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牆根下堆著半焦的黑蝶殘骸，篝火舔著袁罡玄鐵槍上的血銹，方沫蹲在五步外擦刀，刀鞘上"鎮魔司•新丁"的紅漆被蹭掉一塊，像道沒愈合的疤。
"老袁頭，您說的"當年那倆孩子"，其中一個是沈長青？"
吳痕扯了塊破布擦手，指尖還沾著青金火的余溫，
"我就說那碎石上的字看著眼熟——鎮魔司檔案室里，沈前輩的佩劍銘文也是這倆字。"
袁罡沒接話。
他摸出個牛皮酒囊灌了口，酒氣混著血腥味在風里打旋。
盧寶柚坐在他對面，掌心的碎石還在發燙，
"長青"二字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像兩顆沒熄滅的星子。
"滄南三十城，一夜成墟。"
袁罡喉結滾動，酒囊在掌心捏出褶皺，
"那是二十三年前的秋夜，我帶著鎮魔司第三隊巡防，遠遠看見西邊天紅得像潑了血。
等趕到滄南城頭......"他突然咳嗽起來，指節叩著玄鐵槍，"城牆上掛的不是燈籠，是百姓的皮。
古神教會的人把嬰兒串在長矛上，說這是給"深淵之主"的祭禮。"
方沫的刀當啷掉在地上。
她蹲下去撿，我看見她睫毛在抖，"那......那兩個孩子？"
"沈長青背著個女娃從火場里爬出來。"袁罡抹了把臉，
"女娃才三歲，懷里還抱著半塊碎玉——和你們剛才合起來的這塊，紋路能接上。"
他抬眼看向盧寶柚，"小柚，你左後腰是不是有個月牙形的疤？"
盧寶柚的手頓在碎石上。
她掀起衣角，月光照出腰側淡粉色的疤痕，像片被揉皺的花瓣。
方沫倒抽口氣︰"我娘說......滄南遺民里有個女嬰，被燒紅的房梁砸中，是個穿黑衣服的大哥哥用身子護著她......"
"沈長青當時才十四歲。"袁罡的聲音啞得像砂紙，“他把女娃塞進枯井，自己引開追兵。”
“後來鎮魔司找到他時，他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懷里還攥著半塊碎玉——他說等女娃長大，要拿這玉認親。"
篝火" 啪"炸了個火星。
吳痕突然伸手勾住盧寶柚後頸，把人往自己懷里帶了帶。
盧寶柚沒躲，反而反手攥住他手腕，掌心的熱度透過皮膚往他血管里鑽。
"系統提示︰觸發隱藏任務【听故事要記重點】。"
吳痕耳邊響起機械音，
"請在三秒內說出沈長青護的女娃現在的名字，獎勵︰盧寶柚特制酸梅湯一杯冰鎮）。"
"盧寶柚。"吳痕脫口而出。
盧寶柚抬頭瞪他，他卻笑出白牙，
"系統這破任務倒是會挑時候——老袁頭，所以沈前輩當年......"
"他沒死。"袁罡打斷他，"但也活不成人樣了。
古神教會在他身上下了咒，每到月圓就生不如死。
後來他進了鎮魔閣最深處，說要找斬神的法子......"
他突然抓起玄鐵槍站起來，槍尖戳進焦土，
"現在古神教會卷土重來，你們的雙生神墟......"
