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姑姑見狀,不慌不忙地從袖中掏出另一道密旨,展開時明黃綢緞上的朱批在燭火下泛著威嚴的光︰"奴婢遵旨。不過太皇太後早有預料,特下口諭——著將燼雪亂棍打死。若皇後娘娘還想留她在身邊伺候,"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癱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燼雪,"這賤婢需三步一叩,跪完整個皇宮。"
燼雪聞言,如遭雷擊,連滾帶爬地撲到康令頤腳下,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皇後娘娘饒命!奴婢有眼無珠,求娘娘開恩!"她的額頭瞬間腫起,血珠順著眉骨滴落在地,混著先前膝蓋滲出的血水,在地面暈染出猙獰的圖案。
康令頤垂眸看著她,鳳目里盡是嫌惡,忽然抬腳狠狠踹在她肩頭︰"滾!別髒了本宮的地方!"燼雪如斷線風箏般跌出去,撞翻一旁的花架,瓷瓶碎裂的聲響中,她仍在不停磕頭求饒。
婉晴姑姑適時出聲︰"皇後娘娘,陛下被太皇太後叫去訓話,現下剛回到御書房。"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滿地狼藉,"老祖宗可是發了好大的火。"
康令頤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裙擺上的金線,想起蕭夙朝委屈巴巴的模樣,心頭的怒火悄然化作酸澀。她輕嘆一聲,吩咐道︰"落霜,熬碗暖胃的粥送去御書房。記得加些他愛吃的桂圓。"
"是!"落霜福了福身,轉身時不忘瞪了仍在抽泣的燼雪一眼。殿內重新陷入寂靜,唯有鎏金燭台的火苗在穿堂風里搖曳,將康令頤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碎裂的銅鏡上,仿佛破碎的心事,再也拼湊不全。
婉晴姑姑斂衽行禮,手中鎏金請柬折射出細碎光芒︰"皇後娘娘,太皇太後宣您于壽康宮赴宴。"她話音未落,康令頤已起身相迎,指尖捏著沉甸甸的銀錠遞過去︰"有勞姑姑帶路。"
鎏金護甲擦過婉晴衣袖時,對方卻側身避開,笑容溫婉中帶著疏離︰"娘娘使不得,您的銀子奴要不得。"她望著康令頤發間新換的點翠步搖,忽而壓低聲音,"後宮規矩不比青雲宗,娘娘若是信得過,奴倒有些體己話。"
康令頤指尖微頓,將銀錠收回袖中,鳳目泛起真誠的光︰"本宮剛做皇後,許多地方生疏得很,還望姑姑不吝賜教。"她抬手虛引,示意對方同行。
婉晴蓮步輕移,兩人穿過九曲回廊時,她指著朱漆宮門上斑駁的銅釘︰"太皇太後喜食桂花蜜釀,陛下每日卯時三刻必去請安..."話音隨著宮檐上的銅鈴叮咚作響,驚起檐下白鴿,撲稜稜掠過漫天晚霞。
待趕到壽康宮,鎏金匾額在暮色中泛著柔光。康令頤踩著金線繡鞋匆匆入殿,裙裾掃過漢白玉階時,已斂衽行禮︰"見過母後、皇祖母,給皇爺爺請安!"她發髻間的東珠隨著動作輕晃,映得臉龐愈發蒼白。
太皇太後拄著龍頭拐杖顫巍巍起身,銀絲在燭火下泛著柔光︰"快免禮!"她布滿皺紋的手握住康令頤微涼的指尖,渾濁老眼里滿是疼惜,"讓哀家瞧瞧,這小臉都瘦脫相了..."一旁的老皇帝輕咳一聲,龍袍上的團龍紋隨著動作微微起伏,卻也難掩眼中關切。
康令頤蓮步輕移至圓桌旁,目光落在斜倚雕花軟榻的緋衣女子身上。對方鬢邊綴著碎鑽流甦,鎏金護甲正慢條斯理地剝著葡萄,嫣紅指尖捏著果肉遞到唇邊時,眼尾丹蔻如滴血紅梅。
“這位標致美人是?”康令頤垂眸掩住眼底探究,鳳目余光瞥見蕭夙朝握著茶盞的手驟然收緊。
太皇太後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拍了拍康令頤手背,渾濁老眼里泛起笑意︰“這是先帝的義女,朝兒的妹妹,前些日子剛封了昭月公主。”話音未落,昭月公主已盈盈起身,廣袖拂過灑金地毯,行禮時腕間銀鈴叮咚作響︰“見過皇後嫂嫂。”
