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禮將那只灰兔拎起來,看了眼遠處空地上剛支起的燒烤架,突然揚聲對宮人們道“把這些燒烤架、調料什麼的都搬到嫻舫殿去。哥,咱們去那邊吃,外頭玩著是痛快,可草地剛過雨,底下都是枯枝敗葉,火星子濺著了容易著火,仔細連累了周圍的林子。”
蕭尊曜正彎腰幫蕭念棠理著被風吹亂的馬具,聞言直起身頷首“行,就依你。你去釣魚,我把這兔子處理干淨,正好湊齊一葷一素。”
“得令!”蕭恪禮笑著應下,將兔子遞給身旁侍從,轉身就去解馬鞍上的漁具包。
宮人們連忙應著“是”,七手八腳地收拾起燒烤架和食盒,朝著嫻舫殿的方向走去。蕭恪禮剛把魚竿抽出來,眼角余光掃過四周,突然“咦”了一聲“翊兒呢?方才還在這兒追蝴蝶,怎麼才轉個身的功夫就沒影了?”
話音剛落,就見蕭錦年一臉無奈地站在不遠處的海棠樹下,懷里鼓鼓囊囊的。她抬手拍了拍懷里的小腦袋,沒好氣道“這兒呢。大哥你看他,拿著我的發簪到處亂戳,石頭縫里的螞蟻都快被他戳沒了。”
眾人看過去,果然見蕭翊窩在蕭錦年懷里,手里正舉著一支纏了珍珠流甦的銀簪,有模有樣地對著樹干戳來戳去,小臉上還滿是認真。
“蕭翊。”蕭念棠的聲音帶著幾分嚴肅。
蕭翊一听姐姐喊名字,立馬麻溜地從蕭錦年懷里爬出來,踮著腳要把發簪給她戴好。可惜他人小胳膊短,舉了半天也沒夠到蕭錦年的發髻,反倒把流甦纏在了自己手腕上。
蕭恪禮看得嘴角抽了抽,沒說話。
蕭尊曜走過去,彎腰把蕭翊抱起來,目光落在那支發簪上——簪尾明顯被戳得變了形,原本圓潤的弧度歪歪扭扭,一半的流甦也不知勾在了哪里,只剩下孤零零的兩顆珍珠晃悠著。
蕭錦年伸手摸了摸發簪,小臉垮了下來,委屈巴巴地看向蕭念棠“姐,我的發簪壞了。這是上次母後宮里賞花宴上,特意讓內務府給我打的……”
蕭翊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小手抓著蕭尊曜的衣襟,小聲嘟囔“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螞蟻洞……”
蕭尊曜捏了捏他的小臉,對蕭錦年道“回頭讓內務府再打一支更好的,瓖上紅寶石的,比這個還好看。”
蕭恪禮收了魚竿,看著蕭翊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忍不住吐槽“這年紀的小屁孩,真是狗都嫌。一天到晚精力用不完,見天兒地闖禍,剛戳壞了發簪,保不齊下一刻就敢去拔湖里的蓮蓬。”
話音剛落,蕭翊的小嘴就往下一撇,眼圈“唰”地紅了。那副委屈勁兒攢得飛快,眼看淚珠就要滾下來。
蕭尊曜暗道不好,這小家伙最是吃軟不吃硬,再晚哄一秒鐘,保準能哭得天翻地覆。
蕭念棠反應更快,幾步上前就把蕭翊摟進懷里,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溫聲哄道“翊兒不哭,二哥是跟你開玩笑呢。你看他,剛說完就後悔了,對吧?”她說著,還不忘瞪了蕭恪禮一眼。
可蕭翊這會兒已經憋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小胳膊緊緊摟著蕭念棠的脖子,抽噎著喊“要母後……嗚嗚嗚……我要找母後……”
“哎哎哎,別哭別哭。”蕭恪禮頓時慌了神,蹲下來想幫著擦眼淚,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二哥錯了,二哥不該說你,二哥給你賠罪還不行?回頭給你逮只最肥的兔子,讓你當寵物養著玩,好不好?”
