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轉眼已經半個多月。
從開始發放通行證,到一些商戶,工薪階層自發申請通行證,因為大部分優質的工作機會都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內,所以證件的辦理費用也是一直居高不下。
甚至于,有不少人看到了這其中的利益,已經專門出現了不少的通行證代辦機構。
像是順風車行這樣的機構,無論是從上海運出貨物,還是把貨物運入法租界,都要有通行證的加持才行。
而且不僅僅是貨物的運輸,絕大部分的黃包車業務,也要辦理一套通行證。
不辦……
不辦當然也可以啊!
今後有了租界內的生意,你不做就是了。
相信沒有哪個客人會吃飽了撐的,把好好的一段路分成兩段,在小小的一個上海還搞出“換乘”的事情來。
“三兒,最近的通行證價格實在太高,我看我們給車行里的員工辦理貨運通行證就好了,至于黃包車……
這也不是我們的主要業務,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對于黃包車這項業務,劉學義是本著可有可無的態度,所以看到了高價的“辦理費用”之後,便不由的產生了退縮的情緒。
“學義哥,你這就短視了!
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嗎,我們辦這個車行的主要目的就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收集情報。”
天氣逐漸冷了下來,還有不久就要元旦了,【張三】一邊拿著一杯熱茶捧在手上,一邊鄭重的搖了搖頭。
順風車行從成立到現在,已經提供給了他們不少的散碎情報。
這些情報的重要性相比起【大江鴻】和李岩本體得到的,可能要低上一兩個數量級,但是在規模和覆蓋範圍上,卻無疑大得多。
上海是一個有著幾百萬人口的城市,誰也不知道,哪個街頭巷尾的八卦雜談里,就藏著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是現在……辦理通行證的費用已經漲到三十大洋一個人了。
這些該死的黃牛,真是該殺!”
作為車行的經理,劉學義知道賬面上一下子要失去這麼多錢,心都在忍不住滴血。
因為最近辦理通行證的業務太過繁忙,各地的警察局和“中介黃牛”把原本只需要一塊錢法幣成本的證件炒高了百倍。
對于此,保安局方面當然也不怎麼在意,賺錢嘛……就是要讓大家雨露均沾。
如果覺得這段時間的費用太高,那等一個月就是了,一個月之後,沒準價格就降下來了。
【張三】也知道,這次的三十大洋實在太多,而且車行里面可是有幾百個黃包車夫。
黃包車夫們普遍是靠天吃飯,沒什麼積蓄的,如果把這筆錢拿出來,那就至少要上萬。
不過他也想得很清楚,正是因為別的車行拿不出,或者不舍得拿出這筆錢,他的車行完全可以佔據一個先機……
只見他眸子閃了閃,堅定地道︰
“不怕,你去和所有的人說,只要他們想,這筆錢我們車行給出了。
而且凡是我們車行的車,今後都在車後掛上四個大字——暢通無阻!”
【張三】知道,稀缺性往往就代表著機會……
想想一個稍微有些積蓄,或者急著去某些地方的人,他們是會直接叫貴一些,但可以一站到達目的地的洋車,還是會喜歡和車夫討價還價,各種糾纏?
想必那種討價還價的人,也不會坐洋車了。
而不在乎車資的人,自然要追求更好的享受……
這樣的情形,貌似和幾十年後的高速公路使用費異曲同工。
慢慢的,劉學義也琢磨出了【張三】話里面的意思來。
這簡直就是一個頂級陽謀!
其他車行不一定能拿得出如此多的流動資金,而且就算能拿得出這麼多錢,他們可能放心為這些什麼抵押物都沒有的黃包車夫墊付三十塊大洋的費用嗎?
……
保安局,姜尋的辦公室。
最近市民證的項目進行的有條不紊,而且日本人不僅僅是實行了市民證的制度,還在上海市全範圍實行了保甲連坐制度。
連坐制度就很容易理解了,每條街,每條巷子,每個院落,每個弄堂……
他們當然不敢進行東北和朝鮮那麼激進的動輒就屠戮村落鎮甸的舉動,但是罰個款,安排人去服勞役,給日本人當免費工具人修工事,還是絲毫沒有問題。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上海這樣資本主義花花世界的市民,在許多人看來,誰管什麼抗不抗日,影響自己的利益,那才是天理不容。
要不然……淞滬會戰的時候,國軍陣地上也不會出現密密麻麻的小鏡子,給日本轟炸機提供坐標了。
“長官,這些都是最近的市民舉報留檔,因為我們實行這個措施時間還不長,所以……大部分的初次篩查,都還是在各地的警察局進行。
只有警察局發現了異常,才會上報給我們,做進一步的調查……”
野冢一郎把厚厚的一摞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
能夠看得出,這次的連坐和舉報制度剛一試行,就已經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嗯,不錯,我們雖然累了歇……但那些下水道里的老鼠,應該更不好受!”
姜尋粗略看了幾份舉報檔案的內容,無非就是講述自己的朋友和鄰居有多麼多麼可疑。
這其中當然不排除有人公報私仇,但姜尋知道……之前的那些警察局,幾千警力基本上都白白浪掉了。
和滿洲的警察局比起來,上海的警察數量甚至超過了東北九省的警察總數,可是一年中辦的案子……卻寥寥無幾。
關于抗日份子的,他們不辦,關于人命官司的,他們不辦,甚至小偷小摸的,他們也不辦……
咋的,難道就專門用經費養著這群大爺,用不用再給你們的警用大廳里專門準備一個“棋牌室”?
“長官,卑職還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就在這時候,野冢一郎弱弱的出聲道。
“說!”
姜尋把那些檔案隨意整理了下,就揮了揮手。
“我們已經把一部分通關憑信的印刷交給了黃埔印刷廠,所以是不是應該多派一些人,負責黃埔印刷廠的守衛工作?”
保安局一來,就奪走了憲兵隊的大部分權力。
尤其是檢查各個關卡的貨物,並發放通關憑證。
原本這些都是由憲兵隊負責,也是憲兵隊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可現在……無論是海上還是陸地上的關卡,都換成了保安局的人,經濟課也不過是從旁輔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