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人好像還不錯……”
張文嘀咕著,一只手順勢搭上了常威肩膀。
“不錯?”常威習慣性地抖開張文的手,他走上前彎腰撿起對方留下的手電筒,然後一腳踢開紅色紙幣。
錢這個東西,現在比不過一張衛生紙。
“那是因為你手里有槍!”
折返回來的常威加重語氣,“如果你沒武器,如果這里沒有男人,下一秒他們就可能直接翻臉……”
身為消防員的他對絕境里的人性看得很透徹。
好少,壞多。
“現在的示好,大概也是為了吃完之後繼續過來討要……”常威又補充了一句。
“那為什麼不直接干掉他們算了?”張文接過手電筒,指腹在手柄處輕輕一擰,燈光熄滅。
“省事。”王準抬眼掃過右岔口幽黑的深處,語氣平淡得近乎冷血。
“讓他們去右邊探路,要是真有狀況……”
“他們就成了第一道緩沖。”
“一點點吃喝,算不上什麼。”
烏鴉嘴很快應驗。
下午兩點,右邊岔道深處就傳來動靜——
先是悶鈍回響,接著是短促的慘叫,又迅速被雜亂的腳步聲踩碎。
“準備走!”
王準命令下得干淨利落,他連頭都沒回,更沒打算去弄清那群人究竟踫見了什麼。
反正從慘叫和腳步來判斷,絕不會是好消息。
離得越遠,活得越久。
常威和李慶雨一人抱一個孩子,貼著左側管壁疾行;王準和小黑則背對眾人,以倒退的方式吊在隊尾。
身後岔道里的腳步聲越來越急,像潮水逆灌。
“停!”
暫時看不見對方的身影,王準提前對著後方吼道︰“露面,我就開槍!”
回音未散,腳步聲只僵了半拍,隨即更瘋狂地砸來。
“別——”先前那位示好的男人聲音嘶啞得幾乎破裂︰“別開槍!後面有老鼠!!!”
“它們吃人!!!”
“老鼠?”王準臉色驟變,槍口仍指著黑暗,“多少只?”
“不知道……太多,根本數不清!”
男人嗓子發干,腳下一滑差點跪倒,“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規模的鼠群!”
他身旁兩名男性同伴同樣面色慘白,三人跌跌撞撞地朝王準這邊狂奔。
王準瞬間理清局勢——
鼠群襲來,五名男女只剩三個男人逃出來,女人被落在後頭,此刻多半被啃得血肉模糊。
至于兩名女性究竟是被同伴惡意拋棄,還是單純只是體力不夠沒有跟上,王準沒興趣深究。
他只是抬起了槍口,對準前方。
“我警告過你們的……”
“露面就死!!!”
“當我說話是放屁對吧?!!”
隨即,六聲槍響在狹窄管道里炸成一束雷。
火光照出三張驟然扭曲的臉,血霧噴濺,三具身體先後倒地。
此時,王準也听到了之前掩蓋在腳步聲之下的 ——
細碎、密集。
僅憑聲音,就足夠在腦海中構建出無數雙小爪子在管壁上撓動的畫面。
雞皮瞬間竄了出來。
“快!”
“不能留在下面!”王準猛地回頭,嗓音從隊尾劈到最前。
“常威,就近找個井蓋上去!!!”
井蓋好找,兩分鐘後,常威兩步躥上鐵梯,肩背猛頂——
“ !”
鐵板紋絲不動,像被焊死。
“重新找一個……”
“這上面肯定被車給壓住了。”
他落地,喘著粗氣。
還好,此刻鼠群還沒追近,王準猜測是那三具尸體替他們爭取了這幾分鐘的喘息。
隊伍悶頭向前,所有人弓著腰在狹窄的管壁間疾馳。
“這里有!”
常威一個急剎,鞋底在地面擦出一聲短促的“吱”。
他單手攀住鐵梯,兩步躥到井蓋下方,肩膀猛地一頂——
“ 啷”一聲,井蓋松動,一線灰白光柱斜射進來。
“你別下來,直接爬出去!!!”王準轉身向後,槍口鎖死後方。
現在已經沒時間做人員上的調整,先出去幾個算幾個。
何況,外界有沒有危險不好說,常威提前出去照應也是個好事。
二十米外,細碎如雨的“沙沙”聲驟然密集,匯成低沉的浪潮。
第一只灰鼠從暗處躥出,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眨眼間,鼠群鋪滿後面的整段管道。
腥臊與腐血的味道先行一步,撲到眾人臉上。
“小心,不要被咬到,這些老鼠也有問題……”看著那些在黑暗中泛著血點紅光的眼楮,王準收槍換刀。
打老鼠,槍沒那麼好使。
他、張文、沈石,連同撐開的小黑,三人一傘並肩堵在鼠潮最前端。
王準側目,正瞥見常依的雙腿在井口一閃。
鐵梯吱呀作響,李慶雨與王乙霖各自抱著孩子正奮力向上攀爬。
就在此時,鼠潮最前排的一只巨鼠驟然躍起半尺高!!!
“小心!”沈石一聲低喝,將王準的視線瞬間拉回。
寒光一閃。
王準的刀鋒劈在巨鼠身上,卻像砍進老樹根,只劃出一道裂口,並未斬斷。
巨鼠皮糙骨硬,被蠻勁震得“啪”地砸向管壁,落地後仍扭身欲撲。
也就是這一瞬,鼠群涌動。
小黑猛地俯沖,為了減少風阻,她特意傘面半收。
兩條手臂化作旋風,一把卷住n只巨鼠,像揪起亂毛球,直接塞進張開的傘口。
利齒咬合,骨裂聲清脆。
很明顯,小黑的咬合要強過刀鋒!
這個時候,王準也不再去糾結‘變異老鼠’到底能不能吃……
小黑在前面頂住了百分之八九十的壓力。
王準、張文、沈石三人站成三角,刀光交錯,只負責收割那些被漏過來的零星黑影。
可這些漏網老鼠也不好對付。
它們尖爪鉤住管壁,像壁虎般橫沖直撞,把二維的地面戰硬生生拖進三維。
就在三人刀光如網之際,一只巨鼠貼著管壁閃電般竄出,尖爪在濕泥上劃出“嘶啦”一聲,直撲爬梯。
它後腿一蹬,凌空躍起,爪尖幾乎踫到丫丫的睫毛。
千鈞一發!!!
李慶雨的“恢復之觸”猛地展開——
觸手瞬間硬化成鞭,狠狠抽在老鼠腰側,把它打得骨裂筋折,倒飛回去撞進鼠潮。
這一刻,慣于療傷的觸手初露鋒芒,第一次展現出治愈之外的凌厲與守護。
還有,正在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