誰知這話非但沒管用,反倒讓蕭翊哭得更來勁兒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里啪啦往蕭念棠的衣襟上掉。
蕭尊曜見狀,干脆從蕭念棠懷里接過蕭翊,三兩下翻身上馬,將小家伙穩穩按在身前。“擦擦淚,”他掏出帕子幫蕭翊擦了擦通紅的眼角,“大哥帶你去找母後,現在就去。”
說著,他低頭對蕭恪禮道“恪禮,你看好念棠和錦年,我們去去就回。”
“行,你們去吧。”蕭恪禮無奈地擺擺手,看著那匹白馬載著兩人小跑起來,回頭對著還在抹眼淚的蕭翊喊,“路上慢點!別讓風吹著!”
蕭翊趴在蕭尊曜肩頭,哭聲漸漸小了些,只剩抽噎的份。白馬蹄聲輕快,穿過獵場的柳樹林,朝著養心殿的方向去了。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兩人身上,蕭尊曜一手護著懷里的小家伙,一手勒著韁繩,心里暗自嘆氣——這弟弟,真是個磨人的小祖宗。
白馬踏著青石板路來到養心殿外,蕭翊的哭聲非但沒歇,反倒因為離目的地近了,哭得愈發響亮,一聲聲“母後”裹著濃濃的委屈,隔著朱漆宮門都能听得真切。
蕭尊曜勒住馬韁,翻身下馬時特意用披風裹緊了懷里的小家伙,低頭問守在殿外的侍女落霜“母後醒著嗎?”
落霜正捧著剛換下來的濕布巾,見是他們,連忙屈膝行禮“回太子殿下,方才四皇子醒了,哭鬧著要找娘娘吃奶,折騰了好一陣子才哄睡著,這會兒娘娘剛歇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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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尊曜低頭看了眼懷里哭得滿臉通紅的蕭翊,小家伙的嗓子已經啞了,抽噎聲都帶著濃濃的鼻音,顯然是哭狠了。他皺了皺眉,對落霜道“你還是進去通報一聲吧,就說翊兒找母後,哭得厲害。”
落霜看了眼蕭翊通紅的眼眶,也知道這小皇子素來受寵,若是在殿外哭久了,里頭的娘娘听見了怕是更要心疼。她連忙應道“是,奴婢這就去。”說罷輕手輕腳地推開側門,閃身進了殿內。
蕭尊曜抱著蕭翊站在廊下,輕輕拍著他的背。小家伙哭累了,腦袋搭在他的肩頭,眼淚還在無聲地往下掉,睫毛濕漉漉地黏在眼瞼上,看著格外可憐。殿內靜悄悄的,只隱約傳來落霜壓低的通報聲,混著檐角風鈴偶爾的輕響,襯得蕭翊的抽噎聲愈發清晰。
落霜很快從殿內出來,腳步放得極輕,對著蕭尊曜屈膝道“回太子殿下,娘娘說請您和小殿下進去呢。”
“知道了。”蕭尊曜應著,抱著蕭翊邁步往里走。殿內燻著安神的檀香,光線比外頭柔和許多,剛過門檻,就見蕭夙朝正坐在靠窗的龍椅上批閱奏折,明黃色的龍袍襯得他眉宇間多了幾分威嚴。
听見腳步聲,蕭夙朝抬眼看來,目光落在蕭翊通紅的眼楮上,當即放下朱筆,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心疼“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們翊王爺哭成這樣?來,父皇抱。”
蕭尊曜抱著蕭翊規規矩矩地躬身請安“兒臣參見父皇。”
蕭翊听見熟悉的聲音,抽噎著伸出小胳膊,啞著嗓子喊“父皇,抱……”
蕭夙朝立刻從龍椅上起身,大步走到蕭尊曜身邊,彎腰就把蕭翊接了過去。小家伙一撲進父皇懷里,眼淚又開始往下掉,小腦袋在蕭夙朝頸窩里蹭來蹭去,委屈得不行。蕭夙朝穩穩托著他,另一只手順勢扶起蕭尊曜,溫聲道“起來說吧,到底出什麼事了?”