"報告！"
方沫突然站直，刀尖指向東南方，"有動靜！"
夜風里飄來腐肉的腥氣。
三十步外的斷牆後，轉出七個穿黑袍的人。
為首者掀開兜帽，露出張爬滿紫斑的臉——是之前被青金火燒斷半只胳膊的古神祭司。
"雙生神墟，果然覺醒了。"祭司的聲音像指甲刮玻璃，
"但你們以為，靠這點火就能斬神？"
他身後的黑袍人同時掀開兜帽，露出同樣爬滿紫斑的臉，
"吾等願為深淵之主獻祭，以血開道——"
"獻祭你大爺。"
吳痕抄起塊碎磚砸過去，轉頭對盧寶柚挑眉，
"小柚，咱們剛才燒黑蝶的火，能燒祭司嗎？"
"能燒禿嚕皮。"
盧寶柚指尖騰起青金火焰，映得她眼楮里金紋流轉，
"但系統說這火是斬神的引子，省著點用？"
"系統提示︰觸發任務【公平對決】。"機械音突然炸響，
"檢測到敵方七人，宿主方三人含新兵方沫），請完成以少打多的公平戰斗，獎勵︰盧寶柚酸梅湯升級款加桂花）。"
"公平？"
吳痕樂了，
"系統你怕不是對"公平"有什麼誤解——老袁頭，方沫，看招！
"他反手從腰間摸出鎮魔司特制的符紙，"小柚，火借我用用！"
青金火焰裹著符紙竄向天空，炸成一片金網。
七個祭司剛要念咒，金網"唰"地罩下來，燒得他們的黑袍滋滋冒油。
方沫握著刀沖上去，刀尖挑開最近的祭司手腕，血珠濺在青金火上，竟發出類似慘叫的嘶鳴。
"你不是新兵嗎？"
吳痕邊跑邊喊，避開祭司揮來的骨刀，"刀挺快啊！"
"我娘是滄南劊子手！"方沫反手劈斷對方胳膊，
"她教我，砍妖和砍人，刀路一樣！"
盧寶柚的青金火在掌心凝成火焰鞭，"啪"地抽在祭司後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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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祭司的紫斑遇火即融，露出底下正常人的皮膚——竟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眼楮里還剩半分清醒。
"救......"他剛開口，火焰鞭已纏上他喉嚨。
吳痕心尖猛跳，突然拽住盧寶柚手腕︰"停！
他被下了咒！"
"系統提示︰檢測到敵方存在被操控者，觸發任務分支【斬邪不斬人】。"
機械音響起，"請在不殺凡人的前提下解決戰斗，獎勵︰盧寶柚酸梅湯加雙份桂花加冰）。"
"得 。"
吳痕抄起地上的玄鐵槍，槍桿橫掃打飛兩個祭司的武器，
"小柚，用火烤他們後頸——老袁頭說古神咒印在那里！"
盧寶柚的火焰鞭瞬間變細，像根金線纏上祭司後頸。
紫斑"刺啦"一聲化作黑霧，年輕人白眼一翻栽倒。
剩下的祭司見勢不妙要跑，方沫已經堵住退路，刀尖點著對方心口︰"跑？
我娘說，逃的犯人要砍左腳筋——你選左腳還是右腳？"
最後一個祭司跪在地上發抖，青金火在他後頸烤出焦痕。
黑霧散盡，露出張滿是淚痕的臉︰"我們不想的......他們說不獻祭家人，就把孩子做成燈油......"
袁罡的玄鐵槍"當"地砸在他腳邊。
老人蹲下來，拍了拍他肩膀︰"去鎮魔司營地，找李醫正。"
他抬頭看向吳痕和盧寶柚，月光照出他眼角未干的水光，
"當年沈長青護的，就是這樣的人。"
盧寶柚的火焰慢慢熄滅。
她蹲下去撿起半塊碎玉，"長青"二字在掌心發燙。
吳痕湊過來，用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所以現在，咱們要替沈前輩，護好這些人？"
"系統提示︰終極任務【斬神】進度更新——1。"
"才1？"
吳痕摸著下巴嘆氣，
"看來得把古神教會老巢掀了——小柚，等打完這仗，你答應我的酸梅湯可不能賴賬啊？"
盧寶柚反手掐他胳膊，耳尖卻紅得像要滴血︰"再貧嘴，湯里加辣椒。"
方沫蹲在旁邊收拾刀，突然輕聲說︰"吳哥，盧姐......"
她抹了把臉，刀尖在地上劃了道痕，"等我成了正式除魔使，也要和你們一起斬神。"
袁罡站起來，玄鐵槍扛在肩上。
他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聲音里有了點當年的銳氣︰"走，回營地。
我讓廚房煮鍋熱粥——小柚，你小時候就愛喝那鍋放紅棗的。"
盧寶柚猛地抬頭。
她盯著袁罡的背影看了會兒，突然拽著吳痕的袖子往前跑︰"老袁頭！
我要喝雙份紅棗！"
吳痕被她拽得踉蹌，卻笑得前仰後合︰"小祖宗，你慢點——系統，記著啊，酸梅湯加桂花加冰！"
晨霧里，七具被解咒的軀體橫在焦土上。
青金火的余溫還在空氣里浮動，像沈長青當年沒說完的那句話，
終于在二十三年後，有了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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