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空氣中殘留的戰斗余溫尚未散盡,
安卿魚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一陣尖銳急促的蜂鳴聲卻驟然劃破了此刻的寧靜。
這聲音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柚梨瀧白的腦海中響起。
她腰間那個看似裝飾品的銀色傳呼手柄,此刻正閃爍著刺眼的血紅色光芒。
“滴!滴!滴——”
信號的頻率急促到了極點,仿佛催命的鐘聲。
柚梨瀧白的臉色瞬間煞白,那雙剛剛恢復些許神采的金色眼眸中,
涌上了前所未有的驚恐與慌亂。
她死死地攥住那個手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是姐姐!是姐姐的最高緊急求救信號……她出事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
安卿魚心頭一緊,他深知柚梨姐妹之間的羈絆。
能讓柚梨彩發出這種級別的信號,必然是遭遇了足以致命的危機。
“冷靜點,瀧白。”
“告訴我位置。”安卿魚沉聲道,試圖讓她鎮定下來。
柚梨瀧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手柄上投射出一幅三維海域圖,
一個閃爍的紅點在深邃的海溝中若隱若現。
“在櫻花國東部的八咫海溝……信號源非常不穩定,姐姐的氣息正在飛速衰弱!”
“我必須立刻過去!”柚梨瀧白猛地站起身,
“不行!”安卿魚下意識地按住她的肩膀,
“你的基因缺陷才剛剛被壓制,遠未痊愈。”
“現在動用全力,等同于自殺!你的身體會瞬間崩潰的!”
柚梨瀧白猛地甩開他的手,金色的瞳孔中燃燒著決絕的火焰,
那股平日里被壓抑的、屬于頂尖強者的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滯。
“我等不了!”她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不大,卻重如千鈞,
“如果姐姐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安卿魚,這是我的事,你讓開!”
看著她眼中那份不惜一切的瘋狂與堅定,安卿魚知道,任何勸說都是徒勞的。
這個女孩的意志,如她手中的槍一般,鋒利而純粹。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
“……我明白了。”
“但是,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來。”
柚梨瀧白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她轉身沖向一旁的武器箱,取出了那把充滿了賽博朋克風格的銀色長槍。
槍身之上,幽藍色的神秘紋路逐一亮起,仿佛活了過來,與她自身的氣息完美共鳴。
下一秒,她腳下猛地一踏,整個人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
挾裹著無匹的氣勢,撕裂夜幕,徑直朝著東方天際沖去,
速度之快,甚至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連串刺耳的音爆。
安卿魚仰頭望著那道迅速消失在天際的光芒,眼神復雜。
他知道,這朵來自深海的染血薔薇,一旦為了守護之物而徹底綻放,其鋒芒將無人可擋。
但他更擔心的,是這朵薔薇在燃盡自己後,是否還有凋零的余地。
數百公里外,一座城市的高樓頂端。
路無為正騎著他那輛心愛的小電驢,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悠哉地啃著隻果。
他剛處理完一些收尾工作,正準備回去復命。
就在這時,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動作猛地一僵,隻果都忘了往下咽。
他霍然抬頭,望向那道撕裂夜空、一閃而逝的金色流光,
臉上的輕松愜意瞬間被極致的震驚所取代。
“我靠!這……這又是什麼怪物?!”路無為的眼楮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那道流光雖然快到極致,但他依然捕捉到了一瞬間泄露出的氣息。
那股氣息,純粹、霸道、鋒利,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
其凝練程度,甚至比他之前遇到的一些所謂的s級強者還要恐怖!
這絕對不是尋常的s級!甚至可能已經觸摸到了更高的門檻!
“這氣息……有點陌生,但又帶著一絲熟悉感……是那個白毛丫頭?”
路無為的腦子飛速運轉,瞬間就將這股氣息與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柚梨瀧白聯系了起來。
他當時就覺得那女孩不簡單,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強到了這種地步!
這簡直不是天才,是妖孽!
是行走的神話!
路無為的心髒砰砰狂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度的興奮。
他那雙看似普通的眼楮里,閃爍著獵人看到頂級獵物時的炙熱光芒。
“不行,這樣的人才,絕對不能讓她留在櫻花國這種小地方!”
他猛地一拍大腿,“必須想辦法把她拐回大夏!對!一定要拐回去!”
“有她在,咱們大夏未來的頂尖戰力,又多了一張王牌!”
他立刻掏出加密通訊器,手指在上面飛快地敲打,
將剛剛的發現和自己的猜測以最高優先級的情報發送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長出了一口氣,重新騎上小電驢,但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
“這趟出來,真是沒白來啊……”他喃喃自語,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說起來,王面那小子跑哪去了?吳湘南那個老瘋子把他帶走,到底想干什麼?”
