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褪去,龍涎宮內燭火搖曳。蕭夙朝將澹台凝霜輕輕安置在蟠龍榻上,鎏金燭台映得他暗金色瞳孔泛起波瀾。他攥著她微涼的手,龍袍下擺掃過軟墊,語氣里滿是擔憂︰"朕盡心養著你,你怎麼身子越來越不好了?"
澹台凝霜倚著繡著並蒂蓮的軟墊,藍金色廣袖滑落肩頭,露出精致的鎖骨。她勉強扯出一抹笑︰"不知道。許是近日有些乏累。"話音未落,蕭夙朝已高聲喚道︰"傳太醫!"
蕭尊曜和蕭恪禮跌跌撞撞跑進來,虎頭帽歪歪斜斜。蕭尊曜攥著母親的衣袖,小臉滿是焦急︰"母後你感覺怎麼樣?"蕭恪禮則趴在榻邊,烏溜溜的眼楮盯著她蒼白的臉。
不多時,太醫匆匆趕來。他搭上澹台凝霜的手腕,神色愈發凝重。片刻後,太醫收回手,跪地稟道︰"不知皇後娘娘最近用的香料、常用的羹湯里是否多了一絲甜味?"
澹台凝霜愣了愣,回憶片刻後點頭︰"是,近日的桂花糕、燻香都比往日甜些。"
太醫神色驟然緊張︰"敢問皇後娘娘近日以來可有嗜睡、嘔吐,走不了兩步路便覺得渾身乏累等情況?"
澹台凝霜瞳孔微縮,突然想起這些時日的不適,聲音帶著難以置信︰"本宮......懷孕了?"
蕭夙朝猛地握住太醫的手腕,龍袍下青筋暴起︰"你說清楚!"
太醫額頭沁出冷汗,顫聲道︰"陛下,皇後娘娘體內有斃淑膽之毒。此毒只產自北川極寒之地,無色無味,即便融進湯藥香料中也極難察覺。短期使用可使女子出現假孕現象,長期使用則會在孕八月時導致流產,女子也會暴斃而亡!"
蕭夙朝周身驟然騰起凜冽殺意,帝王威壓如實質般散開,驚得殿內燭火劇烈搖晃。他一腳踹翻身旁的青銅香爐,香灰四濺︰"誰敢動朕的皇後?!"暗金色瞳孔泛起血色,龍袍下的手掌死死攥成拳頭,"給朕徹查!不管涉及到誰,滿門抄斬!"
龍涎殿內,鎏金燭淚簌簌墜落,在青磚上凝成蜿蜒的琥珀紋路。澹台凝霜指尖死死攥著鮫綃被面,藍金色廣袖下的手腕微微發顫︰"假孕?"她重復著這個字眼,眼尾朱砂痣隨著睫毛顫動,倒映在蕭夙朝驟然收縮的暗金色瞳孔里。
蕭夙朝單膝跪坐在榻邊,龍袍下擺掃過滿地狼藉的藥碗,伸手想攬她入懷,喉間卻只溢出破碎的呢喃︰"霜兒……"
"別嚎了我還沒死呢!"澹台凝霜突然抬手拍開他的手,唇角勾起一抹倔強的笑。她轉頭看向怔在原地的蕭尊曜,蒼白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榻邊︰"尊曜,母後想請你辦樁事。"
小太子立刻撲到榻前,虎頭帽上的金線鈴鐺叮當作響,粉雕玉琢的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什麼事?母後你說!"
蕭夙朝長臂突然橫在母子之間,帝王冕旒垂落的東珠撞在澹台凝霜手背,發出清脆聲響︰"帶著你弟弟去你曾祖母那,給你曾祖父請安。"他刻意放緩語調,卻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殺意,"順道在那吃頓飯。具體的……"話音頓住,暗金色眼眸掃過兒子顫抖的睫毛,"你知道怎麼做?"