蕭尊曜直起身,目光掃過內殿的軟榻——澹台凝霜似乎還在睡著,錦被蓋到肩頭,呼吸均勻。他壓低聲音,將獵場里的事簡略說了一遍,末了道“恪禮也是無心之言,沒成想翊兒反應這麼大。”
蕭夙朝輕輕拍著蕭翊的後背,聞言哼笑一聲“那臭小子,嘴上沒個把門的,回頭朕再收拾他。”說著,他低頭看向懷里漸漸止住哭聲的小家伙,捏了捏他的臉蛋,“現在不哭了?再哭就吵著母後睡覺了。”
蕭翊吸了吸鼻子,把臉埋得更深了。
蕭夙朝見蕭翊情緒稍稍平復,便故意用輕松的語氣逗他“父皇這兒正批著奏折呢,缺個遞水的小幫手,還得陪父皇說說話解解悶,我們翊兒來不來幫忙?”
蕭翊吸了吸鼻子,把掛在眼角的淚珠蹭掉,小奶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來。”
蕭夙朝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又看向蕭尊曜“你也回獵場去吧,看著點弟弟妹妹們,別讓他們玩得太瘋。早點回來,一個月後天氣更熱些,父皇帶你們去玉泉池玩水。”
“好 !”蕭尊曜眼楮一亮,躬身應下,“那兒臣先告退了。”
“嗯。”蕭夙朝揮了揮手,目送他轉身離開,才抱著蕭翊走到御案前,把他穩穩放在寬大的案幾上。
蕭翊小手扒著案邊,好奇地盯著那些奏折,突然伸出手指點了點其中一本“父皇批這個,這個花花綠綠的好看。”那本奏折的封皮用了燙金雲紋,確實比其他的惹眼些。
蕭夙朝拿起那本奏折翻看,故意逗他“好啊,等會兒你兩個哥哥回來,讓他們通通留下加班批奏折,尤其是你二哥,得多批幾本。”
蕭翊立刻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二哥多批點!”方才被蕭恪禮說“狗都嫌”的氣還沒消呢。
侍立在旁的江陌殘听著這話,忍不住在心里嘆氣——往後的差事怕是更不好干了。太子爺和睢王爺雖說也記仇,但大多時候遞句軟話也就過去了,可這位翊王爺不一樣,不僅記仇還懂得公報私仇,這一家子的性子,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像。
蕭夙朝本就想敲打敲打二兒子,聞言正合心意,拿起一旁的茶杯遞給蕭翊“行,都听你的。先喝點水潤潤喉,哭了這麼久,嗓子該疼了。”
蕭翊卻把茶杯推回去,小眉頭皺著“我要喝蜂蜜水。”
江陌殘這下更確定了——翊王爺這驕橫又直白的性子,八成是遺傳了皇後娘娘。
蕭夙朝被他這小模樣逗笑了,抬頭對江陌殘吩咐“去御膳房傳份蜂蜜水,要溫的,仔細別燙著小殿下。”
“喏。”江陌殘躬身應下,轉身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御案上,蕭翊已經伸手去夠硯台里的墨錠,蕭夙朝連忙按住他的小手,哭笑不得“可別踫這個,染了一手墨,母後又該說父皇沒看好你了。”
蕭翊小手指著地上的墨汁,眼楮亮晶晶的“玩黑水。”
蕭夙朝無奈地扶額“這叫墨,寫字用的。”
“玩墨墨。”小家伙固執地重復,小手已經蠢蠢欲動要去夠地上的碎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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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夙朝一把將他撈起來按在腿上,沉聲道“老老實實坐著,再鬧就把你送回獵場去。”
蕭翊被他難得嚴肅的語氣唬住,抿著嘴小聲應“哦。”
正說著,江陌殘端著蜂蜜水進來了,青瓷碗里的蜜水泛著淡淡的琥珀色。蕭夙朝接過碗,用小勺舀了些吹涼了才遞到蕭翊嘴邊“喝點水,你四弟景晟都比你乖,人家從不大哭大鬧。”
蕭翊咕咚咽下蜜水,不服氣地頂嘴“他小,不會玩。”話音剛落,趁蕭夙朝低頭擱碗的功夫,他猛地探身一推——案上的硯台“ 當”一聲砸在地上,濃黑的墨汁濺得滿地都是。
“好玩!”蕭翊拍著小手笑,光著腳踩進墨水里,小鞋底子在金磚地上印出一串黑腳印,還故意往蕭夙朝藏藍色的常服下擺上蹭,瞬間染出好幾塊墨漬。
“蕭翊!”蕭夙朝的聲音陡然拔高,額角青筋跳了跳。這硯台是前朝名家親手雕琢的,跟著他批閱了十年奏折,就這麼被這小祖宗毀了。
蕭翊卻像沒听見似的,蹬蹬蹬爬上龍椅,小腳丫在明黃色的椅墊上踩出幾個黑糊糊的腳印,還得意地在上面蹦 “駕!駕!”
