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
尖銳的哨聲劃破黎明,像一把刀子捅進每個新兵的耳膜。
死寂的操場瞬間炸開,上百道身影如受驚的兔子,不顧一切地朝著四面八方瘋狂逃竄。
恐慌,是此刻唯一的主題。
“跑!快跑啊!”
“別擋路!”
“他們來了!‘教官’來了!”
混亂的嘶吼聲中,沒人知道要跑到哪里,
也沒人知道“教官”是誰,他們只知道,留在這里,會死。
與這片混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操場另一端悠閑站著的幾個人。
百里胖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掛著淚花,
不滿地嘟囔︰“搞什麼啊……天不亮就把我們喊起來,就為了看這群菜鳥滿地跑?”
“有這功夫我還不如多睡會回籠覺。”
他身旁的安卿魚推了推眼鏡,平靜地解釋︰“我們是‘考官’,當然要到場。”
“一方面是觀察他們的表現,”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總不能真讓他們死在這。”
林七夜站在一旁,雙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掃過那些狼狽逃竄的新兵,沒有說話。
吳恨的眼神卻異常專注,仿佛在評估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忽然扭頭看向安卿魚︰“我讓你準備的那個‘食譜’,怎麼樣了?”
安卿魚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甚至帶上了一絲嫌惡︰“你認真的?”
“那玩意兒……做起來太麻煩了,而且材料也惡心,真要給他們吃?”
“必須吃。”
吳恨的語氣不容置疑,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寒意,
“戰場上,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頓在哪,也不知道下一頓會是什麼。”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徹底打碎他們對‘食物’這兩個字的固有認知,”
“把他們的接受下限,降到最低。只有這樣,他們才有機會活下去。”
他的話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一旁的曹淵眉頭緊鎖,忍不住開口︰“吳恨,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他們還只是新兵,就算以後分配下去,也未必會上真正的戰場吧?”
“大部分人可能會在後勤或者守備崗位上。”
吳恨緩緩搖頭,目光深邃地望著遠方,那里是城市鋼筋水泥的輪廓線。
“曹淵,永遠要按最壞的情況做準備。”
“如果有一天,防線被撕開,後方變成了前線,他們就是最後的屏障。”
“我寧願他們現在恨我,也不想他們將來因為挑食或者膽怯,死在敵人面前。”
曹淵沉默了。
他無法反駁,因為吳恨說的,是血淋淋的現實。
他只能嘆了口氣,沉重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希望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就在他們交談時,逃亡的新兵們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大部分人漫無目的地在基地里亂竄,
很快就被隱藏在暗處的“教官”們一一“淘汰”,發出一聲聲短促的慘叫。
一小撮相對聰明的新兵,在短暫的慌亂後,開始尋找看似安全的藏身之所。
“不行了……我跑不動了……”
一個新兵扶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肺部火辣辣地疼。
“這樣跑下去不是辦法!他們人比我們多,又熟悉地形,我們遲早被抓!”
另一個領頭的青年咬著牙說道。
“那怎麼辦?我們能躲到哪去?”
領頭青年的目光掃過周圍,最終鎖定在不遠處一棟廢棄的五層教學樓上。
“那里!教學樓!里面房間多,結構復雜,方便躲藏!”
“他們人再多,也不可能一間一間搜!”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一行七八個人,相互攙扶著,鬼鬼祟祟地溜進了教學樓的陰影里。
大樓的門沒有鎖,他們輕手輕腳地推開,
閃身而入,然後迅速找了一間看起來最普通的教室,反鎖上門。
“呼……呼……”
靠在冰冷的門板上,听著外面逐漸遠去的喧鬧,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了一絲緩解。
“安全了……應該暫時安全了。”一個人癱坐在地上,劫後余生地說。
“我就說這里安全吧?燈下黑,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敢躲回教學樓里。”
領頭的青年頗為得意。
“太刺激了,這比恐怖片還嚇人。”
幾個人放松下來,甚至開始低聲交談,壓抑的緊張感被短暫的安逸所取代。
他們以為自己是聰明的獵物,成功躲過了獵人的追捕。
然而,他們不知道,自己只是踏入了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就在教室里氣氛最松懈的一刻。
“嘻嘻嘻……”
一個陰森詭異的笑聲,毫無征兆地在安靜的教室里響起。
那笑聲不男不女,尖銳刺耳,像是指甲劃過玻璃,瞬間讓所有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誰?!”領頭的青年猛地跳起來,驚恐地環顧四周。
教室里空空蕩蕩,除了他們幾個人,再沒有別人。
窗外的天光昏暗,將桌椅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如同一個個沉默的鬼影。
“是……是誰在笑?”一個女生的聲音帶著哭腔。
笑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他們听清了,聲音似乎是從……講台後面傳來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個方向。
一只毛茸茸的小腦袋,從講台後面探了出來。
那是一只小浣熊,黑白相間的臉上,一雙豆大的眼楮閃爍著詭異的光。
它手里,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
新兵們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一只浣熊?在這里?還會發出那種詭異的笑聲?
恐懼,像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了他們的心髒。
“ 噠。”
一聲輕響,比那詭異的笑聲更讓他們魂飛魄散。
被他們反鎖的教室門,緩緩地,自己打開了。
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身影。阿朱。
她的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無比妖冶,也無比致命。
新兵們瞬間想起了關于這位“教官”的恐怖傳聞,
恐懼值直接拉滿,甚至有人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
完了。
這是所有人腦海里唯一的念頭。
阿朱沒有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
她只是輕輕抬起手,縴細白皙的指尖對準了教室里的人。
咻!咻!咻!
數道白色的絲線從她指尖激射而出,快如閃電,精準地纏住了每一個新兵的身體。
那蛛絲堅韌無比,帶著巨大的力量,將他們瞬間從地上拽起,狠狠地甩向天花板的角落。
直到被吊在半空,他們才驚恐地發現,教室的天花板上,不知何時已經結了一張巨大的蛛網。
他們就像落入陷阱的飛蟲,被蛛絲死死地捆在網上,動彈不得,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咽。
小浣熊從講台後一溜煙地跑到阿朱腳邊,抱著爪子,
人性化地抱怨起來︰“我都跟你說了,別學那種奇怪的笑聲,一點都不酷!”
“部長讓我們來嚇唬人,可沒讓你搞得跟鬼片現場一樣!”
阿朱瞥了一眼在網上掙扎的“獵物”,嘴角勾起一抹冷艷的弧度,沒有理會小浣熊的抱怨。
遠處的監控室內,吳恨面無表情地看著屏幕上發生的一切,隨手關掉了顯示器。
恰在此時,他口袋里的一個衛星電話震動起來。
他接起電話,聲音沉穩而冷冽。
“是時候了。”
“把車備好,我們有批貨要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