蕭尊曜突然攥緊母親的衣袖,抬頭望向父親︰"父皇讓江統領送我們好不好?"軟糯的聲音里藏著不安,像受驚的幼獸尋求庇護。
"好。"蕭夙朝幾乎是立刻應下,掌心撫過兒子毛茸茸的腦袋,轉頭卻對上澹台凝霜似笑非笑的目光。
"搶我台詞,不要臉的!"她嗔怪著伸手去推,卻被蕭夙朝順勢扣住手腕,溫熱的唇重重壓下來,將未說完的話碾成破碎的嘆息。殿外暮色漸濃,雕花窗欞將兩人交疊的身影剪碎,撒在滿地狼藉的藥渣上。
與此同時,壽康宮內檀香裊裊。婉晴匆匆穿過九曲回廊,銀線繡著纏枝蓮的裙擺掃過青磚,驚起廊下白鴿撲稜稜亂飛。她掀開門簾,福身行禮︰"太皇太後,陛下讓人傳話,太子殿下和睢王爺今晚過來用膳。"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兩位小殿下這會兒已經到偏殿了,正等著給您二老請安呢。"
壽康宮暖閣內,鎏金仙鶴香爐吐著裊裊青煙,與牆上懸掛的《百子千孫圖》相映成趣。太上皇握著羊脂玉扳指的手微微收緊,望著窗外暮色中翻飛的銀杏葉,沉聲道︰"朝兒想做什麼,讓兩個小孩兒這會兒來請安?"蒼老的嗓音里帶著歷經滄桑的銳利,燭火在他眼角的皺紋里投下斑駁陰影。
太皇太後轉動著紫檀木佛珠,檀木珠串相撞發出細微聲響。她望著案頭新供的白梅,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是不是被鬧的沒了與霜兒單獨相處的時間?"銀發間的東珠步搖隨著動作輕晃,映得滿室金輝都柔和了幾分,"咱們這孫兒,為了討媳婦歡心,什麼法子都使得出來。"
太上皇冷哼一聲,卻也難掩眼底笑意︰"把尊曜恪禮帶過來。"話音未落,殿外便傳來孩童嬉笑打鬧的聲音,像兩顆清脆的玉珠落進深潭。
不多時,雕花木門吱呀推開。蕭尊曜牽著弟弟的手跑進來,虎頭帽上的金線鈴鐺撞出歡快節奏。小太子整理了下靛藍錦袍,粉雕玉琢的小臉漲得通紅,奶聲奶氣喊道︰"重孫兒蕭尊曜,請曾祖母安!請曾祖父安!"說著便要行禮,卻被太皇太後笑著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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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恪禮晃著藕節似的手臂,沾著草屑的後腦勺還翹著幾根呆毛。他仰起臉,烏溜溜的眼楮滿是興奮︰"重孫兒蕭恪禮,請曾祖母安!請曾祖父安!"肉乎乎的手掌突然從背後掏出朵蔫巴巴的石榴花,"這是給曾祖母的!"
太皇太後接過花,眼角笑出細密的紋路,鎏金護甲輕輕刮了刮他鼻尖︰"哎喲,咱們恪禮就是貼心。快過來讓曾祖母瞧瞧,有沒有長高?"她伸手將兩個孩子摟進懷里,檀香混著孩童身上的奶香,在暖閣里氤氳開來。
蕭恪禮踮著繡著金線虎頭的小靴子,肉乎乎的手指絞著太皇太後的裙裾,奶聲奶氣地撒嬌︰"曾祖母我餓了,母後身子不舒服,父皇就讓江統領送我跟哥哥過來了。"說著,他仰頭望著老人,烏溜溜的大眼楮里盛滿委屈。
太皇太後心下一緊,輕撫著孩子的後背,轉頭吩咐︰"婉晴,傳膳。"她又低頭看向蕭尊曜,聲音里帶著關切︰"你母後怎麼了?"
蕭尊曜正往嘴里塞了塊桃花酥,腮幫子鼓得像小倉鼠。太上皇見狀,笑著輕拍他後背︰"急什麼?噎著了?"
小太子費力咽下口中的點心,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听太醫說,母後好像懷孕了。"他皺著小眉頭,努力回憶著剛才听到的話,"太醫還說什麼假孕、什麼斃淑膽的......曾祖父,斃淑膽是什麼?"
