林七夜的呼吸停滯了。
眼前這片仙境，比他想象中任何特效都要真實，不，這就是真實。
他一個穿越者，何德何能，能親眼見到神話傳說中的瑤池盛會？
這簡直太棒了。
周圍的仙人衣袂飄飄，談笑風生，每一個都氣息淵深，根本看不透。
“我去，這波不虧。”
林七夜心里嘀咕著，眼楮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四處亂瞟，
恨不得把每一幀畫面都刻進腦子里。
就在這時，不遠處兩個道人的對話飄了過來。
其中一個身穿紫袍，面容威嚴的星君皺著眉，
憂心忡忡地說道“玉鼎師兄，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最近天機紊亂得厲害，我夜觀星象，紫微暗沉，分明是大凶之兆。”
被稱作玉鼎師兄的，是個看起來溫和儒雅的中年道人，
他手里拿著一把拂塵，聞言只是淡淡一笑“紫薇師弟，稍安勿躁。”
“天尊閉關前曾言，萬事皆有定數，我等順天而行即可。”
“可這次不一樣！”
紫薇星君的聲音壓低了幾分，透著一股急切，
“我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而且是能顛覆一切的大事！”
“天尊他老人家這次閉關也太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
玉鼎真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抬頭望了望天，
那雙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的眼楮里，閃過一絲誰也看不懂的深邃。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林七夜的腦子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
天尊異動！天象凶兆！
這些詞，這些對話，不就是他所知道的那場席卷三界、神佛俱隕的浩劫的開端嗎？
前一秒還在天堂，後一秒直接被打進了地獄。
瑤池的仙氣仿佛瞬間變成了刺骨的寒風，讓他渾身冰冷。
原來，他不是穿越到了一個和平安寧的神話時代，而是直接空降到了最終決戰的戰場前夜！
不行！必須告訴他們！
哪怕只有一絲機會，也得試試！
林七夜再也顧不上什麼規矩禮儀，他瘋了一樣朝著玉鼎真人的方向沖過去，
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真人！快走！有大劫！”
“一場彌天大劫就要來了！天庭會覆滅的！快跑啊！”
他的聲音嘶啞而絕望。
然而，周圍的仙人依舊談笑風生，仿佛根本沒听見他的吶喊。
紫薇星君和玉鼎真人也繼續著他們的對話，對他這個突然闖入的“瘋子”視若無睹。
“為什麼……為什麼听不見？”
林七夜不信邪，他已經沖到了玉鼎真人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抓住對方的胳膊。
“真人！你听我說……”
他的手，毫無阻礙地穿過了玉鼎真人的身體。
沒有絲毫觸感，就像穿過了一團空氣，一片虛無的幻影。
林七夜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顫抖。
他眼中的光，在那一瞬間，徹底熄滅了。
他像是被扔進了一個冰窟，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涼透了。
希望，在他觸踫到現實的那一刻，碎得一干二淨。
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根本不在這里。
林七夜緩緩收回手，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周圍的一切。
他失魂落魄地後退幾步，腳下不小心踢到了一顆小石子。
石子咕嚕嚕地向前滾去。
不遠處，一只仙鶴正邁著優雅的步子，悠閑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那顆石子正好滾到了它的腳邊。
林七夜的瞳孔驟然一縮。
仙鶴毫無反應，依舊低著頭，仿佛那顆石子根本不存在。
下一秒，它邁開長腿，身體徑直穿過了那顆滾動的石子，一步一步，悠然走遠。
一切，都只是過往的殘影。
他是歷史的旁觀者，一個無法干涉任何事情的幽靈。
林七夜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充滿了無力的自嘲。
媽的，老天爺跟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讓他看見了真相，卻掐斷了他所有改變的可能。
他絕望地轉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那兩位還在交談的仙人。
然而，就在他目光投過去的瞬間，他臉上的自嘲和絕望，猛地凝固了。
正在和紫薇星君說話的玉鼎真人，不知何時，停下了話語。
他沒有再看天，也沒有看身邊的紫薇星君。
他轉過了頭。
那雙溫和而深邃的眼楮，穿透了時空的隔閡，
越過了無數仙人的身影，精準無比地，落在了林七夜的身上。
那眼神里，沒有幻影該有的空洞與茫然，反而閃過了一絲清明。
一絲，仿佛在說“你終于來了”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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