“尊曜,叫昭月姑姑。”康令頤將躲在身後的小皇子往前輕推。蕭尊曜攥著她的裙擺怯生生抬頭,奶聲奶氣喚道︰“昭月姑姑。”一旁的蕭恪禮亦跟著行禮,腰間玉佩撞出清脆聲響。
昭月公主俯身捏了捏蕭尊曜的臉頰,腕間銀鈴震得空氣發顫︰“小佷子生得這般可愛,倒讓姑姑想起幼時的皇兄。”她抬眸望向蕭夙朝,眼波流轉間,殿內燭火似乎都暗了幾分。
蕭尊曜與蕭恪禮仰著粉雕玉琢的小臉,齊聲脆生生道︰“謝過昭月姑姑!”稚嫩童音在鎏金藻井間回蕩,驚起梁上棲息的金絲雀,撲稜稜掠過懸掛的宮燈。
昭月公主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旋即斂衽深深福下,鬢邊珠翠隨著動作簌簌作響︰“給皇嫂請安。”她起身時故意放緩動作,水紅紗裙掃過康令頤的月白裙裾,暗香浮動間藏著幾分挑釁。
康令頤端起茶盞輕抿,看著杯中浮沉的茉莉花瓣,聲音如浸了冰水般清冷︰“不必多禮。”鎏金茶托在掌心泛著涼意,她余光瞥見昭月公主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護甲,狀似漫不經心。
“听聞皇嫂是以女帝之尊嫁過來的,”昭月公主突然輕笑出聲,眼尾丹蔻如滴血朱砂,“大可以讓皇兄參拜,又何必對皇祖母行禮?”她刻意拉長語調,滿室寂靜中,唯有太皇太後手中佛珠踫撞的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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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令頤放下茶盞,鳳目掠過蕭夙朝驟然繃緊的下頜線,忽而展顏輕笑︰“品階是品階,禮數是禮數。”她起身走到昭月公主身側,指尖撫過對方發間的銀蝶釵,“皇祖母是長輩,切不可逾矩——妹妹初入宮廷,這些規矩,可要仔細學著些。”
昭月公主面色微變,卻又很快恢復嬌俏模樣︰“那皇嫂可否為臣妹介紹個駙馬?”她歪著頭,眸光流轉間盡是天真,“臣妹也想嘗嘗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呢。”
“行了昭月!”蕭夙朝猛地放下茶盞,盞中茶湯濺出,在檀木桌上洇出深色痕跡。他起身時龍袍獵獵作響,暗金色眼眸掠過康令頤緊繃的肩線,“你皇嫂來了許久,只顧著與你說話,倒將朕晾在一旁。”帝王刻意放緩語調,卻難掩話語里的警告,“至于駙馬一事,不急。”
昭月公主指尖纏著鬢邊的珍珠流甦,眼底浮起狡黠的笑紋︰“皇兄這是吃味了?”她故意湊近蕭夙朝,廣袖間裹挾的龍腦香幾乎要漫過整個偏殿,“平日里總說政務繁忙,如今見皇嫂與我多說幾句,倒不樂意了?”
蕭夙朝冷嗤一聲,伸手就要去拉康令頤的手腕,玄色龍紋袖口滑落,露出腕間未愈的舊傷︰“令頤,過來。朕費盡心機娶來的皇後,倒是成了旁人的解語花。”他話音未落,太皇太後已用佛珠輕輕敲了敲桌面︰“沒個正形。”蒼老的聲音里含著嗔怪,卻難掩眼底對小輩拌嘴的縱容。
就在這時,身著玄甲的江陌殘疾步而入,鎧甲上還沾著未擦淨的星輝︰“陛下,天帝派人來了,說是想請昭月公主前往金鑾殿,還讓您一同前去相見。”他話音剛落,整個殿內的空氣瞬間凝固,蕭夙朝周身氣壓驟降,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玉柄軟劍上。
康令頤眼疾手快按住丈夫躁動的手臂,月白裙裾掃過蕭夙朝繡著暗紋的靴面,聲音如碎玉投壺般清泠︰“昭月公主身子不適,不便前往。”她指尖輕輕摩挲著蕭夙朝掌心的薄繭,目光掃過使者繡著雲紋的錦袍,“陛下前幾日剛被侍郎氣暈,如今正是調養的時候,還望天帝見諒。”
天帝使者傲慢地揚起下巴,腰間的鎏金令牌在燭火下泛著刺目光芒︰“女帝陛下莫要剛愎自用。天帝陛下親傳口諭......”
