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艷茹白了她一眼,這個平日里雷厲風行的女省長此刻竟顯出幾分罕見的柔和︰\"你真的不應該是個女孩,大大咧咧的。\"
\"省長,領導也很關心你。\"付曦突然說道,聲音輕了下來。
周艷茹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突然嘆了口氣。省上的局勢變化之快,就像這秋天的落葉,轉瞬間就能鋪滿整個院落。
劉寧峰的快速走馬上任,唐良平日漸疏遠的態度,還有那個突然得勢的艾琳......周艷茹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她突然想起前天硬著頭皮去見唐良平的情景——那個曾經對她言听計從的老人,現在連見她一面都要通過艾琳安排。
\"省長?\"付曦輕聲喚道。
周艷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月牙形印記。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事。\"
她望著牆上那幅全省地圖,突然覺得自己的處境就像地圖上那個小小的\"海城\"標記——看似處在中心,實則孤立無援。
周艷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拿起桌上的相框,照片里的自己站在唐良平身邊,笑容自信而明媚。那時的她怎麼會想到,有朝一日會淪落到要看一個體制外女人的臉色?
窗外,又一片梧桐葉飄落。周艷茹輕輕將相框倒扣在桌上,金屬邊框與木質桌面踫撞,發出\" \"的一聲輕響。
在這個秋風漸起的季節,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政治生命或許就像這些落葉一樣,終將歸于塵土。
付曦站在辦公室的角落,目光靜靜地落在周艷茹身上。陽光透過半開的百葉窗,在省長疲憊的側臉上投下細密的光影。她看見周艷茹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指甲上的淡粉色蔻丹已經有些剝落,卻依然優雅。
辦公室里安靜得能听見掛鐘的滴答聲。付曦屏住呼吸,不敢打擾省長的思緒。她注意到周艷茹的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像是在心里進行著一場激烈的博弈。
\"我這里的事,\"周艷茹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你就別給他講了。\"她抬起頭,目光穿過飄散的茶霧,落在付曦臉上,\"他幫不了我,反而一不小心,他也完蛋了。\"
付曦點點頭︰\"好。\"
周艷茹放下茶杯,瓷器與木質桌面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你讓小張給我訂一張去京城的機票,我去趟京城。\"
付曦剛要轉身,周艷茹又補充道︰\"訂兩張吧,\"她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你和我一起去。\"
\"好!\"付曦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有星星落進了眸子里。她幾乎是蹦跳著往門口走去,馬尾辮在腦後歡快地擺動,\"我這就去!\"
周艷茹望著她雀躍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還真是個孩子。\"她的聲音里帶著難得的輕松,但笑意很快又消散在唇邊。
窗外,一片梧桐葉隨風飄落,輕輕拍打在玻璃上,就像她心頭那個隱約的念頭——這趟京城之行,或許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京城的秋夜帶著幾分涼意,付曦站在招待所的窗前,望著周艷茹乘坐的黑色轎車緩緩駛離。省長的身影在車窗後若隱若現,那身墨綠色的旗袍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襯得她肌膚如雪。
\"林彬,跟緊點。\"付曦握著手機,聲音壓得很低。窗外的霓虹燈映在她年輕的臉上,勾勒出緊繃的輪廓。
電話那頭傳來林彬懶洋洋的應答︰\"知道啦,我的大小姐。\"
掛斷電話後,付曦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招待所的老式地毯吸走了她的腳步聲,卻吸不走她心頭的焦躁。她時不時看向牆上的掛鐘,時針一分一秒地挪動,像是故意和她作對。
一個小時後,手機終于響起。付曦幾乎是撲過去接通的︰\"怎麼樣?\"
\"親,她進了海瀾園,\"林彬的聲音里帶著少有的無奈,\"我可進不了。\"
付曦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團︰\"你不是上天遁地牛得不得了麼?這點小事也辦不到?\"
電話那頭傳來林彬夸張的嘆氣聲︰\"親,我真的進不去。那里是有警衛的,\"他的聲音突然壓低,\"你不想我英年早逝吧?\"
付曦松開已經被她扯變形的流甦,頹然坐在床邊︰\"好吧,好吧。你就守好了,反正我要省長不能掉一根汗毛。\"
林彬突然沉默了幾秒,然後小聲嘀咕道︰\"這我可辦不到,誰知道會掉多少...\"
\"什麼?\"付曦猛地坐直身體,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哦,沒事,沒事!\"林彬連忙改口,但語氣中的曖昧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掛斷電話後,付曦站在窗前發了好一會兒呆。窗外的京城燈火輝煌,車流如織,卻照不進她此刻陰郁的心情。她不是林彬那樣的老江湖,但也不至于天真到不懂他話里的暗示。
她想起想起周艷茹在車上若有所思的側臉,想起她挑選旗袍時那種近乎決絕的神情...
\"原來是這樣...\"付曦喃喃自語,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周艷茹執意要帶她來京城——不是需要一個助手,而是需要一個不會亂說話的見證人。
付曦胃里猶如吃了一只蒼蠅一般惡心,她雖然听說過這些事,但當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的身邊時,她是真的有些接受不了,甚至還有些惡心,特別還是她的領導“難道女人就只有身體嗎?”
周艷茹站在楊宅大門前,夜風拂過她精心盤起的發髻,幾縷碎發不安分地垂落在耳際。她深吸一口氣,按響門鈴。
\"周省長,久等了。\"保姆打開門,見是她微微欠身,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側身讓開一條道,\"老爺子在書房等您。\"
周艷茹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燈光投下昏黃的光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下意識地攏了攏披肩,絲絨面料在掌心留下冰涼的觸感。
書房門虛掩著,隱約可見楊老爺子坐在黃花梨木的書案後,正在練著書法。听到腳步聲,他抬起頭,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