蕭夙朝氣笑了,幾步上前拎住他的後脖頸把人提溜起來,像拎著只搗亂的小貓“你這潑猴,知道這龍椅和硯台值多少銀子嗎?賠得起?”
蕭翊晃悠著小腿,理直氣壯道“翊兒沒錢,二哥有錢!讓二哥賠!”
蕭夙朝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模樣噎得說不出話,對著江陌殘沉聲道“把這兒收拾了,再去把尊曜他們幾個叫回來,就說朕有要事。”
“喏。”江陌殘忍著笑應下,轉身趕緊招呼內侍進來收拾。地上墨漬橫流,龍椅上黑腳印交錯,好好的御書房愣是成了戰場。
蕭翊被丟在一旁的軟榻上,不甘心地翻騰著,忽然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他掏出來一看,是個雕著祥雲紋的銀鎖,連忙舉高了喊“父皇的私房錢!”
蕭夙朝瞥了一眼,那銀鎖上刻著極小的“東宮”二字,是去年蕭尊曜用自己的俸祿打的,說是讓他掛在腰間祈福。他放緩了語氣“那是大哥送父皇的禮物,不是私房錢。把銀鎖給父皇,晚些帶你去御花園的池子玩水。”
“不去小池子,要去湯泉宮!”蕭翊抱緊銀鎖不撒手,湯泉宮的溫泉池大得能劃船,上次跟著母後去過一次就記在了心里。
蕭夙朝被他纏得沒轍“那池子深,你這小身板下去得沉底。”
正說著,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蕭尊曜頭一個跨進門,看見滿殿狼藉,尤其是龍椅上那串黑腳印,忍不住咋舌“好家伙,龍椅直接給改造成災難現場了?”
蕭翊從蕭夙朝懷里探出頭,驕傲地拍著胸脯“大哥你看,我的杰作哦!”
蕭尊曜隨手抽過江陌殘腰間的玉帶,一步步走過去,眼神里帶著幾分危險“手癢了?告訴大哥,哪只手打壞的硯台?”
蕭翊一看這陣仗,立馬往蕭夙朝懷里縮,委屈巴巴地喊“大哥凶!父皇救命!”
蕭恪禮趕緊上前掐住蕭翊的後脖頸把人拎起來,對著蕭念棠和蕭錦年道“你們倆在外面等著,讓內侍把這兒收拾干淨。”又轉向蕭夙朝,“父皇,母後宮里的人剛來過,說母後醒了要喝蓮子羹,若是過來瞧見您這一身墨漬,少不得要念叨幾句。”
蕭尊曜點頭“走,到偏殿去,正好讓這小祖宗好好長長記性。”
蕭翊被蕭恪禮夾在胳膊底下,還不忘揮舞著小手蹬腿“放開我!我要找母後!二哥是壞人,大哥也是壞人!”
蕭恪禮拍了拍他的屁股,笑道“等會兒讓母後看看你闖的禍,看她是疼你還是先罰你抄三字經。”
這話一出,蕭翊的哭聲頓時小了半截,縮在蕭恪禮懷里不吭聲了。偏殿里很快傳來他斷斷續續的辯解聲,夾雜著蕭尊曜的訓話和蕭恪禮的調侃,倒是讓原本亂糟糟的墨軒閣,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氣。
偏殿里,蕭恪禮把蕭翊往榻邊一放,見他還梗著脖子不服氣,忍不住笑道“得了吧你,還委屈上了?就你這點闖禍的本事,跟你二哥我小時候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
蕭翊眨巴著淚汪汪的眼楮看他。
“你二哥我小時候,但凡闖一丁點禍,就得挨兩遍訓——父皇訓完大哥訓,宮里的規矩冊子,五千條里頭得有四千條是為我量身加的。”蕭恪禮故意夸張地嘆氣,“也就你出生得晚,不然那些規矩怎麼也得分你一半。”
蕭尊曜在旁翻了個白眼“好意思說?當年是誰把御花園的錦鯉撈出來,說是要給它們‘曬太陽補鈣’的?”
