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兩人輾轉二十多分鐘，才終于來到了大約是城中環的位置，找到了一家裝修溫暖舒適的咖啡廳。
“兩杯美式咖啡，三分糖。”
壹決很快就端著兩個咖啡杯走回了座位。
“哦對了，忘記問你了，美式咖啡，你不介意吧？”
林翰輕微搖頭。
他甚至不怎麼了解美式咖啡。
不是說東北經濟落後，而是在他生活的圈子里，以他的消費水平，每天最常購買的飲料並不是眼花繚亂的咖啡，而是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四元一杯”檸檬水。
當然，在抿了一小口後，林翰嘴上說著不介意，左手卻不自覺地拿起白砂糖罐，悄悄添了一勺糖。
而且在自己的動作之外，林翰注意到了一點。
壹決喝咖啡的習慣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樣，他甚至隨身帶了一根吸管！
“我這人不喜歡長篇大論，所以，我只挑對復仇有用的部分講。”
他把吸管插在咖啡杯里，輕輕吸了一口，才開始緩緩講述。
“我的童年，過得並不幸福。就像許多故事中都會寫到的那樣，一個殺手，注定不配擁有美好而完整的家庭，否則他就不可能那樣冷血無情，你說呢？”
林翰保持沉默。
“我在八歲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不過他們並不是被什麼組織盯上而暗殺的，單純只是因為車禍。
他們死後，我的奶奶撫養了我十二年。
這段時間，我正常學習、生活，憑借自己的本事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如果沒有那些人出現，我的生活本應是‘勵志孤兒奮斗改變命運’的模板。
可惜他們惹錯了人。
因為擔心奶奶，我的大學選擇報考在了本地，這樣我就可以每天回家見奶奶一面。
但五年前的那個黃昏，我照常回家，卻看到了渾身是傷的奶奶。
我不理解，為什麼一個已經年近古稀的老人，會被人用以這樣殘忍的方式對待。
奶奶是那種街坊鄰居見面後都夸的大好人，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結仇。”
壹決的講述到這里，林翰卻突然有些疑惑︰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長篇大論嗎？你的前半段人生里，似乎沒有太多和復仇有關的東西...”
壹決的手微微攥成拳，在桌面上輕叩了一下。
“問題就出在這里。
我過去總認為，善良只會吸引善良，只有惡人才會遭受無窮盡的折磨。
但我錯了。
與奶奶有相似遭遇的人，我至少找到了上百戶。
結合他們提供的線索，在兩個月後，在洪崖洞附近的碼頭，我找到了他們。
他們是一個慈善組織，手段就像幾十年前盛行的電子詐騙一樣低劣，所以他們的目標只敢選在獨居老人身上。
可是他們恰恰忘了我。
在那兩個月里，我悄悄退了學，給自己造了一個假身份，還買了一把槍。
這些行為，無論哪個，放在法律里都是不可饒恕的存在。
我非常清楚這點，于是在復仇完他們後，我直接坐船出國，並且在加拿大流浪的時候，踫到了我的前雇主，沙漏之子。”
後面的內容，林翰其實感覺已經沒有多大必要听了。
無非就是他不斷鑽研槍法，不斷幫助沙漏之子暗殺重要目標，最後因為幽影的遭遇，讓他有些恍惚這些年來活著的意義。
一個比較老套的“孝心復仇”套路。
而且既然壹決會重返重慶，在這里待這麼久，想必是又發現了之前沒有處理干淨的一些渣滓。
于是林翰打斷道︰“那個慈善組織，真正的來頭是什麼？三a集團？還是沙漏之子？”
“你倒是挺敏銳。不錯，那個慈善組織，其實是三a集團的誘餌。
記得兩個月前，你在杭州偶遇我的那一次麼？
那一次我本來想把他們一網打盡，但似乎行動被發現了，我上一次只能無功而返。
但半個月前，我收到了一封匿名語音郵件，里面的內容告訴我，三a集團即將重返阿爾法地球，並且已經找到了克制源能者的最佳方法！”
“匿名郵件？你怎麼敢確保它是真的？組織里每天起碼會收到上百封虛假的匿名郵件！”
林翰十分質疑壹決的判斷。
“事關我的家人，我沒有時間思考真假。
即便是假的，也值得一試，不是嗎？再說了，林翰，你難道就沒有一個值得守護的人麼？”
壹決的質問，讓林翰頓時有點不知如何反駁。
他一個穿越者，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多跟女特工們貼貼，然後找個機會溜回現實世界。
要說他最值得守護的人...
會是捷風嗎？
林翰的沉默，促使壹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陳述︰
“三天後，就在剛才那處小巷，三a集團會帶著他們的最新發明回到阿爾法地球。
不過信件里並沒有說明，他們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
總之，這次我必須將他們連根鏟除。我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計劃，你既然要幫我復仇，那我就必須把它分享給你。”
......
林翰听完壹決的計劃，只能稱贊其是精妙中的精妙。
不愧是心思縝密的殺手。
壹決的計劃里，甚至連對方可能會有什麼反應都已經預料到了，並且針對不同的情況，也給出了不同的處理方式。
“計劃不錯，不過，我有一點不理解。”
林翰詢問道。
“前段時間，我們在摩洛哥拉巴特，明明已經剿滅了三a集團的護送部隊，他們為什麼還能卷土重來？”
“他們在歐米伽地球的勢力大到超乎你想象。
在杭州的廢棄船只上，我就在和你想相同的問題。不過，我並不願意去平行世界。
我始終堅持，只有做好自己的本分，才能有可能做好自我，才不會被所謂的鏡面人取代。”
壹決的最後一句話，恰是道出了他心流狀態的真正來源。
只有保持絕對的冷靜，才有可能激發自己的潛能，才有可能讓自己的實力節節攀升。
“你還有什麼問題麼？”
壹決的咖啡杯已經見了底，于是他輕輕搖晃了兩下瓷杯，詢問道。
“最後一個不那麼重要的問題。”
林翰為了不落伍，昂起頭，一口氣把剩下的半杯咖啡悶掉。
咖啡回口的苦味在他嘴里回蕩，他表情稍稍抽搐了兩下，終于開口問道︰
“李兆宇，這個名字，應該不是你奶奶給你取的名字吧？”
壹決轉動吸管的手明顯停了下來。
他沒想到，林翰居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反常的問題。
他嘴角緩緩勾起，道︰
“確實不是。你猜得很對。
不過知道我的名字，對你沒什麼好處。
至少知道我真名的前雇主，死狀可都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