“朕問你——”康令頤突然抬眸,鳳目如淬了冰的利刃,“天帝長子心悅昭月已久,此番急召,可是想借陛下權勢施壓?還是天界動蕩,七位帝王皆不肯出手相助,天帝動了讓昭月聯姻的心思?”她緩步逼近,月白色衣袂無風自動,“又或者,如今天界連見了朕,都不用行禮問安了?”
殿內鴉雀無聲,唯有昭月公主蕭清冑與蕭清冑對視一眼,後者眼底閃過一絲驕傲。昭月公主咬著帕子,壓低聲音驚嘆︰“皇嫂這麼帥的嗎?”蕭清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那是自然。”
天帝使者額角滲出冷汗,終于意識到眼前看似溫和的女帝絕非軟柿子,只得撩起衣擺深深行禮︰“臣請女帝陛下安。”他話音未落,殿外忽有雷霆炸響,驚得檐角銅鈴亂顫。
蕭夙朝摩挲著腰間的螭紋玉佩,墨色衣袍在穿堂風里獵獵作響,眼底卻泛起危險的暗芒︰“逼婚的,昭月以為如何?”他突然抬手撫過妹妹鬢邊的碎發,看似親昵的動作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你若欣喜,朕即刻命人備下十里紅妝。”
昭月公主後退半步避開兄長的觸踫,珍珠流甦隨著動作在臉頰邊搖晃︰“臣妹不嫁!”她杏眼圓睜,裙擺上繡著的並蒂蓮隨著轉身劃出瀲灩的弧線,“臣妹連天帝長子的模樣都未曾見過,談何嫁娶?”
康令頤見狀,輕輕扯了扯蕭夙朝的衣袖,月白裙上的銀線繡著的鸞鳥仿佛要振翅欲飛︰“那就不嫁。”她轉身時發間的鳳凰餃珠釵叮當作響,“昭月來陪本宮說說話,你皇兄今日可真是氣死本宮了。”尾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嬌嗔,指尖卻悄然勾住了丈夫的小指。
“令頤......”蕭夙朝喉間溢出一聲無奈的嘆息,帝王威壓瞬間化作繞指柔。他伸手想要挽住妻子的腰肢,卻被康令頤側身躲過,玄色龍袍的袖口堪堪擦過她的繡鞋。
昭月公主的目光突然被康令頤腕間流轉的幽光吸引,只見那玉鐲在燭火下泛起瑩瑩藍光,隱隱可見內刻的星軌紋路︰“好......不過皇嫂這是?”
