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莊園,院子里停著十幾輛各式各樣的車。
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站在一輛黑色奔馳轎車旁邊抽煙。
他穿著深色夾克,個子中等,長相普通。
他叫阿晨,是秦天誠的司機之一。
手里的煙燃燒得很快,他抽得有些急,時不時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又看看莊園主樓的方向。
“阿晨!”
遠處有人在叫他。
阿晨抬起頭,看到一個穿黑色外套的中年人正朝他揮手。
“準備一下!”那人喊道。
“知道了!”阿晨應了一聲。
他把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踩滅,然後四下看了看。
院子里還有其他幾個司機在檢查車子,都在做出發前的準備。
阿晨拉開奔馳車的駕駛座車門,坐了進去。
車內很干淨,真皮座椅,實木內飾,還有淡淡的檀香味。
他調整了一下座椅和後視鏡,然後發動了車子。
引擎聲很輕,幾乎听不見。
幾分鐘後,莊園主樓的門開了。
秦天誠從樓里走出來。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頭發梳得很整齊。
一個手下快步上前,給他拉開了奔馳車的後門。
秦天誠彎腰坐進車里,動作很自然,顯然對這種場面已經習慣了。
“秦爺。”阿晨回頭打招呼。
秦天誠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很快,院子里的其他車子也都發動了。
車隊總共七輛車。
打頭的是三輛黑色豐田霸道,每輛車上都坐滿了人。
秦天誠乘坐的奔馳排在第四位,後面跟著三輛不同品牌的越野車。
莊園的鐵門緩緩打開。
車隊魚貫而出,先是三輛霸道,然後是奔馳,最後是後面的三輛車。
出了莊園,前面就是一條柏油路,路況不錯。
車隊保持著勻速,車與車之間的距離大概二十米左右。
沒一會,車隊上了國道。
國道上的車不多,大部分都是大貨車。
車隊在右側車道行駛,不時有其他車輛超過去。
阿晨握著方向盤,眼楮盯著前方,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他時不時看一眼後視鏡,又看看儀表盤上的時間。
後座的秦天誠閉著眼楮,似乎在休息。
車子開了十幾分鐘,前方已經能看到北城郊區的建築了。
路邊開始出現一些工廠和倉庫,還有一些農家樂的招牌。
阿晨的手心開始冒汗。
他又看了看後視鏡,秦天誠還是閉著眼楮。
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
左邊是繼續沿著國道進城的路,右邊是一條相對較窄的柏油路,路口有個指示牌。
就在車隊接近路口的時候,阿晨突然打了一把方向盤。
奔馳車離開了車隊,拐進了右邊的小路。
前面的三輛霸道繼續往前開了幾十米才反應過來,紛紛剎車停在路邊。
後面的三輛車也急忙停下,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情況。
有人從車里下來,拿著對講機在說話。
有人跑到路口張望。
小路比國道窄很多,只能並排開兩輛車。
路兩邊是農田和樹林,視野比較開闊,但也沒什麼遮擋。
奔馳車在小路上加速行駛。
“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後座傳來秦天誠平靜的聲音。
阿晨渾身一震,但沒有說話,反而把油門踩得更深了。
車速表指針快速上升︰60,70,80。
“你現在停車還來得及。”秦天誠繼續說。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憤怒,依舊平靜。
阿晨還是不說話,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
秦天誠從大衣內側掏出一把手槍,黑色的槍身在車內燈光下閃著冷光。
他把槍口頂在阿晨的後腦勺上。
“停車。”
阿晨感覺到頭後面的冰涼,身體開始發抖。
他慢慢松開油門,踩下剎車。
奔馳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秦爺,對不起,對不起……”阿晨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他們綁架了我家人,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砰!