太上皇握著玉扳指的手猛地收緊,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斃淑膽這三個字,勾起了他塵封已久的記憶——那是北川秘傳的陰毒,當年宮闈斗爭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凶器。
"你母後現在怎麼樣了?"太上皇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擔憂。
蕭尊曜見氣氛突然變得凝重,有些害怕地往曾祖母懷里縮了縮︰"臉色發白,走不了兩步路便覺得渾身乏累,還老是嗜睡、嘔吐......"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想起母親蒼白的臉,眼眶也跟著紅了。
蕭恪禮突然渾身發抖,繡著金線的虎頭靴在軟毯上蹭來蹭去,聲音帶著哭腔︰"今天下午御花園的惡犬好像就是沖母後來的!"他縮進太皇太後懷里,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揪住老人的衣襟,"那只狗的眼楮紅紅的,我擋在母後身前它都往母後身上撲!要不是父皇一劍殺死它......"孩子說到這里,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太皇太後臉色驟變,懷中的佛珠幾乎被捏碎。她強作鎮定,輕撫著孩子後背︰"梔意,帶著太子殿下和睢王爺去用膳。"話音未落,聲音已帶上幾分顫抖。
蕭尊曜攥著剩下的半塊桃花酥,望著面色陰沉的曾祖父,眼眶通紅︰"曾祖父,母後父皇會不會有事?"他的聲音里滿是恐懼與不安,虎頭帽上的絨毛隨著身體的顫抖輕輕晃動。
太上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穩︰"不會。你跟恪禮先去用膳,吃飽了才有力氣保護母後。"然而,他握扳指的手早已青筋暴起,顯示出內心的驚濤駭浪。
就在這時,婉晴跌跌撞撞沖了進來,銀線繡鞋沾滿泥土,發間的珠釵歪斜︰"太皇太後!大事不好!兩位公主遇刺!"她上氣不接下氣,"錦瑟帝姬昏迷不醒,錦華公主小腹中了一劍,哭的厲害!"
暖閣內瞬間陷入死寂。太上皇手中的羊脂玉扳指"啪"地墜地,碎成兩半。"念棠!錦年!"他踉蹌著要起身,卻被太皇太後死死按住。
"江陌殘!"太上皇對著虛空怒吼,聲音震得廊下銅鈴亂響,"讓清冑把念棠錦年抱回龍涎宮!快!"他轉頭看向兩個嚇呆的孩子,蒼老的聲音難得溫柔︰"別怕,有曾祖父在......"然而,顫抖的尾音卻泄露了他內心的恐懼。
龍涎殿內燭火搖曳,鎏金獸首燈台將蕭清冑懷中兩個女兒的臉色映得慘白如紙。澹台凝霜踉蹌著撲過去,藍金色廣袖掃落案上的青瓷茶盞,瓷片迸裂的脆響混著她沙啞的質問︰"江陌殘這是怎麼回事兒啊?怎麼小公主腹部中了一劍?帝姬怎麼昏迷不醒?讓凌初染過來!"她顫抖的指尖懸在錦華滲血的小腹上方,遲遲不敢觸踫,眼眶瞬間漫上猩紅。
蕭夙朝單膝跪地,玄色龍袍拖過滿地狼藉。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撫過錦瑟青紫的脖頸,瞳孔驟然縮成針尖︰"怎麼念棠脖子上有掐痕?"帝王冕旒劇烈晃動,東珠撞出凌亂聲響。
話音未落,三道身影破風而入。謝硯之玄衣翻飛,指尖捏著銀線迅速探查傷口;顧修寒握著琉璃瓶的手微微發抖,瓶中各色藥粉在燭火下泛著幽光;祁司禮腰間軟劍還在滴血,玄鐵面具下的目光如鷹隼般冷冽。
"不像是掐痕。"謝硯之用銀針挑起錦瑟頸間半透明的絲線,針尖瞬間泛起黑霧,"倒像是先用冰蠶絲勒喉,這東西淬了北川"雪魄"毒,隨後才補的掐痕混淆視听。"他的聲音混著銀針入瓷盤的脆響,驚得錦華發出一聲微弱嗚咽。
澹台凝霜猛地轉身,攥住剛奔進來的婉晴手腕︰"何時遇刺的?為何滿宮的宮女侍從未听到任何聲響?錦年別睡!"她撕下鮫綃裙擺按住女兒傷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滲進月白色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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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夙朝突然抓住祁司禮衣領,暗金色眼眸幾乎要噴出火來︰"刺客呢?"