“看能看出一朵花來?”康令頤笑意盈盈地褪下玉鐲,冰涼的琺瑯觸到昭月公主掌心時,鐲身夜明珠突然亮起細碎的光暈,“快拿著。本宮初來乍到,還未曾給妹妹備下見面禮,可別見怪。”她壓低聲音,指尖拂過鐲面掐絲勾勒的青雲宗徽記,“這是用青雲宗特有的夜明珠制成,夜間能照亮方圓十丈,最適合你這樣愛闖禍的小丫頭。”
昭月公主望著腕間流轉著星輝的玉鐲,眼底漾起晶瑩水光。她突然踮起腳尖,在康令頤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胭脂紅印落在雪白肌膚上︰“謝皇嫂!”少女清脆的聲音驚得梁間金絲雀撲稜稜亂飛,發間珍珠流甦掃過康令頤的眉間,癢癢的帶著股清甜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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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夙朝見狀,立刻湊到妻子身側,龍袍下擺掃過滿地琉璃盞︰“沒規矩!”他嘴上訓斥著妹妹,卻眼巴巴望著康令頤,暗金色眼眸泛起細碎流光,“寶貝兒,朕也想......”話未說完,已夾起一塊滋滋冒油的炙牛肉遞到她唇邊,“嘗嘗這道新做的西域風味,比御膳房往日的手藝可強多了。”
太皇太後手中的佛珠“啪”地打在檀木桌上,震得果盤里的荔枝都跳了跳︰“差不多得了!要賠罪回寢宮賠罪去,在這兒丟人現眼!”老人家雖板著臉,眼角卻藏不住笑意,滿是皺紋的手無意識摩挲著膝頭的錦帕。
太上皇抱著襁褓中的小公主蕭念棠輕輕搖晃,雪白的龍袍沾著奶漬也渾然不覺。他望著發妻慈祥一笑,胡茬被三個月大的孫女揪得凌亂︰“無礙,晚輩而已。”他朝太皇太後懷中熟睡的蕭錦年努努嘴,“你不也把朕新得的羊脂玉佩給小孫女戴上了?連胡子都被這小淘氣薅下一綹。”
太皇太後低頭看著懷中粉雕玉琢的小肉團,布滿老年斑的手輕輕捏了捏嬰兒的臉頰︰“陛下懷里抱著念棠,還惦記臣妾的錦年,貪心的很。”她嘴上嗔怪,眉梢眼角卻盡是溫柔,燭火將兩位老人的影子映在牆上,與嬉笑玩鬧的小輩們重疊成一幅溫馨的畫卷。
蕭清冑盯著太皇太後懷中軟乎乎的小團子,喉結忍不住滾動,金絲繡著麒麟紋的袖口隨著動作滑落︰“皇祖母我也想抱!”他伸長手臂的模樣活像討糖吃的孩童,惹得殿內眾人忍俊不禁。
太皇太後將蕭錦年往懷里又攏了攏,布滿皺紋的臉板成嚴肅模樣︰“你會嗎你?”枯瘦卻有力的手指點著蕭清冑的額頭,語氣里滿是嫌棄,“錦年乖,不讓皇叔抱,只讓曾祖母抱。”懷里的小嬰兒似是听懂了,粉拳攥著老人的衣襟,咿咿呀呀地應和。
蕭清冑撇著嘴退到一旁,小聲嘟囔︰“小氣鬼。”這委屈巴巴的模樣,與平日里戰場上殺伐果斷的戰神形象大相徑庭,惹得太上皇笑得直咳嗽,震得懷里的蕭念棠也跟著“咯咯”笑起來。
蕭夙朝趁機攬住康令頤縴細的腰肢,指尖輕輕摩挲著她腰側的軟肉,另一只手夾起一塊油亮的蜜制烤鴨,送到她唇邊︰“合口味嗎?”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暗金色眼眸里盛滿了愛意。
康令頤輕輕咬下一口,胭脂在鴨肉上印出淺淺的唇痕,她微微頷首︰“嗯。”喉間溢出的輕笑被蕭夙朝看在眼里,他立刻剝了顆紫葡萄,果肉晶瑩剔透,沾著些許清甜的汁水︰“吃口葡萄解解膩?”
昭月公主突然湊到兩人中間,水紅色裙擺掃過康令頤的小腿。她盯著康令頤盈盈一握的腰肢,杏眼圓睜︰“皇嫂你的腰圍多少?我皇兄天天變著法兒地投喂,居然還這麼縴細!”不等康令頤回答,她已奪過蕭夙朝手中的葡萄,重新喂到康令頤嘴邊,還毫不客氣地拍掉蕭夙朝攬在康令頤腰間的手,“我也想抱!皇嫂,依我嘛,我也想懷里有美人!”少女撒嬌的語氣帶著獨有的嬌憨,發間的珍珠流甦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蕭夙朝黑著臉瞪向妹妹︰“昭月,還有沒有人能管你?”可話音未落,就見康令頤眉眼彎彎,伸手捏了捏昭月泛紅的臉頰︰“依你。”這溫柔的回應,讓昭月公主立刻歡呼一聲,像只雀躍的小鳥般撲進康令頤懷中,驚得殿內的金絲雀又一次撲稜稜亂飛。
蕭夙朝眼底騰起暗火,龍袍下的手握成拳,指節泛白︰“昭月,過分了啊!”他猛地起身,冕旒晃動間,伸手就要扯開妹妹環在康令頤腰間的手臂,“把你的手從你皇嫂腰上拿開!”
