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的怒吼聲即便隔著听筒,仍震得付曦眉頭驟皺。付茜條件反射地將手機拿遠“阿俊,這工作上的事。。。。。。”
“你馬上回來。”龐俊怒道。。
付曦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奪過手機︰“你吼什麼吼,政府開會,關你什麼事,你在那鬼叫個啥。”
電話里傳來龐俊陰陽怪氣的調笑,“喲,是小妹啊,我跟你姐說事呢,你多久有空回來啊。”付曦握著手機的手突然僵住,後背滲出冷汗。
付曦沒按捺住“回你。。。。。”她看了眼付茜“我姐還在上班,你也別來影響她的工作。”
龐俊陰笑道“呵呵,是嗎?”
匆忙掛斷電話後,付曦轉身時帶翻了茶幾上的鉛筆筒︰“怎麼?你的工作也要給他匯報?”
付茜慌忙擺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側的淤青,又迅速將手藏進裙擺︰“不是的,他沒有管過我工作的事,剛才,我也奇怪。” 她說話時不斷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金屬圈在皮膚上磨出紅印。
付曦猛地站起身,帶倒的椅子撞在牆上發出悶響︰“他就這麼對你大呼小叫的?他算什麼東西?”
付茜低下頭,發梢垂落遮住泛紅的眼眶,聲音悶在胸腔里︰“也不是。”
“不是?哼!” 付曦抓起茶幾上的玻璃杯,冰水潑在地上濺起細碎水花,“上次把你打得戴口罩墨鏡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付家的人就應該被那姓龐的欺負?”
付茜的肩膀劇烈顫抖,淚水砸在膝蓋上暈開深色的水漬︰“是我對不起他。”
“你對不起他?” 付曦突然笑出聲,笑聲里帶著絕望的諷刺,她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狠狠摔在地上,“不就是生不了孩子嗎?他不願意過了,就離婚,你憑什麼委屈求全,那個家有什麼好的?”
付茜胡亂擦著眼淚,紙巾揉成潮濕的團︰“我愧疚,龐家沒有後,他心情差點,也是應該的。” 她的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全家福照片上,照片里龐俊摟著她的肩膀,笑容燦爛,與電話里那個暴怒的聲音判若兩人。
付曦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舊傷。她張了張嘴,喉嚨里翻滾著 “他侮辱過我” 這句話,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她抓起椅子重新坐下,金屬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聲響︰“你現在是常務副縣長了,你哪點比他差了,就因為孩子,你就心甘情願任他折騰?”
付茜扯來紙巾擦拭眼角,睫毛膏暈染出深色的痕跡︰“小曦,你不懂,不光是這個,我能回來,也是他出了力的。”
付曦冷笑一聲,抓起鑰匙摔在茶幾上,金屬踫撞聲清脆而尖銳︰“他出了力,你回來難道就是好事了?你回來不回來又有什麼區別,他現在還管你工作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付茜咬著嘴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凹痕︰“我不會把家事和公事混在一起的,我一會問問他怎麼了。”
付曦盯著姐姐低垂的頭,發梢如蛛網般遮住那雙布滿血絲的眼楮。辦公室的空調發出細微的嗡鳴,混著窗外車輛駛過的嘈雜聲,將這份壓抑的沉默拉扯得愈發漫長。
她抓起椅子上的西裝外套,金屬紐扣與扶手踫撞出清脆的聲響︰“所以我恨你,我以為你現在有些實權了,你的性格應該變了,結果還是這個樣子,我真的懷疑,你能不能做好領導安排的事。”
付茜緩緩抬起頭,睫毛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在日光燈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她望向妹妹的眼神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小曦,我知道我的工作能力不行,你幫幫我吧。”
話音未落,付曦突然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將剩余的冷咖啡狠狠潑在地上。褐色的液體在瓷磚上蜿蜒,如同她們糾纏不清的關系。
“我憑什麼幫你?” 付曦恨鐵不成鋼的怒吼道,“我是領導的秘書,不是你的秘書,你愛怎樣,就怎麼樣,我不管了,你自己想辦法。”
她轉身時高跟鞋重重砸在地面,“ ” 的腳步聲像鼓點般敲擊著付茜的心。辦公室的門被狠狠甩上。
付茜呆坐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著滿地狼藉。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暮色如潮水般漫進房間,將她的身影吞噬在陰影中,她嘆了一聲,將東西收拾進包里。
吳光遠辦公室里,檀木書架上的紫砂壺在台燈下泛著幽光。楊寧筆直地站在辦公桌前,盯著對方扔過來的文件夾在空中劃出拋物線,紙張擦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紅痕。
“你不是靠上了孫哲文嗎?現在他被紀委帶走了,你怎麼不跟著去?” 吳光遠譏諷道。
楊寧攥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制服袖口下隱約可見青筋暴起︰“局長,你有事說事,別說些沒用的。” 他的目光掃過吳光遠身後牆上的 “公正廉明” 牌匾,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吳光遠猛地站起身,真皮座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聲響︰“呵,得勁!對了,關山鎮派出所長現在沒人,你現在過去吧。” 他肥厚的手指戳著楊寧的胸口,濃重的煙味噴在對方臉上。
“局長,雖然你是局長,但人事調動是不是要經過組織部啊。” 楊寧後退半步,後背抵在冰冷的文件櫃上,櫃門上的金屬鎖扣硌得他生疼。
“我說讓你去,誰敢說個不字!” 吳光遠抄起桌上的黃銅鎮紙狠狠砸在桌面,震得鋼筆、文件四處飛濺,“你要麼滾蛋,要麼就滾去關山去,老子看到你就礙眼。”
楊寧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目光如炬︰“除非我見到正式的調令,否則我不會去的。”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辦公室。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楊寧一拳砸在實木桌面上,抽屜里的警徽被震得彈起又落下。他盯著窗外愈發陰沉的天空,耳邊還回蕩著吳光遠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