"天牢里,給他們留了一口氣。"祁司禮摘下染血的面具,露出一道猙獰疤痕,"但從招式看,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死士,審訊怕是......"
"讓開!"凌初染撞開殿門,藥箱里的瓷瓶嘩啦作響。這位白發如雪的老太醫扯開錦瑟衣領,指尖蘸著墨綠色藥膏抹上傷口︰"念棠被勒暈,冰蠶絲有毒,得盡快逼出淤血。"她轉頭撕開錦華染血的襦裙,銀針如飛扎入穴位,"刺向錦年的劍倒是干淨,只是傷及小腹......"
龍涎殿內,鎏金獸首燈台的燭火在琉璃燈罩中明明滅滅,映得滿地狼藉的藥碗瓷片泛著冷光。澹台凝霜垂眸望著懷中昏睡的錦華公主,染血的指尖輕輕撫過女兒蒼白的臉頰,忽然抬頭看向眾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將計就計。"
凌初染手中搗藥的動作頓住,白發下渾濁的眼眸微微眯起︰"什麼意思?"
"帝姬的掐痕,公主的劍傷,"澹台凝霜聲音清冷,如寒夜中的冰稜,"暗中調查。正好十月中旬有秋獵,本宮不過是假孕,先給本宮解毒,配合本宮演場戲。"她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藍金色廣袖掃過榻邊,驚起一片細碎的藥渣。
話音未落,蕭夙朝大步走來,玄色龍袍帶起一陣勁風,帝王冕旒上的東珠撞出凌亂聲響︰"配完藥了?給錦年上完藥了?"
凌初染躬身行禮︰"嗯。"
"都出去,"蕭夙朝環視四周,周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意,暗金色眼眸中翻涌著風暴,"誰敢偷听別怪朕不念舊情。"
待眾人退出殿外,雕花木門重重闔上。蕭夙朝猛地轉身,骨節分明的手指攥住澹台凝霜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碾碎︰"你又拿你自己做誘餌!你有考慮過朕嗎?"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憤怒與恐懼,像困獸般低吼。
澹台凝霜仰頭迎上他的目光,眼尾朱砂痣隨著睫毛顫動︰"什麼叫又?我考慮過的。"她掙扎了一下,卻掙不脫他的桎梏。
"朕承帝位那日,"蕭夙朝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你孤身一人攔住重傷想出城的雍親王,朕的皇叔。你以自己為餌替朕解決最後的威脅,你以為朕不知道?"他將她抵在蟠龍柱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朕是不是永遠不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
"不是……"澹台凝霜望著他眼底的血絲,聲音不自覺地軟下來。
"那也不許!"蕭夙朝猛地甩開她的手,玄色龍袍在身後揚起獵獵風聲。帝王冕旒隨著動作劇烈晃動,東珠撞出雜亂的聲響,"你再這樣朕生氣了!"他背過身去,寬大的龍袍將他的身影籠罩在陰影里,唯有緊握成拳的手背暴起青筋。
"最後一次。"澹台凝霜上前一步,藍金色廣袖掃過蟠龍柱上的雲紋,"這次揪出幕後黑手,就能永絕後患......"
"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信幾分?"蕭夙朝突然轉身,暗金色眼眸中翻涌著滔天怒意,"朕不準!"他一把扯下冕旒,沉重的帝王冠冕"砰"地砸在青玉案上,震得案上的藥碗嗡嗡作響,"你自己好好想想!"
