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旁邊這幾位是？”
高警官對著王準幾人上下打量。
“他們都是趙澤的學生，特意和我一起過來看看。”
“學生？”
高警官的目光落在了王準臉上，‘看起來不像’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行吧，你們進去陪他聊聊天，然後趁早回家。”
在推開門見到趙澤的那一刻，王準就發覺了不對勁。
這個眼圈，這個精氣神，怎麼就那麼像火鍋店的女主管。
皺著眉頭盯著趙澤看了好一會，王準沒有出聲。
反倒是趙澤對王準還有些印象，詫異地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他現在這種狼狽的狀態出現在學生面前，讓他感到有些尷尬。
“我叫他們一起來的。”李明遠一把將趙澤扶起，“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回去照樣坐的王準的車，高警官安排的貼身警員吳張坐不下，他只能獨自開車跟在後頭。
一路上，眾人沉默不語，氣氛略顯凝重。
回到趙澤家後，趙澤示意眾人在客廳落座，他自己則匆匆走進臥室換衣服。
王準幾人與吳張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王準與吳張不認識，沒什麼話說，而李明遠則在記恨之前吳張問話的態度，自然不會給好臉色。
只有張文自來熟地走進廚房，拉開冰箱翻找片刻後，找出幾瓶礦泉水。
他將礦泉水依次遞給眾人，遞到常依時，張文還特意挑了一瓶沒那麼冰的。
直到趙澤回到客廳，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
看得出來，收拾過後的趙澤狀態好了不少，不過黑眼圈還是沒有緩解。
王準將才喝了一口的礦泉水放下，站起身來。
“趙老師，您這幾天的遭遇，能不能說說？”
當著吳張警員的面，他用著相對客氣的口吻，盡量不讓自己的學生身份受到懷疑。
“你最好不要打听。”
趙澤還沒說話，吳張提前開口制止。
按已有的線索來看，這起案件恐怕與跨國犯罪有關，吳張出言提醒，也是出于善意，他不想這幾名大學生卷到這種危險的案子里來。
“我對犯罪活動什麼的不關心，也沒興趣……”
“我只想知道趙老師那天在解剖室到底踫到了什麼？”
王準在車上的時候就想好了說辭，他指了指張文和常依，接著說道︰“我們三人離畢業也不遠了，未來的職業規劃想走趙老師這條路……”
“您要是方便，能不能將這件事當成案例跟我們分析一下，以後要是踫見了同樣情況應該怎麼處理？”
一番話有條有理，趙澤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李……李哥他之前跟我們其實說過一次。”
張文適時補刀，將李明遠推到了前排。
頂著趙澤和吳張疑惑的目光，李明遠扯了扯嘴角，然後點頭。
“既然李明遠都跟你們說過了，那也沒什麼可保密的。”趙澤看了一眼吳張，隨即半躺到了一張懶人沙發上，眼皮微閉。
“監控視頻你們都看過了吧？”
“看過。”
“沒有。”
在場看過視頻的只有李明遠和吳張兩人，王準幾人只是听到過李明遠的口述。
“嗯，我從頭開始吧……”趙澤清了清嗓子，緩緩開口。
不僅是王準，連吳張也豎起了耳朵。
其實他也挺好奇那晚趙澤為什麼像瘋了一樣。
畢竟，隔著電視看視頻，與听當事人以第一視角親身講述，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那天給你們上完課之後，晚上我回到了單位的解剖室。”
“我當時在辦公室看到了李明遠……”
“我那天沒去過。”李明遠連忙解釋。
“我知道。”趙澤擺了擺手，接著說道︰“在我的幻覺中，李明遠把田健平的尸體推了進來，要求解剖……”
“然後，我就在解剖室里按照正常流程一一進行。”說到這里，他微微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當時的細節。
“最後，我得出了結論，田健平在車禍之前就已經死掉了。”
“這些東西先不說……”
“最奇怪的地方是，我不認識田健平，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可為什麼會在幻覺中能得知他的具體信息。”
“這和先知有什麼區別？”
“王準你們應該學過這些知識，世界上是沒有真正的先知這回事的。”
“所謂的先知，不過是大腦的一種預測機制，它將潛意識中的碎片信息重新組織，然後根據已有的信息和邏輯關系，推測出一些看似‘先知’的內容。”
“但這次不一樣，我真不認識他！”
“尸體是李明遠負責簽收的，我甚至連停尸房里多了具他的尸體都不知道。”
“沒見過，卻在幻覺中又看到了他被放在解剖台上的樣子，連他尸體上的特征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就像……”
“就像真正經歷了一場解剖，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整個客廳沉默下來，沒有人搭話。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這段自述的吳張和李明遠兩人突然覺得，周圍好像多了些陰惻惻的涼風。
縮了縮脖子，李明遠悄悄地往王準的位置靠攏了些。
王準不關心李明遠的小動作，他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隨即開口問道︰“趙老師，那天晚上你听到過‘祝你生日快樂’這首歌嗎？”
一提到這首‘祝你生日快樂’，吳張忍不住緊張起來，原因無他，這首歌他在監控視頻中听到過，就在李明遠家里。
之後他和高警官一起回信息技術部將視頻文件檢查了好幾遍，沒發現有被修改過的痕跡。
這件事就不了了之，兩人默契地當做自己工作上的失誤，在第一次檢查視頻的時候忽視了歌聲。
但吳張自己清楚，絕對不是自己疏忽大意的原因。
這種詭異的歌聲，沒有人能夠忽視掉。
“歌聲？”
“我听到過，一共有兩次。”趙澤從半躺的狀態坐直，他不明白王準為什麼會提到這個。
“第一次，是在解剖室里，李明遠他……”
“不，是幻覺中的那個李明遠，他拿出自己手機播放歌曲，之後可能是出現了故障，隨機跳到了生日快樂那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