槍聲在車內響起,顯得特別響亮。
阿晨的身體向前撲倒在方向盤上,後腦勺開了一個血洞,鮮血迅速染紅了駕駛座。
車內彌漫著硝煙的味道。
秦天誠放下手槍,準備推開車門。
就在這時,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而且越來越近。
不是汽車的聲音,是摩托車。
秦天誠抬起頭,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向前方。
一輛紅色的摩托車正從小路的另一頭疾馳而來,速度很快,在路面上揚起一陣塵土。
這是一輛國產的跨騎式摩托車,排量不大,但聲音很響。
騎車的人穿著黑色的皮夾克,戴著黑色頭盔,看不清面孔。
摩托車越來越近。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騎車的人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
十米。
摩托車停了下來,騎車人舉起槍對準車窗。
砰!砰!砰!
接連幾聲槍響,子彈打在車窗上,鋼化玻璃瞬間布滿裂紋,然後碎裂開來。
車內,秦天誠迅速趴下身子。
騎摩托車的人正是花雞!
摩托車在奔馳車旁邊繞了個彎,他調整車身,從另一個角度繼續射擊。
砰!砰!砰!
槍聲在小路上回響。
這次他瞄準的是車門。
9毫米的子彈輕易穿透了車門的鐵皮,在車內留下一個個黑洞。
秦天誠趴在後座上,盡量讓身體貼著座椅。
車門被打穿後,子彈從他頭頂呼嘯而過,有一顆擊中了前座的靠背,填充物飛了出來。
花雞再次調整位置,這回從車尾繞到左側。
他的動作很熟練,一手控制摩托車,一手持槍射擊,車身傾斜但始終保持平衡。
砰!砰!
又是兩槍。
第一槍打在車門把手上,金屬碎片四處飛濺。
第二槍打中了秦天誠的右肩。
秦天誠悶哼一聲,感覺肩膀像被火燒了一樣。
鮮血很快滲透了大衣,在深灰色的面料上留下暗紅色的印跡。
但他沒有叫出聲。
花雞準備再次開槍時,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他扭頭看去,三輛黑色霸道正從國道方向疾馳而來,速度很快,揚起一片塵土。
時間不多了!
花雞想要再確認一下秦天誠的情況。
他減慢車速,試圖透過被打碎的車窗看清車內的情況。
奔馳車里一片狼藉。
前座的阿晨已經死了,鮮血流了一地。
後座看不太清楚,但他看到了血跡。
車隊越來越近了。
花雞知道來不及了。
他毫不猶豫地加大油門,摩托車發出一聲咆哮,沿著小路向前沖去。
三輛霸道幾乎同時趕到現場。
第一輛車還沒完全停穩,就有人從車上跳下來。
“秦爺!秦爺!”
有人拉開車門,看到車內的情況後臉色大變。
秦天誠慢慢坐起身,左手捂著右肩的傷口。
他的臉色蒼白,但眼神依然清醒。
“快,送醫院。”有人喊道。
“不用。”秦天誠的聲音雖然虛弱,但依然平靜,“先回莊園。”
“可是秦爺,您的傷……”
“听我的。”秦天誠看了看小路前方,摩托車已經消失在遠處的樹林中,“回莊園。”
幾個手下趕緊把秦天誠扶到另一輛車上,同時有人開始處理現場。
車隊重新整隊,向青山莊園方向駛去。
小路上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一些彈殼和破碎的玻璃,還有地上的血跡。
十幾分鐘後,花雞騎著摩托車出現在石橋村村口。
他把車停在一棟農舍前,一個穿著深色外套的中年人迎了上來。
“怎麼樣?”中年人問。
“中了,但沒死。”花雞摘下頭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車隊來得太快了?”
“差不多。”花雞把手槍遞給中年人。
中年人點點頭,帶著花雞走向屋後。
那里停著一輛白色面包車,車牌是本地的。
“我先送你走。”中年男人道。
“回老地方。”花雞說,“人沒死,我還不能走。”
“可是五哥說,不管最終如何,都要送你離開北城。”
“回頭我會和他說,你听我的就行。”花雞道。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點頭啟動了車子。
面包車慢慢駛出村子,匯入到縣道的車流中。
任務完成了一半。
秦天誠受了傷,但還活著。
這意味著事情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