他停下電瓶車,在天台邊緣負手而立,俯瞰著腳下燈火輝煌的城市。
夜風吹動他的衣角,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王面的失蹤,像一根刺,始終扎在他的心里。
那個年輕人身上,同樣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他有種預感,吳湘南帶走王面,所圖謀的事情,恐怕會掀起一場難以想象的風暴。
與此同時,在柚梨瀧白正急速趕往的八咫海溝最深處。
這里是一片死寂的世界,龐大的水壓足以將鋼鐵碾成粉末。
然而,在一片斷裂的海底山脈中,卻存在著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的圓形缺口。
缺口邊緣的空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感,
仿佛一面破碎的鏡子,而鏡子的另一頭,連接著一處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古老遺跡。
吳湘南帶著王面,穿過了這層扭曲的屏障。
眼前的景象讓王面心神劇震。
他們置身于一座宏偉到無法想象的海底神殿之中,
斑駁的石柱上刻滿了看不懂的古老符文,
四處散落著巨大生物的骸骨,每一具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遠古氣息。
而在神殿的最中央,懸浮著一團拳頭大小,如液態鑽石般璀璨的光源。
它在緩緩地脈動,每一次跳動,都仿佛是宇宙的心跳,
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最起點的致命誘惑。
“本源……”
王面的喉嚨有些發干,他只是看著那團光,
靈魂深處就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渴望,仿佛只要得到它,
就能補全自身的一切缺陷,一步登天,成為法則的化身。
但在這股渴望升起的瞬間,一股更強烈的、源自本能的警惕與恐懼又將他猛然拉回現實。
他感覺到,那團光芒之中,同樣蘊含著足以讓神明都為之隕落的巨大危險。
它既是無上的造化,也是最恐怖的深淵。
“感覺到了嗎?”
吳湘南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他的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狂熱,
“這就是八咫鏡破碎後,泄露出的世界本源之一。”
“是構成這個世界最底層的基石,是法則的雛形!”
王面強行壓下心中的悸動,沉聲問道︰“你帶我來這里,到底想做什麼?”
吳湘南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團本源,聲音嘶啞而瘋狂︰“做什麼?當然是……弒神!”
他猛地回頭看向王面,眼中血絲密布︰“須佐之男太強了,強到不合常理。”
“常規的手段根本殺不死他。”
“但有了它,就不一樣了!”
他指著那團本源,呼吸急促地說道︰“我們可以利用它,強行撬動一絲真正的法則權柄!”
“哪怕只有一瞬間,哪怕只能斬出一擊!只要能將法則之力融入攻擊,”
“就足以徹底湮滅須佐之男的神魂,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王面听得頭皮發麻,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吳湘南︰“你瘋了!強行撬動本源,引動法則之力,你知道那是什麼後果嗎?”
“我們的身體和靈魂會第一個被法則同化、碾碎!連存在的痕跡都不會剩下!”
“我知道!”吳湘南低吼道,他的表情猙獰而決絕,
“我當然知道後果!但是,王面,這是唯一的機會!”
“為了殺死他,為了給那些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就算讓我墮入無間地獄,就算讓我神魂俱滅,我也在所不惜!”
他的話語中,蘊含著賭上一切的決絕與瘋狂,
讓這片死寂的深海遺跡,都仿佛被他那股不惜一切的意志所點燃。
與外界的風起雲涌、暗流激蕩不同,此刻的夏京,正上演著一幕幕溫情的離別。
六月的風,帶著夏日的燥熱與離別的傷感,吹拂在大學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王 站在校門口,送走了最後一位大學同學。
看著那輛載著昔日兄弟的出租車匯入車流,
直至再也看不見,他心中涌起一股濃濃的失落。
“老王,以後常聯系啊!”
“到了那邊記得報平安!”
“媽的,以後想一起喝酒都難了……”
同學們的告別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四年的朝夕相處,那些一起逃過的課,一起熬過的夜,
一起吹過的牛,一起醉過的酒,都隨著這場畢業,
化作了記憶的琥珀,被封存在了歲月里。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王 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他抬頭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陽光有些刺眼。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心中毫無征兆地劃過一絲莫名的心悸,
仿佛有什麼極其遙遠,卻又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正在發生。
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預感,空曠而宏大。
不止是王 ,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無數血脈特殊、精神力強大的生靈,
都在這一刻,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絲異樣。
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將目光投向了虛無的蒼穹,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超越了凡俗理解的龐大意志正在匯聚。
仿佛有什麼亙古存在的偉大事物即將甦醒,又像是有什麼禁忌的封印正被緩緩揭開。
剎那間,地獄花園的崩塌之勢被強行遏制,
可眾位皇者還未來得及喘息,一股遠超先前的恐怖威壓便已籠罩天地!
所有目光駭然轉向,只見天狐聖山之巔,
一道凝實到極致的金色光柱悍然沖霄,無視空間與時間的阻隔,
以一種無可匹敵的霸道姿態,狠狠撞入了蒼穹之上那片無邊無際的劫雲!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種令萬物失聲的法則踫撞。
那濃厚如墨的劫雲,仿佛被注入了滾燙的金汁,瞬間瘋狂翻涌、扭曲!
原本的紫黑色雷霆瞬間湮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暗金色。
劫雲的核心,一道道猙獰的金色電蛇如龍狂舞,撕裂虛空,
散發出的毀滅氣息,竟比之前的天劫恐怖了十倍不止!
“天……天劫被改變了?”一位大妖皇的聲音都在顫抖。
這究竟是什麼力量?
竟能篡改天道之罰!
這前所未有的變故,讓所有在場的巔峰強者都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與茫然。
然而,這席卷天地的恐怖異變,其影響絕不止于祖庭一地。
就在這股暗金色的劫雷氣息擴散至整個妖精大陸的瞬間,
一處被無盡混沌與銀色光霧籠罩的神秘空間內,某種沉寂了萬年的古老契約,被驟然引動。
最後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