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搖著蒲扇,坐在路邊,有著一身小麥色皮膚,身材無比結實的本地大伯。
雖然這是林翰第一次來,不過重慶方言還算沒那麼難懂。
大概意思就是問他在這瞎晃什麼。
林翰稍微反應了一會,便趕忙應答道︰
“大伯,我是從東北那邊來旅游的,我不太認識這邊的路啊,你能給我指指不?”
大伯聞言,“呵呵”笑著走過來道︰
“當然了。你有什麼不懂的,隨便問我!我從小長在這,都五十多年了!雖然平常都用重慶話,但我普通話絕對標準的 !”
林翰認可地點了點頭。
大伯確實沒有說謊,他普通話的咬字和發音,雖然達不到考證的標準,但已經算十分清楚易懂。
“我要去這里,這里,還有這里!”
林翰按照零的猜測,分別給大伯指了三個壹決可能會在的地方。
大伯看了看林翰指的位置,眯了眯眼楮,嘖嘖道︰
“哦喲,崽兒,去那麼偏啊?雖然那地兒是涼快不假,但是路程很長誒,你確定?要是找避暑的地方的話,附近倒是就有一個。”
“啊,不用了,主要是我朋友在那邊住著的,肯定得先和人家會合不是?”
“行,那你這麼著的……”
大伯聞言便也不再懷疑,把他所知道的路線全部告知給了林翰。
因為這一次行動屬于隱藏任務,林翰的耳邊並沒有零的監視器做以輔助。
因為一旦被壹決發現有人監听他的動向,他可能會瞬間倒戈。
因而對于大伯所說的復雜路線,林翰不得不拿出紙筆來開始記錄。
長達十分鐘的教導後,林翰十分欣喜地鞠了兩躬,道︰
“多謝,大伯,那我就先去找我朋友了!”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別和巡邏車撞上了,那家伙最近很不長眼,鬧了好幾起事故了都!”
大伯拉長嗓音,對著逐漸遠去的林翰說道。
可惜林翰已經走遠了,只听到了前幾個字,那就是“路上注意”。
林翰還以為大伯是讓他路上注意安全呢,就只是伸出一只手,比了個“ok”的手勢,依舊往前走去。
半個小時後,林翰抵達了重慶城郊的一處地面布滿了坑坑窪窪的小巷。
看樣子,這里已經多年沒人修繕了,而且距離他降落的市中心足足有五十多公里,整條巷子里甚至連一個賣水的便利店都找不到。
“保安說這里是壹決的家?偏成這樣子,誰會住在這?就算放在三十年前,我也不住這!”
林翰一邊轉頭觀察著情況,一邊自言自語著。
不知道壹決是怎麼想的,非要來這麼偏的小巷子小村子思考人生麼?
林翰的腳步踩在硬質的干土地上,每一步都在這無人的巷子里傳出巨大的回聲。
但還沒等他接著往前走,在踫到一個拐角時,他突然停住了。
因為拐角的另一側,明顯有人談論的聲音!听動靜,似乎是一個人拿著手機在和另一個人通話!
不是吧,我是有什麼先天間諜聖體嗎,專門負責偷听?
林翰繼續自嘲著,同時把耳朵貼近了牆邊。
“……嗯,對。你說……我的奶奶?那不好意思,免談。”
這斷斷續續而有些沉穩的聲音,听起來有六七分像壹決,但尾音又有些沙啞。
但是林翰不敢主動露面,倘若這個時候出來,那他想要得知壹決隱藏的秘密,就再無機會可言。
而壹決畢竟是多年殺手的經驗,讓他對周圍的一切都非常警覺。
盡管林翰的腳步聲被吹過的風給掩蓋了過去,但為了避嫌,對方依舊沒有開著免提。
所以對于電話里的內容,林翰一無所知。
隔了好久,“壹決”終于開口︰
“我已經給過你們很多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別以為我不在國內生活,就不知道你們這些雜碎的去向!
你們,你們要是敢動我奶奶分毫,我定讓你們組織上下血流成河!”
從這樣的語氣能听出來,“壹決”是真生氣了。
他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牙關緊鎖,語調顫抖,每個字眼里都包含著濃濃的怒火。
而在這句話說完後,電話里不知又說了一句什麼,“壹決”竟然重新恢復了冷靜,沉聲道︰
“那希望你們遵守諾言了,另外,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點!”
……
听到這,林翰已經十有八九肯定,這個人就是壹決了。
會說一口流利的國語,但不在國內生活,能夠和“組織”扯上關系。
僅憑這幾點聯系起來,唯一可能的情況就只有壹決了。
而且林翰也覺得,世界上應該不存在那麼巧的事,會有另一個一模一樣、住在國外、會說國語、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對于林翰來說,他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他該怎樣出現在壹決面前,才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不用藏了,出來吧。”
沒想到不等林翰想出對策,壹決竟然主動開口了。
林翰只好乖乖走出。
“和我猜的一樣,我消失這麼久,組織里果然還是對我產生了懷疑。”
壹決認可般點了點頭。
“那你還不準備回去嗎?我听說王國公司他們...”
林翰欲言又止。
“暫時不準備。”
壹決干脆利落地回答。
“兩個選擇。
要麼,我們在這里互為敵人,你贏了就帶我走,反之就不行;
要麼,你幫我復仇,只要成功,我自會跟你回去。”
“復仇?”
林翰的腦海中,已經自動pass掉了第一種選擇。
像捷風所說的,他不是打不過壹決,而是壹決對槍械的研究,已經做到了登峰造極,被人冠以“槍斗藝術家”的名號。
而如果對手是這樣的人,林翰並不願意發生戰斗。
這樣的代價可能有些過于慘烈。
鬧個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你能跟我講講,你遭遇了什麼嗎?否則我也不好幫你復仇。”
壹決爽快地答應。
“當然,我們去找個咖啡廳吧,我們點杯喝的,邊喝邊聊。”
“好,李兆宇。”
林翰在最後,刻意用壹決的中文名稱呼了一下對方。
明顯看到對方前進的步伐停頓了一下,隨後又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前進。
“你還能記得我這個名字,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