“哎哎,陳年舊賬就別翻了。”蕭恪禮趕緊打岔,卻見蕭翊眼楮亮了起來,小身子往前湊了湊“有故事!二哥有故事!”
蕭尊曜挑眉,慢悠悠道“準確來說,是事故。你二哥兩歲剛會走路那會兒,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纏著父皇買了頂紅絨綴金的嫁衣帽子——比他腦袋還大兩圈,轉頭就給御叱瓏宮門口那只大黃狗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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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翊听得入了迷,小手扒著榻沿“然後呢?”
“然後啊,”蕭尊曜憋著笑,“那會兒咱們住在凡間的行宮,清冑皇叔正好來議事,批完奏折去上廁所,那只戴紅帽子的狗就顛顛兒跟進去了。你清冑皇叔那會兒戴副圓框眼鏡,裝斯文呢,哪成想他剛解開腰帶,那狗‘嗷嗚’一聲躥到他床上,戴著紅帽子趴在錦被上直晃腦袋。”
蕭恪禮補充“關鍵是你清冑皇叔高度近視,眼鏡還滑到了鼻尖上,模模糊糊看見個紅影趴在自己床上,還以為是哪路妖怪,當場就嚇暈過去了。父皇本來都說好了,第二天帶他去做近視手術的,結果愣是嚇得緩了半個月才敢摘眼鏡。”
蕭翊听得咯咯直笑,先前的委屈早拋到了九霄雲外,拍著小手“狗狗厲害!”
蕭恪禮突然湊近蕭尊曜,搓著手陪笑“哥,借點錢。”
蕭尊曜斜睨他“多少?”
“不多,三百萬兩黃金。”
蕭尊曜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又去玩牌九了?”
“冤枉啊!”蕭恪禮苦著臉,“昨兒你也看見了,蕭翊把你送我的那尊前朝象牙玉雕——就是‘萬國來朝’那座,捧在手里把玩,轉身就‘啪’地摔地上了。那玩意兒可不就值三百萬兩黃金?我連夜讓人用錦盒包好了,本打算今天給母後當生辰賀禮的,現在可好……”
蕭尊曜的眉頭蹙了起來“全碎了?”
蕭恪禮點頭如搗蒜,捂著心口作痛心狀“昂,碎片我都給收著呢,心疼得我半夜沒睡好。太子爺,您看這損失,是不是得給報了?”
蕭尊曜盯著他,語氣沉沉“我也心疼。”
蕭恪禮正想接話,就見蕭尊曜突然頓住,眼楮猛地瞪圓,下一秒竟暴跳如雷“那是去年本太子生辰時,前朝和親公主進獻的貢品!整個六界只這一尊,世間獨一份!我特意送你的生辰禮,你確定收進櫃子里了?”
“我當然收了!”蕭恪禮急忙辯解,“特意找了個他夠不著的高櫃,誰知道這小子跟長了翅膀似的,不知怎麼就夠著了……”
話未說完,蕭尊曜已猛地轉頭,目光像淬了冰似的射向蕭翊,怒吼道“蕭翊!!!”
蕭翊正拿著蕭尊曜擱在榻邊的墨玉麒麟佩把玩,那玉佩是暖玉質地,雕工精湛,麒麟的鱗片都栩栩如生。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跳,小手一抖,“啪”的一聲,玉佩摔在金磚地上,瞬間裂成了好幾瓣。
蕭尊曜的臉“唰”地白了——那對墨玉麒麟佩,是他剛出生時,父皇抱著襁褓里的他和蕭恪禮,親手雕的,兄弟倆一人一個,佩身上還刻著各自的生辰,是他最珍視的物件。此刻看著地上的碎玉,他的心像是被生生剜了一塊,碎得比玉佩還徹底。
“看我不打你的!”蕭尊曜氣得渾身發抖,順手抄起榻邊的玉如意就要上前。
“大哥!”蕭恪禮眼疾手快拉住他,指著蕭翊的腰間,“你看他腰間掛的是?”
