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室友驚醒,被捂住嘴的小姜也睜大了眼。
空氣里只剩牙齒相擊的輕響,尖叫被凍在了喉嚨。
突然,從牆里伸出的手驟然收緊,阿繡看見小姜的臉被巨力扯得變形——
她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整個人便像被漩渦吸住,猛地朝牆內倒去。
“砰——”
一聲悶響,小姜的後背撞上牆壁,蕩起一圈漣漪。
然後,肩膀就陷了進去,接著是整條胳膊、胸腔……
她唯一能動的右手瘋了一樣摳住牆面,指甲翻裂,血珠才迸出就被灰漿吸盡,連顏色都不剩。
不到三秒,小姜整個人已被牆面吞到只剩一只腳,痙攣般在牆外蹬踹。
下一瞬,灰白徹底合攏,就連腳跟也消失不見。
牆像篩子一樣把小姜的衣物盡數擋在了外面,布料順著牆皮下滑,堆落在床鋪。
這,這是發生了什麼?
阿繡耳膜嗡嗡作響,視野像被水浸的膠片,扭曲、拉長。
是夢吧?
對,對,一定是假的,是夢!!!
只有在夢里,才會出現這種荒誕的東西!!!
自己現在要做的——
就是轉身,上床,然後躺下,閉眼……
明早醒來,小姜一定會在洗漱台前刷牙,滿嘴泡沫地沖她笑!!!
一定!!!
渾渾噩噩的阿繡正要轉身,這時,另一名室友從恐懼中回神,喉嚨里爆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聲音未落,牆皮再度裂開,那只灰白的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扣住室友的肩膀。
不到兩秒,她整個人被拖進牆里,只留半截睡衣在空氣中晃了晃,隨即順著牆面滑下,堆在了床上。
動作干淨利落,像被反復校準過的程序。
一分鐘內,三人改善型宿舍瞬間變成了豪華單間!
這……還是夢嗎?
阿繡轉到一半的腳不敢收回來,也不敢跨出去,只好僵成軍訓里‘稍息’的姿勢。
她覺得,那只手能‘听’到聲音。
小姜的夢話,室友的尖叫,都成了它出手的信號。
所以,她沒法動。
只能等天亮後,讓隔壁的同事來發現她。
筆直站立很累,‘稍息’卻要強不少,阿繡的重心在兩腳間無聲地來回轉移。
一個小時過去,她沒動,手也沒有再出現。
兩個小時剛過,她听到了走廊外的尖叫,高分貝沒有持續多久,被突然剪斷。
阿繡知道,又一個同事被撈走了。
就在這一刻,她徹底明白——
夜里任何一點動靜,無論是夜尿、夢話、磨牙,還是一聲屁響,都會成為那只手的獵物。
只有睡得像死豬,或是像她一樣發現規律的人,才能活下來。
至于能活多久?
阿繡不知道。
不吃不喝,肌肉最多再撐二十四個小時。
到那時,連呼吸都會帶顫音,哪還有力氣維持‘稍息’?
她只能把希望押在——
要麼外面的人發現異常後報警,要麼那只手離開,去到別的地界。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微光透過窗戶滲了進來。
阿繡保持下半身不動的姿勢,只輕輕側過頭,目光穿過玻璃。
她保持著下半身不動的姿勢,側頭看向窗戶外。
窗外的霧被收攏壓縮成一個巨大的倒扣碗,邊緣濃稠如牆,把整座工廠罩住。
而碗內部,也就是廠區上空,幾乎空蕩。
只剩幾縷殘霧像被拉長的蛛絲,微微飄浮。
這是……大逃殺?
阿繡突然想到了最近才看過的一部r國電影——
封閉的環境,無形的獵殺者,已經不知何時就會輪到自己的窒息感。
唯一的區別,電影里用的是槍和炸彈。
而這里,是一只藏在水泥里的手,和一條‘保持安靜’的鐵律。
鐵律,又一次被打破。
“砰——”
門板猛地被踹開,重重撞在牆上。
阿繡倏地回頭。
發現是死對頭羅娟站在門口。
她心髒猛跳,死死抿住嘴唇,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能雙臂在空中瘋狂揮舞——
逃!快逃!別出聲!
但是,這個動作落在羅娟的眼里,誤解成了別的意思,她大步一跨,邁進室內。
“喲,大清早在這做廣播體操呢?!”
日常的一句調侃,羅娟屁股一歪,坐到了離門最近的小姜的床邊。
阿繡沒敢應聲,只把脖子僵硬地左右扭轉,目光一寸寸掃過牆壁。
整整三分鐘過去,沒有異常,她悄悄松了口氣。
也許,鬼手怕光?
對,肯定是這樣,哪有鬼不怕太陽的。
盡管光被霧氣遮擋了一些,沒那麼刺眼,但也足夠驅邪!!!
“你這個頭部運動太敷衍了吧……”羅娟歪頭看對方表演了三分鐘,這才注意到床上散落著的睡衣。
“小姜洗澡去了?”她隨口一問,余光又掃到了對面床上的衣物。
“嗯……兩個人一起去的?”
“你們宿舍倒是親熱。”
確定說話不會驚動鬼手後,阿繡猛地抖了抖發麻的雙腿,一把攥住羅娟的手腕,連拖帶拽地往樓下沖去。
“喂——你干嘛?!”
羅娟被拽得一個趔趄,腳跟蹭著地面發出刺耳的刮擦。
“放手!今天停產,又不用趕工,你到底往哪兒沖?”
阿繡只是牢牢扣緊對方的手腕,埋頭沖下樓梯。
一直跑到了工廠中央的車道,她才停了下來。
因為這里空曠,沒有牆。
“我警告你,松手!”
“放開——!”
羅娟猛地一甩,終于掙脫,她踉蹌兩步後攥住發紅的手腕,抬頭怒視。
阿繡搶在她爆發前開口,聲音發顫“她們……被抓走了。”
“誰?警察?”
“不是警察!是牆里伸出來的一只手……”
她喘得胸口起伏,停頓了好幾秒才接著說道“小姜她們,被那只手抓進牆里去了!”
眨了眨眼,羅娟的臉抽動了一下,想笑又沒有笑出聲,“牆和手?”
“嗯!”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到的……”阿繡重重點頭肯定。
“呃……”羅娟歪了歪頭,拖長音調,“所以我的室友也是被那只手領走了?”
“怪不得一早起來就只剩空床……”
她嘴上是順著阿繡的話,可那挑起的眉梢和拖長的尾音,都寫著“編,繼續編”。
顯然,半個字也沒真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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