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寂靜後,趙玄佑拖著微微痙攣的身體,緩緩走到井邊。
玉縈還孤零零地躺在井底,他得帶她出來。
元緇和元青不明白他為何要跟那口井較勁,但他如此執著,又不讓他們插手,只好去柴房外四處搜尋工具。
沒多時一人拿了一把鐵鍬過來。
“爺,讓小的們來挖吧,這樣更快。”
趙玄佑手上的血跟泥土混在一起,在清冷的月光下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沒有說話,站直了身子朝他們伸手。
元緇垂頭,默默將鐵鍬遞了過去,只是趙玄佑尚未開始掘土,便听到不遠處傳來說話聲。
“爺。”
趙玄佑並非真的瘋癲,他要帶玉縈離開這里,自然不能驚動大理寺的守衛。
他沒有吭聲,迅速隱匿到了院牆的陰影處。
柴房的院門吱嘎一聲開了。
一個婆子鬼鬼祟祟遞探出頭來,進到院中,朝身後說了句“快進來”,很快又跟進來兩個婆子。
這三個婆子手上提著竹籃,神情驚恐。
“趕緊燒吧。”
三人蹲在地上,從籃子里拿出香燭紙錢,對著柴房的殘垣斷壁燒起了紙錢。
“大小姐,奴婢知道你死得冤,可奴婢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啊。”
“大小姐,你收了紙錢趕緊上路吧,下輩子還做個千金小姐。”
“趕緊喝了孟婆湯,千萬別再來找我們了。”
元緇和元青听著這倆婆子的話,實在沒想到她們是來給崔夷初燒紙的。
等著三個婆子把竹籃里的紙錢燒完,緩緩站起身來。
“燒了紙應該沒問題了,你們倆也別整天疑神疑鬼的了。”其中一個神情平淡的婆子說。
另外兩個卻是不依︰“不是我們疑神疑鬼,柴房起火那天,我們倆真真看到大小姐了。”
“哎呦,大小姐被燒死了,你們怎麼可能在柴房外面遇到?肯定是老眼昏花了。”
“我們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除夕那天晚上,我們倆巡夜呢,就在側門到柴房那條路上遇到了大小姐,她沒跟我們說話,等我們走到柴房的時候,那邊已經燃起了大火。”
另個婆子不以為然地說︰“照你們這麼說,她是從柴房那邊過來的?”
“是啊。估摸著那會兒大小姐已經被燒死了,靈魂出竅叫我們倆給遇上了。”
“听說鬼魂沒有影子,你們巡夜都提著燈籠,看到她的影子了嗎?”
被這麼一問,那兩個婆子尋思起來,點頭道︰“好像有影子。”
“沒錯,是有影子。”
那不信邪的婆子篤定道︰“有影子就不是鬼魂,依我看,你們就是遇到了個丫鬟,看花眼以為是大小姐。”
“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我們又不是瞎子,還能把府里這些丫鬟當成大小姐?”
“就是,大小姐的姿色可是天底下獨一份的,誰還能長成那般傾國傾城的模樣,也就是跟侯府世子和離之後精氣神差了些,那也不是丫鬟能比的。”
“要這麼說的話,那天咱們遇到的大小姐好像……好像比平常豐滿一些。”
那婆子話音一落,忽然感覺到一陣勁風襲來,一個高大的黑影飄到跟前,緊接著她的喉嚨被人死死掐住。
另外兩個婆子剛要喊出聲,被元緇元青一記手刀劈暈。
趙玄佑死死盯著眼前的婆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陰鷙。
“想活命的話,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那婆子的喉嚨被卡住,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驚恐地看著趙玄佑,似雞啄米一般連點了幾下頭。
趙玄佑松開了她,眸色沉黑如墨。
“除夕柴房大火的時候,你見到了崔夷初?”
他的眼神殺意凜然,婆子縱然脫困,被他的氣勢震懾,根本不敢妄動。
“是……不。”
“到底是還是不是?”
婆子嚇得面無血色,結結巴巴道︰“不是大火的時候,是、是在發現大火之前,我和陳婆子巡查的時候遇到了大小姐。”
“柴房外遇到的?”
“離柴房還有點遠。”
“她跟你們說話了?”
“沒、沒有。我們請了安,但她一直在看天上的煙花,沒搭理我們。她從侯府回來之後就凶得很,時常打罵奴婢,我們不敢惹她,趕緊就溜了。”
趙玄佑的呼吸有些滯阻,他盯著那婆子,一字一頓地問︰“你剛才說,她比平常要豐滿一些?”
“啊?”那婆子沒想到趙玄佑會問這個,愣了愣,仔細回想一番後,使勁兒點了點頭,“大小姐比出嫁前瘦了很多,穿再好的衣裳都晃晃蕩蕩的,但是那天晚上她穿的衣裳很好看,胸是胸,腰是腰的。雖然穿的是棉袍,可是那身形那輪廓看得特別清楚,我當時還回過頭去看了她一眼。”
是她嗎?
趙玄佑與她同床共枕數月,對她的身姿了如指掌,峰巒惹眼,削肩瘦腰,盈盈冉冉,媚態生風。
“你遇到她的地方,可曾被大火波及?”
“那邊都快出府了,哪里燒得著!就這柴房周圍都沒燒著呢。”婆子說著,又嘆了口氣,“要不是柴房旁邊的水缸都被掀翻了,連柴房都不會燒得這麼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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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缸出了問題?”
“巡夜的人發現柴房起火之後,馬上喊人救火,可是旁邊水缸都被掀翻了,只好去遠處取水,耽擱了好多時間。”
趙玄佑神色一凜。
他一直沒猜透崔夷初放火的原因,玉縈已經被她抓進公府了,要殺玉縈,何須放火?更何況,那把火還把她燒成了焦炭。
婆子所說的事實幾乎已經讓他斷定,放火之人不但把崔夷初困在柴房,還提前破壞了滅火的水缸,阻擋公府眾人滅火救人。
能做到這一步的人,絕不是被迫反擊,而是早有準備。
“帶我去你遇到她的地方。”
“是。”婆子連連點頭,瞥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同伴,心驚膽戰地領著趙玄佑走出柴房。
往前走了好長一段路後,婆子頓住腳步道︰“就是這里。”
“她從哪一邊走過來的?”
“就是我們剛才走過來的方向。”
“她往哪里走了?”
“前頭。”
“前頭是什麼地方?”趙玄佑追問。
婆子結結巴巴地說︰“是、是浣衣房,再往前是、是側門。”
一直往前走,便出興國公府了……趙玄佑的目光陡然一震。
到了此刻,他終于洞悉了除夕發生的一切。
他曾想過,崔夷初會燒死在柴房是因為玉縈的反擊,但出乎他預料的是,真相遠不止于此。
那一晚,並非崔夷初對玉縈下了毒手,而是玉縈主動出擊,對崔夷初進行了一場隱秘而強悍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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