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年不喜歡接受媒體的采訪,倒不是為了吸粉營造神秘感,而是單純的不喜歡將個人和影視形象綁定的太深。
在場的都是人精,很容易覺察出他的狀態,所以在整場活動中,基本是圍繞吳景和盧靜姍這對男女主進行采訪,暢談拍攝中的艱辛和不易。
陳錦年站在最交流的位置,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來觀察正常活動,他發現吳景真的是相當精明的,幾乎是把冷鋒的角色形象放到了真實生活中。
甚至讓他產生了些恍惚感,一時間有些分辨不出來吳景和冷鋒到底有什麼區別。
不過整場活動下來,最讓他感到意外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在展示的電影片段中,有一句反派“老爹”的台詞被修改了。
翻譯字幕寫的是,“這個世界上只有強者和弱者,你們這種劣等民族永遠屬于弱者”,這句翻譯相當不錯,短短一句話就煽動起了民粹情緒,尤其是結合近代屈辱史後,會不自覺的讓每一個中國人憤怒。
等到後面冷鋒反殺老爹後,整個先抑後揚的爽點便形成了。
單純從電影創作和文本上講,陳錦年無可指摘,但問題出來,弗蘭克壓根說的不是這句話,對方嘴里說的是“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不如我這樣的人。”
在結合老爹雇佣兵的背景,很清晰的可以知道里面的“”和“e”,直接就是正在單挑的雙方,並沒有到達民族的高度。
甚至陳錦年感覺吳景是想將“民族”翻譯成“種族”的,只是審核沒給他過,才換成的民族。
他臉色怪異的看了眼身邊的于謙。
于謙可不是只有小學文憑的相聲演員,他是正經北電導演系畢業的高材生,又搞搖滾又玩文藝的,不至于連如此簡單的一句英語都听不懂。
可于謙卻面不改色,依舊樂呵呵的笑道,並悄悄踫了下陳錦年的手臂,讓其稍安勿躁。
僅僅是修改中文翻譯,並沒有值得大驚小怪的的,早些年別說是字幕了,連演員嘴里的台詞都是配音時重新調整的。
演員參與影視劇拍攝,除了那張臉是你的,剩下的都是導演和領導說的算,很多演員都是和觀眾一起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演的是什麼形象。
可陳錦年卻覺得吳景這事辦的,稍微有些寒磣,消費愛國情緒沒問題,電影本來就是生意,可如此赤裸裸的做法還是有些欠妥了。
並且弗蘭克和陳錦年以及和吳景的關系都不錯,哪怕不是朋友,作為生意伙伴,電影上映前臨時修改人家的台詞,至少應該通知一聲吧。
只改翻譯不改英文,明顯是沒有通知對方。
等從台上下來後,陳錦年還想找吳景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可于謙卻一把拉住了他,“爺們,你要去哪啊。”
“我有些事要問。”
于謙笑了,他發現陳錦年還真是眼楮里揉不得沙子,“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問字幕的事吧。”
他隨手指了指遠處接受後采的盧靜姍,“人家是混血,全英文教育背景,你覺得人家沒听出來?不照樣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你現在是圈內人了,並且是馬上躋身一線導演的大人物,有些事還是要糊涂些,真要是事事計較,早晚把自己氣死。”
“我知道,可我還是覺得如果人連基本的道德感都沒有,那還叫什麼人啊。”
或許陳錦年再從渾水中混十年,他的道德感也會下滑到見怪不怪的地步,但起碼不是今天的他。
“嘿,我是說相聲的,我都不想讓兒子掙這份死爸爸的錢,下九流的行當就別要求太多了,只要不是狂嫖濫賭,不做違法亂紀的,就茲當是好人了。”
于謙說著便把陳錦年拽進了化妝間,他在行里混了幾十年了,什麼人沒見過,于謙都可以毫不避諱的講,把一個明辨是非的普通人放在行內,那都得是業界的道德標兵。
陳錦年過去問,等到的也無非是那幾種搪塞的話術,解決不了問題還傷朋友感情,何苦來哉。
“今天的收工早,去我的動物園瞧瞧,順便再喊上大林和他女朋友,咱們吃吃飯、喝喝酒。”于謙得意的說道。
他現在是無事一身輕,除了錢少點,其他的都還是相當滋潤的。
“大林什麼時候有女朋友的。”陳錦年疑惑的問道。
“早就有了,我親徒弟,那還能差事嗎。”于謙說完,又忍不住叮囑道︰“大林有女朋友的事千萬別往外傳,包括圈內其他人的戀情,除非是人家自行公開的,否則千萬別提,提了那就是多可仇敵。”
陳錦年點點頭,這些事他還是懂的,劇組夫妻、知三當三、夜談劇本、身體上位、腳踏多船,在公眾圈屬于樂子的事,放在在娛樂圈那屬于基操。
早些年還有比誰睡粉睡的多的離譜行徑,現在和以前比,已經是收斂很多了。
當然,陳錦年指的收斂並不是素質提高了,主要是互聯網代替了傳統媒體,出事之後不好壓,被迫從明面轉移到了地下。
幾人收拾完後,立刻動身前往于謙的動物園。
外界一直以為于謙特別豪橫,能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擁有六十畝的動物園,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回事。
北京很大,寸土寸金只是在環內而已,更偏遠的郊區實際上就是農村,如果不是于謙的車在前面帶路,陳錦年都找不過來。
不用描述開了多遠,只需要說在北京,還能遇到連手機信號都不好的地方,足可見是有多偏僻了。
四周的院牆都是用磚壘出來的,入口是大鐵門,兩側的水泥柱子上貼著褪色的春聯,充滿一種粗糙的原生態美感。
城里的毛坯房和這里對比,那都像是精裝修的。
“隨便玩,我這里有馬場,貓舍,和獼猴院,對了還有個養雞場。”于謙抽著煙隨口介紹道,他這里是動物園,也是農家樂,不過主要還是用來招待小孩的。
“于老師,你這些馬是沒長大啊,還是就這麼矮。”王一笛好奇的問道。
“特意選的,成年也是小矮個。”于謙說完,把一根胡蘿卜遞給她,“直接拿手里喂就行,性格都相當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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