話音未落,蕭夙朝已大步邁向殿門。鎏金燭火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直到雕花木門重重闔上,殿內只余澹台凝霜一人怔在原地。滿地狼藉的藥渣與破碎的瓷片間,鎏金獸首燈台的燭火突然劇烈搖曳,仿佛也感受到了殿內凝滯的空氣。
此後的日子里,龍涎宮內氣氛愈發壓抑。蕭夙朝雖每日都會派人送來珍貴藥材和滋補膳食,卻再未踏入殿門半步。批完奏折的深夜,他總會獨自站在乾清宮的露台上,望著龍涎殿方向的燈火出神,指間反復摩挲著腰間的螭紋玉佩——那是澹台凝霜親手為他所制。而龍涎殿內,澹台凝霜望著懷中漸漸好轉的錦華公主,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案上的密信,窗外的月光將她的身影映得愈發單薄。一場無聲的冷戰,在暗流涌動的宮牆內悄然蔓延。
六月驕陽似火,御書房前的漢白玉階被曬得發燙。澹台凝霜一襲素色雲錦長裙,藍金色披帛在熱浪中微微翻卷,她望著緊閉的雕花木門,額角的碎發早已被汗水浸濕。
"娘娘,陛下不想見您……"江陌殘單膝跪地,玄甲上的鎏金紋飾在烈日下刺目,"您已等了兩個時辰,這天毒得很,還請娘娘回宮歇息。"
"你起開。"澹台凝霜聲音清冷,指尖攥緊裙擺,裙上繡著的並蒂蓮在褶皺間若隱若現。
"娘娘,這日頭......"江陌殘話音未落,寒光一閃,腰間佩劍已被抽出。鋒利的劍刃抵在喉間,冰涼的觸感驚得他瞳孔驟縮。
"滾開。"澹台凝霜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藍金色廣袖掃過他的肩頭,大步邁向殿門。
雕花木門被猛地推開,一股混著墨香的涼意撲面而來。蕭夙朝伏案批閱奏折的手頓住,暗金色眼眸掀起驚濤駭浪。帝王冕旒下,他的臉色比三個月前更顯蒼白,眼尾隱約泛著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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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準你進來的?滾。"蕭夙朝丟下朱砂筆,玄色龍袍袖口掃過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發出刺耳的聲響。
澹台凝霜恍若未聞,蓮步輕移走到他身側。檀香混著她身上淡雅的藥香縈繞在鼻尖,卻惹得蕭夙朝猛地偏過頭去。
"我錯了。"她輕聲開口,指尖顫抖著想要觸踫他冰涼的手背,卻在半空停住。
"皇後何錯之有?"蕭夙朝冷笑一聲,猛地起身。帝王冕旒上的東珠劇烈晃動,撞出凌亂的聲響,"皇後深謀遠慮,運籌帷幄,怎麼會有錯?"他的聲音里帶著自嘲與憤怒,轉身欲走。
蟬鳴穿透雕花窗欞,在御書房內織成密網。蕭夙朝轉身欲走的剎那,腕間突然傳來熟悉的溫度。澹台凝霜指尖泛著微涼,卻將他攥得極緊,指甲幾乎陷進龍袍下的皮肉里。
"別氣了,霜兒知道錯了。"她的聲音像被揉碎的月光,帶著從未有過的軟糯。殿內檀香氤氳,將這聲低喃裹成柔軟的繭,卻撞得蕭夙朝太陽穴突突直跳。
"滾回龍涎宮。"他刻意壓低聲音,試圖讓語氣冷硬如鐵,可垂落的冕旒卻出賣了他微微發顫的指尖。玄色龍袍下的手腕僵在半空,既舍不得抽離,又不敢回望她泛紅的眼眶。
回應他的是一陣帶著熱氣的風。澹台凝霜突然踮腳,整個人跌進他懷中。藍金色廣袖如蝶翼般散開,素色裙擺委地,她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心口——那里還留著她親手繡的暗紋,針腳細密得像纏繞的藤。
"我不,隕哥哥霜兒不要回去,"溫熱的淚透過衣料滲進皮膚,她的聲音悶在胸膛間,帶著撒嬌的鼻音,"霜兒想隕哥哥了。隕哥哥不要趕霜兒走。" 記憶中那個永遠清冷自持的皇後,此刻卻像只受了驚的幼獸,在他懷里蹭來蹭去。
蕭夙朝渾身緊繃如弦。帝王冕旒隨著急促的呼吸搖晃,東珠撞在她發間的銀簪上,發出細碎聲響。他伸手懸在她背上,終究沒有推開,喉結滾動著擠出一句︰"起開,錯哪了?"話雖生硬,掌心卻不自覺地撫上她被汗水浸濕的發絲。
蟬鳴聲愈發聒噪,雕花窗欞外的暑氣順著縫隙涌進殿內。蕭夙朝剛要開口,忽听得殿門"吱呀"輕響。鎏金獸首門環晃動間,謝晚霜手持白玉盞款步而入,鬢邊的珍珠步搖隨著步伐輕顫,甜湯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泫然欲泣的面容。
"朝哥哥,"她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哽咽,白玉盞中的甜湯隨著顫抖的指尖溢出,在地毯上洇出深色水痕,"你不要我了嗎?"
