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又怎麼樣？”
李雲龍抓起一件棉衣往肩上一甩。
“有種你就開槍，不敢開槍就憋著。”
孔捷急得直跺腳，一邊推著李雲龍往後退，一邊對著楚雲飛賠笑︰“楚司令，老李他就是急糊涂了，弟兄們確實凍得夠嗆，您多擔待……”
楚雲飛倒不是關心這些物資，而是討厭李雲龍這種不講規矩的人。
即便是軍紀嚴苛的部隊，任何事沒必要全部上綱上線。
好好交涉，他46軍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犯不著因為一些棉衣跟李雲龍鬧起來。
關鍵對方一言不合就想直接搶，按照自己的想法我行我素。
這還是在他楚雲飛的軍隊範圍內，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孔師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
“物資可以分，甚至可以多給 2 師一些。但李師長今天的做法，是把槍桿子頂到了友軍的腦門上 —— 這不是搶物資，是在砸第八戰區的規矩。”
“這是不給我第八戰區任何面子啊。”
“孫銘！” 楚雲飛突然轉頭，聲音里听不出喜怒。
“到！” 孫銘立刻上前一步。
“通知後勤，立刻從 46 軍的儲備里調撥一批棉衣棉鞋，送到2師。告訴他們，這是 46 軍按戰區規定，支援友軍的御寒物資。”
李雲龍愣住了，抓著棉衣的手松了松。
孔捷趕緊打圓場︰“還是楚司令深明大義，老李，還不快謝謝人家？”
“至于你李雲龍，你要是還認自己是第八戰區的軍人，就按規矩來。寫份申請，說明 2 師的傷亡和需求，通過正常渠道報上來。”
“該給你的，一分都不會少。”
“但你要是再敢帶著人舞刀弄槍地搶，”別怪我楚雲飛按軍法處置，拿了你師長的身份。我楚雲飛的防區里，容不得誰無法無天。”
2 師的士兵們都屏住了呼吸，有個老兵悄悄把槍往身後藏了藏。
李雲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他的硬實力確實不如46軍，真打起來，吃虧的是他李雲龍。
可他又是要臉的人，被楚雲飛壓著罵，脖子死活低不下去。
他猛地把棉衣往地上一摔，轉身就走。
“老李！” 孔捷趕緊追上去，路過楚雲飛身邊時，壓低聲音道，“楚司令，您別往心里去，他就是這驢脾氣……”
楚雲飛沒說話，直到李雲龍的背影消失在倉庫外，才對著孫銘擺了擺手︰“按剛才的命令辦，讓後勤把物資送過去，派兩個排護送，送到 2 師陣地就回來。”
“軍長，這……” 孫銘有些猶豫，“李師長那樣子，怕是不會收。”
“他會收的。” 楚雲飛彎腰撿起地上的棉衣，輕輕拍掉上面的雪粒，
“他罵的是我楚雲飛，心疼的是那些凍掉手指的弟兄。”
“通知下去，剩下的物資按編制分發，46 軍的人，誰也不準多拿一件。”
遠處突然傳來卡車的轟鳴，兩輛掛著 46 軍標志的卡車緩緩駛來，車斗里堆著小山似的棉衣。
護送的士兵跳下車，對著李雲龍敬了個禮︰“李師長，楚軍長命令我們送御寒物資過來，請您清點簽收。”
李雲龍不屑一顧。
孔捷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趕緊指揮士兵卸物資︰“快！都搬到掩體里去，別讓雪打濕了！”
回到司令部，楚雲飛正對著地圖出神。
孫銘進來時，看見他在 “2 師防區” 的位置畫了個圈︰“鈞座，真就這麼算了？”
“不然呢？”
“因為一些物資打一架？我楚雲飛丟不起這個人，說到底都是我們中國的抗日軍人，任何損失都是傷害的我們國防力量。”
他拿起那份繳獲物資清單，簽了字，命令後勤部按需分配。
這件事屬于警鐘。
第八戰區與八路之間的關系日後該如何處理，需要李長官發愁。
親兄弟還需要明算賬。
何況大家不是親兄弟呢。
雪越下越大，把兩軍的陣地都蓋得白茫茫一片。
只有那兩輛送物資的卡車留下的車轍，像兩道深深的印記，刻在凍硬的土地上，說不清是裂痕，還是紐帶。
李峰是第二天收到的情況說明。
楚雲飛以龍城集團軍司令的身份，請他正式下達命令，如何處理與友軍的糾紛與合作。
請求李峰作為戰區長官明確友軍協作規範。
當初聯合建立新軍是為了對抗日軍，減輕壓力。
現在第八戰區已經成長為參天大樹，根本不需要任何友軍來分擔壓力。
是應該考慮清楚，如何與友軍劃分干淨。
否則必然是後患無窮。
“陳勇，給趙剛下令，讓他速到龍城來。”
趙剛是與友軍聯系的紐帶，有必要跟對方討論清楚，劃清界限。
界限問題是必須要談的，第八戰區的掌握區，必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免得一個區域內有多種聲音，既不利于主政，也不利于調度資源。
出乎意料的是統帥部得知了此事，立刻登報宣傳，斥責2師及李雲龍等人不顧大義，公然違反打掃戰場條例，竟然向友軍部隊拔刀相向。
統帥對北部的控制極其微弱，不願意看到第八戰區越打越強。
有意刺激矛盾，分化各方。
這是統帥最擅長的手段，搞政治遠比他搞錢、搞軍事厲害多了。
李峰自然不會上這個當，不會特意擴大矛盾。
有些事看似三兩重，實際撐一撐，重的壓死人。
第八戰區目前掌握的範圍內，只有雁北、晉東南、晉西北這些地方有交錯的情況。
其他地方，幾乎不涉及。
談還是很好談的，割東牆補西牆，劃掉部分根據地，在其他地方補足。
大大方方的把事情談明白即可。
關于趙剛，李峰也必須考慮一番了。
是徹底把他推出去，留一個人情，還是安安心心的收入第八戰區，讓他在戰區範圍內主政。
手底下主政的人才中，趙剛算的上一個。
對于人才，李峰還是願意听對方想法的。
願意留下，那就把軍分區割舍干淨，將部隊融入到第八戰區麾下，整編成獨立師。
若是對方繼續為了理想而戰，那日後第八戰區也會把指揮權扔出去，依舊是割舍干淨。
涉及到協同作戰，完全按照規定來辦，不做任何資源傾斜。
李峰寧願舍棄一些，也不願意讓境內出現不穩定的聲音。
壯士斷腕，依舊不會影響第八戰區的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