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在靠近路障時緩緩減速。
王準緊握方向盤，眼楮盯著前方的工作人員。
隔著車前窗，對方的目光落在了他脖子處的工作牌上。
“醫學院？”
詢問聲透過車窗傳進來，音量低了幾分。
王準點頭。
本以為會被攔路的工作人員要求停車檢查證件，沒想到他們的視線只是在車前停留片刻，便挪開了路障。
連後排擠了那麼多人，都沒有引起他們的警覺。
剛過路卡，王準輕踩油門，開始加速。
“接下來去哪？”常威松了松安全帶。
人是安全撤離了，但還沒有確定一個具體目的地，四處亂竄，似乎也不大合適。
“去霧氣邊緣，那邊是郊區和工業區，人少……”王準沉吟片刻，接著說道︰“不能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肯定不安全，我們就圍著霧墳的內圈轉。”
“霧……霧墳是什麼東西，指的是霧氣嗎？”
李慶雨動了動脖子，將臉從常依的腦後探了出來。
現在車後排一共坐了五個人，李慶雨抱著常依，王乙霖則是坐在張文的腿上。
“你們把這個霧氣叫做霧墳？”
李慶雨沒有放棄，繼續追問。
王準和常威同時側頭。
嗯，沒有跟npc解釋的必要，輔導員也不行！
兩人默契地閉上了嘴。
見到前排兩人沒有要回答的意思，李慶雨用手推了推身旁的王乙霖。
“你說！”
“我不知道啊……這不就是普通的霧氣嗎？”王乙霖的表情有些無辜。
“霧氣什麼的先不談，你們誰，幫李導檢查一下！”王準左手穩握方向盤，右手從腰後抽出匕首，刀背朝外，遞向後排。
張文搶先接過。
用蠻力將坐在自己腿上的王乙霖擠開，他故意做出一副賤兮兮地的模樣。
“李導，不要怕，很快的……”
“不疼！”
王乙霖連說帶比劃，又卷起袖子展示了手臂上的兩張創可貼之後，李慶雨這才不情不願地伸出了右手。
鮮血，安全！
車轉過一個彎，王準听到了遠處急促的警笛聲。
這些警察肯定是去學校那邊，要是同警車迎面踫上，不是什麼好事。
方向盤猛地向左打死，他一腳油門，車身甩出一個急彎，在路中央劃出一個緊湊的調頭半徑。
車頭剛探出巷口，尖利的警笛便從正前方刺來，像一把電鋸貼著耳膜來回拉扯，王準下意識松開油門。
四面八方都是警察，事情鬧這麼大了嗎？
“那邊，有個地下車庫！”
眼尖的常威指向不遠處的一個下坡入口，“先去里面躲一躲，警察走了之後再出來。”
沒有時間遲疑，王準靈活轉彎。
“砰”地一聲，攔車桿被撞得高高揚起，車庫入口的燈管也跟著晃了晃。
車庫里燈光昏暗，王準目光一掃，鎖定兩輛黑色 suv之間的窄縫。
輕打方向盤，車輛滑入，拉手剎，關車燈，熄火。
動作一氣呵成。
引擎余熱還沒散，車庫外便傳來低沉的轟鳴。
先是警車標志性的“嗚啦”聲，隨後是履帶碾過路面的金屬踫撞。
王準辨認出那屬于裝甲車特有的節奏。
他身體前傾，幾乎貼在方向盤上，以仰視的角度窺視街道。
車停的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街上車輛的輪胎。
煎熬等待的時間被無限拉長，警笛與重卡轟鳴的低頻鼓點，震得人耳膜發麻。
王準還能看到車庫天花板上“簌簌”直往下掉的灰塵。
正當他左右張望的時候，余光里常威探身過來，手掌在他肩頭輕輕一按，聲音壓得極低︰“王隊，你看左邊……”
王準順著常威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車庫盡頭。
跳閃著的應急燈下，他看到了一大群黑壓壓的人影。
對，行動異常迅猛的‘人影’！
“趴下，快！”
王準低呼一聲。
他猛地按下常威的後頸，自己同時矮身，整個人蜷成一團，貼著駕駛台滑進陰影。
常威有樣學樣，迅速趴低。
後座頓時像打翻了的罐頭，五個人瞬間擠作一團。
短短幾秒，座椅、地板、中央扶手全被胳膊腿佔領，骨頭與骨頭撞出悶響。
好一頓調整之後，幾人才勉強將身體壓到最低，卻依舊超出了車窗的高度。
現在，只能祈禱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不會注意到這邊。
“這樣行不行？”
頭被沈石按在下面的王乙霖扭動了下脖子，想讓自己的呼吸更順暢些。
隨即，沈石手上加力，又給他壓了回去。
“噓！別出聲……”
彎腰蹲在旁邊的李慶雨安撫了王乙霖一句，便豎起耳朵，全神貫注傾听周圍的動靜。
噠噠——
噠噠——
跑動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近，王準悄悄伸出左手，摸到了車窗邊上的鎖，輕輕往下一按。
“ 噠——”
鎖扣彈進卡槽的輕響比想象中清脆。
他用指腹抵住鎖頭，再緩緩把力道卸掉，生怕金屬回彈發出第二聲。
喪尸會不會開車門，王準並不確定，但把門鎖上，總好過毫無防備。
奔跑的“噠噠”聲像鼓點般砸在水泥地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車身已經開始震動，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近了，更近了！
這數量，絕對破百！！！
難怪自己從地庫進來的時候沒有遇見社區志願者。
估計他要麼已經變成了撲咬的瘋子，要麼早被拖進黑暗里啃得只剩一只鞋……
‘人群’越過王準這一排車，朝著地庫入口的方向前進。
制服被撕成碎條的保安，頭發黏成一股股的睡衣女，還有脖頸只剩半圈皮肉連著頭顱，卻跑在最前的少年！
通過玻璃的反射，蹲在下方的王準清晰地看到了這一幕。
他也知道了這些怪物的的目標顯然不是自己，而是外面的那群警察！
“站住！”
“警告第一次，立刻停止前進！”
靠近車庫入口上坡處的警察第一時間發現異常，他按下車窗，打開了車頂上的擴音器。
前面重卡司機听到擴音器中傳出的警告聲，立刻踩死剎車。
重卡後面的簾布被猛地掀開，大量武裝人員從車上跳了下來，在上坡處排出了一個射擊隊形。
槍口，直指地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