澹台凝霜猛地抬頭,眼尾未干的淚痕在日光下泛著微光。她收緊環在蕭夙朝腰間的手臂,將臉更深地埋進他胸膛,藍金色廣袖如蝶翼般展開,幾乎將兩人裹成密不透風的繭︰"隕哥哥最愛霜兒了對不對?"尾音帶著撒嬌的顫意,卻在殿內激起暗涌。
蕭夙朝喉結滾動,暗金色眼眸掠過謝晚霜僵直的身影,最終落在懷中不安扭動的人身上。他的掌心貼著澹台凝霜汗濕的後背輕輕摩挲,龍袍下的心跳聲透過衣料傳來︰"對,最愛你了。"這四個字像是穿過重重雲霧的暖陽,瞬間讓懷中的人放松下來。
"隕哥哥,霜兒不該拿自己做誘餌害隕哥哥擔心,"澹台凝霜抬起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霜兒知錯了,以後不敢了。"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揪著他龍袍上的金線,像是生怕一松手這人就會消失。
蕭夙朝輕嘆一聲,伸手撥開她黏在額角的碎發,指腹擦過她泛紅的臉頰︰"嗯,朕看看有沒有中暑?六月份的日頭正是最曬的時候尤其還是午後。"帝王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心疼,指尖順著她後頸滑落,確認體溫正常後才稍稍安心。
"沒有哦,隕哥哥,"澹台凝霜突然狡黠地笑起來,手臂環上他的脖頸,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霜兒想要隕哥哥的抱抱。"藍金色廣袖垂落如瀑,素色裙擺層層疊疊鋪在地上,倒像是要將兩人的身影永遠定格在這方小小的天地里。
謝晚霜攥著白玉盞的手驟然收緊,瓷器碎裂的脆響驚飛了窗外的夏蟬。蕭夙朝恍若未聞,只低頭吻去愛人眼角最後一滴淚,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御書房內,檀香混著甜湯的香氣氤氳,將這場無聲的硝煙悄然驅散。
檐角銅鈴被熱風撞出零星聲響,澹台凝霜順著蕭夙朝的目光瞥見謝晚霜破碎的玉盞,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仰起臉。她的鼻尖蹭過他下頜,沾著薄汗的肌膚帶著若有若無的茉莉香︰"隕哥哥,她怎麼在這兒?"
蕭夙朝的掌心仍覆在她發間,暗金色眼眸掠過滿地瓷片,眼底泛起一絲不耐。帝王冕旒下的面容難得柔和,卻在提及那人時染上冷意︰"朕與你冷戰的兩個月內,她每日都來送甜湯。"他輕嗤一聲,龍袍下擺掃過青玉案幾,"不過都被朕賞給外頭的侍衛了。你喝不喝銀耳蓮子羹?"
"不要。"澹台凝霜突然踮腳咬住他耳垂,像只宣示主權的幼獸。藍金色廣袖纏著他手臂不放,素色裙擺掃過滿地狼藉,"我想喝綠豆冰沙。"她仰頭望著他眼底倒映的自己,指尖戳了戳他心口的暗紋,"隕哥哥,她對你的心思不純哦。"
殿外蟬鳴忽而變得刺耳,謝晚霜踉蹌後退的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澹台凝霜卻將臉埋進蕭夙朝頸窩,聲音帶著得逞的嬌嗔︰"她沒拿你當兄長,倒拿霜兒當情敵了。"溫熱的氣息拂過他喉結,"我的隕哥哥魅力無限,連甜湯都要排著隊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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