昭月公主靈活地側身躲過,將康令頤往懷里帶得更緊,水紅裙擺掃過滿地鮫綃毯,發間銀鈴叮叮作響︰“我就不!”她仰著下巴,杏眼挑釁地望著兄長,“皇嫂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說著,她將臉埋進康令頤頸間,撒嬌似的蹭了蹭,“皇嫂你晚上陪我嘛,你不覺得我皇兄呆板無趣嗎?”
康令頤被少女親昵的動作逗得輕笑,抬手理了理她散落的鬢發,鳳目含著狡黠︰“帶著你兩個佷子去你宮里找你。”她故意嘆了口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昭月公主腕間的玉鐲,“你皇兄今日新得了個美嬌娘,正金屋藏嬌呢。”
這話如驚雷炸響,太上皇懷中的蕭念棠“哇”地哭出聲來。老人家皺著眉將孫女哄住,布滿滄桑的眼盯著蕭夙朝,聲音冷得能結霜︰“蕭夙朝,朕平日里太慣著你了是嗎?”
“皇爺爺,孫兒冤枉!”蕭夙朝撲通一聲跪在青磚上,龍袍下擺鋪散開來,暗金色眼眸滿是慌亂,“孫兒對令頤絕無二心!”他轉頭望向康令頤,眼底泛起委屈的水光,“心肝兒,你明知道那都是誤會......”
昭月公主松開康令頤,轉身叉腰瞪著兄長,裙擺上繡著的並蒂蓮隨著動作翻飛︰“皇兄太過分了!”她又轉頭看向康令頤,杏眼滿是關切,“皇嫂,那人是?”
康令頤端起茶盞輕抿,茶湯倒映著她眼底的冷意︰“你皇兄派來伺候本宮的宮女叫燼雪。”她放下茶盞,指尖輕輕叩擊桌面,“本宮不過讓她捏腿按腰,你皇兄卻說要讓她侍寢,還為了她同本宮鬧脾氣呢。”話音未落,殿內氣溫驟降,唯有太皇太後手中的佛珠,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擊在檀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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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手中佛珠“啪”地繃斷,檀木珠滾落滿地,驚得懷中的蕭錦年“哇”地啼哭。她枯枝般的手指狠狠戳向蕭夙朝,渾濁老眼里騰起怒火︰“孽障!把那宮女叫來!哀家倒要看看,是哪個狐媚子敢在後宮興風作浪!”
昭月公主見狀,立刻按住祖母顫抖的手,珍珠流甦垂落在老人布滿皺紋的手背上︰“祖母消消氣,您歇著!”她轉頭沖暗處使了個眼色,清喝一聲︰“君悅!去把人帶來!”
暗處立刻閃出一道黑影,玄衣侍衛單膝跪地應了聲“喏”,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殿外。昭月公主又拿起軟墊墊在太皇太後腰後,嬌嗔道︰“您要是氣壞了身子,錦年和念棠可該哭了。”
趁眾人的注意力被分散,蕭夙朝長臂一攬,將康令頤帶進懷里。他下巴蹭著妻子發頂,暗金色眼眸盛滿討好︰“心肝兒,朕絕對不納那人!就是想逗逗你......”話未說完,已夾起一塊滋滋冒油的炙牛肉,在康令頤眼前晃了晃,“再吃一塊?”
康令頤偏頭躲開,鳳目含嗔︰“要蜜制烤鴨。”
“好!都依你!”蕭夙朝忙不迭換了塊油亮的烤鴨,吹了又吹才遞到她唇邊。見康令頤咬下一口,他又立刻端起溫熱的茶盞,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邊,“小心燙,喝點水潤潤。”帝王此刻的模樣,全然沒了朝堂上的威嚴,倒像是個哄妻的尋常夫君。
蕭夙朝用銀匙將琥珀色果醬均勻鋪在雪白糕點上,小心翼翼送到康令頤唇邊,暗金色眼眸里盛滿期待︰"心肝兒嘗嘗這道欺霜賽雪,特意用了三九天的雪水,牛乳也是現擠的。"
康令頤咬下一小口,綿軟的口感在舌尖化開,不禁眉眼彎彎︰"好吃!老公,這是豆腐做的,還是果凍?"她歪著頭,鳳目里流轉著好奇的光,鬢邊的鳳凰餃珠釵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是豆腐。"蕭夙朝唇角勾起寵溺的笑,伸手擦去她唇邊的碎屑,轉頭看向端坐在主位的太皇太後,單膝跪地,玄色蟒紋袖擺掃過青磚,"皇祖母,孫兒斗膽討這道點心的方子,日後好常做給令頤吃。"
"且慢!"蕭清冑立刻跨步上前,腰間玉佩撞出清脆聲響,"皇兄這話說得蹊蹺!皇祖母宮里的方子,何時輪到旁人拿走?孫兒也要!"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太皇太後,"孫兒願將江南進貢的九曲紅梅茶配著這糕點,定能做出更絕妙的滋味!"