蕭尊曜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蕭翊的小腰帶上,竟掛著半截斷裂的點翠鳳羽!那熟悉的孔雀藍光澤,分明是母後那翠鳳冠上最核心的一支主簪!
他的聲音都在發顫,指著那斷簪“蕭翊,母後的鳳冠主簪,怎麼碎的?”
蕭翊被這陣仗嚇得縮成一團,小手攥著衣角,小聲嘟囔“它……它自己碎了的……”
蕭尊曜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指著蕭翊的鼻子“你看你哥像傻子嗎?這種鬼話也說得出口?”
“哥,哥,”蕭恪禮趕緊按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母後剛生完景晟還在坐月子呢,動靜小點,別吵著她。”
蕭尊曜捂著胸口,倒抽一口涼氣“恪禮啊,我讓這小兔崽子氣的心髒疼……”話沒說完,就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蕭恪禮連忙扶著他在旁邊的紫檀木椅上坐下,又轉身倒了杯溫水遞過去,苦笑道“喝點水潤潤喉。說真的,咱倆小時候加起來,都沒他一天闖的禍多。”
蕭尊曜接過水杯,指尖都在發顫“可不是麼。這小子鬼主意一套套的,不會是又跟謝叔叔混在一起了吧?”
蕭恪禮眼楮一亮“十有八九!我查他手機,你查平板,準能找到證據。”
“行。”蕭尊曜轉頭看向縮在榻角的蕭翊,聲音冷得像冰,“蕭翊,把你那破平板交出來。”
蕭翊被這陣仗嚇得不敢吭聲,乖乖從懷里掏出個瓖著寶石的小平板,規規矩矩遞過去。蕭尊曜劃開屏幕一看,瞬間氣笑了——聊天記錄里,謝硯之和顧修寒正一唱一和地教唆“翊王爺,太子殿下的墨玉麒麟佩摸起來肯定順手”“鳳冠上的點翠看著就好玩,悄悄拿下來瞧瞧不礙事”。
“得,破案了。”蕭尊曜把平板往桌上一拍,“謝硯之、顧修寒,倆人合起伙來出的餿主意。”
蕭恪禮湊過去一看,頓時火冒三丈“這倆家伙,自己膝下無子,就教唆皇子犯錯,謝硯之膽子也太大了!我這就去擬折子,參他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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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麼。”蕭尊曜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先把蕭翊拎去洗個澡,一身墨漬跟個小泥猴似的,洗完了再去父皇那兒,連帶著謝硯之一起參。”
蕭恪禮瞥了眼蕭翊身上蹭的墨印,點頭道“這小子最愛玩水,干脆換身泳衣,順便讓他在浴桶里折騰夠了,省得去了父皇那兒又哭鬧。”
蕭翊一听“玩水”,眼楮悄悄亮了亮,卻不敢作聲,只是偷偷抬眼瞄了瞄蕭尊曜的臉色。蕭尊曜看在眼里,心里又氣又笑——這小祖宗,都這時候了,還惦記著玩呢。
“還愣著干什麼?”蕭尊曜揚聲道,“去換泳衣!洗完澡跟我們去見父皇,要是敢耍花樣,看我怎麼收拾你!”
蕭翊連忙點頭如搗蒜,麻溜地從榻上爬起來,小短腿 往偏殿的耳房跑,跑了兩步還不忘回頭看了眼桌上的平板,小臉上滿是心虛。
蕭恪禮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對蕭尊曜道“你說謝硯之也是,好好的侯爺不當,整天攛掇孩子闖禍,回頭父皇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蕭尊曜冷哼一聲“扒皮都是輕的。敢動到我們兄弟頭上,還教唆翊兒拿母後的鳳冠簪子,這賬必須好好算算。”
說話間,蕭翊已經換了身小恐龍泳衣跑出來,圓滾滾的像個糯米團子。蕭恪禮忍著笑,拎起旁邊的浴巾“走,洗澡去,洗完了帶你去見父皇——不過先說好了,到了父皇跟前,該認的錯得認,听見沒有?”
蕭翊吸了吸鼻子,小聲應“听見了。”只是那眼神里,卻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興奮——畢竟,能讓兩位哥哥一起陪著去見父皇,還能玩水,這種事可不多見。
蕭尊曜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先把這小祖宗洗干淨了,再去跟謝硯之那家伙好好算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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