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會客室的門被推開。
麻子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中年男人。
這個人看起來五十多歲，身材中等，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他穿著一套價值不菲的手工西裝，腳上是亮得發光的皮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氣質，那種久居上位的威嚴感，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不是普通人。
“楊總，這位是趙先生。”麻子介紹道。
楊鳴站起身來，主動走向趙軍，伸出右手︰“趙先生，您好。我是楊鳴。”
趙軍看了楊鳴一眼，沒有立刻握手，而是上下打量了他幾秒鐘。
這種審視的目光讓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久仰楊總大名。”趙軍最終還是伸出了手，但握手的時間很短，幾乎是一觸即分。
“請坐。”楊鳴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向沙發區。
兩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中間隔著一張玻璃茶幾。
秘書及時端來了新泡的茶，放下後就默默退了出去。
“你也先去忙。”楊鳴對麻子說道。
麻子點點頭，輕輕關上了門。
辦公室里只剩下楊鳴和趙軍兩個人。
楊鳴拿起茶壺，給趙軍倒了一杯茶，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趙先生，華玲的事情我深感遺憾。”楊鳴主動開口。
趙軍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然後放下。
他的動作很慢，顯然在思考著什麼。
“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楊鳴真誠地說道，“醫療費方面的事情，我會全部承擔。後續我也會……”
不等楊鳴說完，趙軍冷笑了一聲︰“楊總，你覺得我們缺那點醫療費嗎？”
“我想要一個說法。”趙軍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我佷女好好的，為什麼會出車禍？”
楊鳴猶豫了一下︰“執法隊那邊還在調查。”
“執法隊？”趙軍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楊總，你覺得我是三歲小孩嗎？來江城之前，我已經把你的情況摸了個差不多。”
楊鳴的心沉了下去。
“從滇南到南城，再到隆城，現在又到江城。”趙軍緩緩說道，“楊總的發家史，真是精彩啊。”
趙軍眼神銳利地看著楊鳴︰“眾興公司，表面上是建築公司，但實際上是什麼，我想楊總比我清楚。”
楊鳴知道再裝糊涂已經沒有意義了。
“最近江城的形勢比較復雜。我們在江城國際廣場項目上，和一些人產生了分歧。”
“什麼分歧？”趙軍追問道。
“商業利益上的分歧。”楊鳴說道，“對方可能覺得我們影響了他們的利益，所以……”
“所以就對你們身邊的人下手？”趙軍的聲音變得更冷了，“華玲只是一個女人，她招誰惹誰了？”
楊鳴沉默了。
他知道趙軍說得對，趙華玲確實是無辜的。
她之所以出事，完全是因為和自己的關系。
“楊總，我佷女從小就很乖，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商場上打拼，從來沒有和任何人結過仇。”趙軍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她唯一的問題，就是認識了你！”
這話說得很重，讓楊鳴感到了壓力。
“趙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請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華玲白白受苦。”
“怎麼不讓她白白受苦？”趙軍問道。
“如果華玲的事情真的是背後有人在搞鬼，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讓對方付出代價。”楊鳴的聲音變得堅定起來，“我保證。”
“查個水落石出？”趙軍重復了一遍這句話，“楊總，你覺得這樣就夠了？”
“那您還想要什麼？”楊鳴問道。
“我要華玲離開眾興公司。”趙軍說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從今以後，她不能再和你有任何關系。”
楊鳴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趙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華玲是眾興公司的副總，她的工作……”
“工作？”趙軍打斷了他的話，“什麼工作比命重要？”
“我明白您的擔心。”楊鳴說道，“但是華玲是個獨立的人，她有自己的選擇權。”
“選擇權？”趙軍冷笑了一聲，“她現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跟我談選擇權？”
楊鳴知道這話沒法反駁。
“楊總，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發家的，也不管你和什麼人結仇。”趙軍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但是我的佷女不能再卷入這些事情。”
“華玲離不離開眾興公司，要她自己決定。”楊鳴的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我不能替她做決定，您也不能。”
“我是她的長輩！”趙軍拍了一下茶幾，“我當然有權利為她做決定！”
“您沒有這個權利。”楊鳴針鋒相對地說道，“華玲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兩個男人對視著，誰也不肯讓步。
“楊總，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關系。”趙軍的話帶著一絲威脅，“華玲是個好姑娘，她不應該被你拖累。”
楊鳴的臉色變了。
趙軍這話明顯是在暗示他知道自己和趙華玲的關系不僅僅是工作上的。
“我和華玲的關系，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楊鳴說道，“包括您。”
“不需要解釋？”趙軍站起身來，“那我佷女為什麼會出車禍？”
“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楊鳴也站了起來，“但是華玲的去留，必須由她自己決定。”
“如果她選擇留下呢？”趙軍問道。
“那就留下。”楊鳴毫不猶豫地回答。
“然後再出一次車禍？”趙軍的聲音變得刻薄起來，“楊總，你覺得我們家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一次嗎？”
楊鳴听出了威脅的意味。
看來趙軍不僅僅是來討說法的，他還有後手。
“趙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楊鳴的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
“沒什麼意思。只是希望楊總能夠理解一個長輩的心情。”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我不能接受您的威脅。”楊鳴說道，“華玲是個有主見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想要什麼？”趙軍冷笑了一聲，“她想要每天擔心會不會被人暗算？”
“不會有下次。”楊鳴的聲音變得堅定起來，“我保證。”
“你拿什麼保證？”趙軍問道。
“拿我的命保證。”楊鳴看著趙軍的眼楮，“如果華玲再出事，我陪她一起死。”
趙軍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楊鳴會說出這樣的話。
“楊總，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話嗎？”趙軍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相不相信是您的事。”楊鳴說道，“但是我說到做到。”
趙軍盯著楊鳴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斷他話的真假。
“楊總，我最後說一遍。”趙軍的聲音變得很低，“讓華玲離開眾興公司，離開江城，離開你。這對她好，對你也好。”
“我最後也說一遍。”楊鳴毫不示弱，“華玲的去留，由她自己決定。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她。”
“包括你？”趙軍問道。
“包括我。”楊鳴肯定地說道。
趙軍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楊總，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吧。”
“我送您。”楊鳴也站了起來。
“不用。”趙軍擺擺手，“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