昭月公主捏著鮫綃帕子湊過來,發間珍珠步搖跟著晃動︰"皇祖母可不能厚此薄彼!"她挨著康令頤坐下,杏眼亮晶晶的,"不如皇祖母把方子給我,我建個比御膳房還氣派的園子,專門給您和皇嫂做點心!"
太皇太後轉動著腕間的翡翠佛珠,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笑意,指節輕叩瓖著螺鈿的檀木桌案︰"一個個都是滑頭精。配方稍後讓人謄三份送去,只是——"她話音陡然轉冷,目光掃過角落瑟縮的燼雪,"先問問這丫頭,到底是存著什麼心思?"
"問什麼問!"太上皇猛地將茶盞重重擱在案上,龍袍上的團龍紋隨著動作微微起伏,"竟敢在後宮生事,拉出去亂棍打死!"他布滿皺紋的手攥成拳頭,依稀可見當年戰場上的肅殺之氣。
"老糊涂!"太皇太後揚起手中佛珠,輕輕打在老伴手背上,"您曾孫女兒還睜著大眼楮瞧著呢!年輕時候是暴君,老了還是個老暴君,就知道打打殺殺!朝兒清冑,連同昭月的脾氣,都是被陛下帶壞的!"
太上皇望著妻子氣鼓鼓的模樣,眼底的戾氣瞬間化作繞指柔。他伸手握住那雙布滿老年斑的手,聲音放得極輕︰"好了好了,朕知錯了。等會兒帶你去御花園看新培育的玫瑰,听說開得正艷。"
太皇太後哼了一聲,卻忍不住嘴角上揚︰"這還差不多。"她轉頭吩咐宮女,"把幾個曾孫兒都帶到壽康宮來,哀家要好好抱抱。"話音未落,懷里的蕭錦年突然咯咯笑起來,粉嫩嫩的小手抓住她的珍珠項鏈,惹得殿內眾人忍俊不禁。
鎏金獸爐中沉香裊裊,蕭太後款步上前,鳳袍上的金線牡丹隨著動作熠熠生輝。她垂眸行了個禮,聲音沉穩如寒玉︰"母後,父皇的法子雖說殘暴了些,可如今後宮暗流涌動,正可用于殺雞儆猴。"尾音落下時,殿內溫度仿佛又低了幾分,唯有燭火將她投在牆上的影子拉得極長。
太皇太後轉動佛珠的手微微一頓,渾濁老眼望向蕭夙朝,語氣似笑非笑︰"那就這麼辦?朝兒舍得嗎?"這話一出,滿室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跪地的蕭夙朝身上。
蕭夙朝挺直脊背,玄色蟒袍上的暗紋在燭光下泛著冷光。他叩首時,玉冠上的東珠重重磕在青磚上,發出清脆聲響︰"舍得。"短短二字,擲地有聲,卻讓一旁的康令頤指尖無意識攥緊了鮫綃帕子。
"太上皇饒命!"燼雪突然發出淒厲哭喊,膝行著撲向龍椅,額頭上的血痕在青磚上拖出蜿蜒痕跡,"奴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奴伺候皇後娘娘的份上......"話未說完,已被兩個侍衛架住胳膊。
太上皇布滿皺紋的臉冷若冰霜,龍袍下的手重重拍在扶手上,震得案幾上的茶盞都跟著晃動︰"愣著干嘛?聾了不成?"他怒喝一聲,白發隨著動作微微揚起,"把燼雪拖出去亂棍打死!即刻行刑!"話音落下,殿外立刻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燼雪絕望的哭喊聲漸漸遠去,只余空蕩蕩的回音在殿內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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