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台城陷落,梁地各藩王及州郡長官或擁兵自立,或歸附北方。
東徐州刺史湛海珍、北青州刺史王奉伯、淮陽太守王瑜皆率所轄州郡歸降東魏。
青州刺史明少遐、山陽太守蕭鄰棄城而逃,東魏趁勢佔據其地。
湘潭侯蕭退與北兗州刺史定襄侯蕭祗亦投奔東魏。侯景派遣收復北兗州的直閣將軍羊海,竟率部眾歸降東魏。
東魏由此據淮陰,領土拓展至長江沿線。
崔季舒、崔暹、楊𨫥冀虪渀汍耤@亍 訓熱擻詮 星蠹 萍 br />
元韶沉聲奏言“先前大將軍固辭渤海王之封,陛下予以準允。
可如今大將軍不僅大破梁國外侵,內平侯景之叛,功勛遠勝往昔。
更用反間之計,得取江淮之地,為我朝開疆拓土,功在社稷。
依臣之見,當進郡王爵為親王,方顯朝廷酬功之典,伏請陛下聖裁!”
這都是崔季舒收到高澄暗示後,集人向元善見施壓。
“彭城王的話朕已明白,今日眾卿齊聚于此,莫非都是為此事而來?”
眾人皆低頭不語。
“好了,朕知道了,都退下吧!”
待眾人退出殿外,元善見緩緩起身,目光落在宮牆之上懸掛的長劍,悠然發出一聲長嘆。
“齊王,齊王呵還能為天子幾日呢?”
當初寒山的降將,大多已經接受高澄授予的官職。
晉陽宮不大,建康陷落的消息很快傳開。
蘭京望著湖畔蘆葦出神,宮闕之中少有栽種這類植物,它們簇在水邊,隨風而伏,卻似乎享有自由。
“蘭京,你怎麼在這里,大將軍召你去德陽殿呢!”
旁人的呼喊將他神思拉回,蘭京連忙斂衣,朝德陽殿疾步而去。
殿中無旁人,高澄也沒處理政務,只是斜倚在憑幾上翻看《十六國春秋》。
眼角的余光瞥見有人近前,高澄抬眼一看,是蘭京。
唇角微抿,將手中的書卷擱下,起身從床榻下來,取過案上那封密函,遞到蘭京。
“你兄長的消息,自己看吧。”
高澄的語氣似乎預示著是壞消息,蘭京接過,急急打開。
信中赫然“蘭夏禮從莊均襲侯景,兵敗身死!”
高澄見蘭京淚眼悲泣,默然轉過身去。
他向來不擅寬慰人心,也不喜這樣的氛圍,況且,他是坐收漁翁之利的受益者。
蘭京也未發一語,抬手拭去頰邊淚痕,目光直直盯在高澄的背影上,轉身出了德陽殿。
“大將軍如今雖坐收漁利得梁國大片土地,梁都建鄴也為侯景所佔,如今梁國看似可侵,但此時尚不是對梁用兵的最好時機。”
侯景的動作之快,讓高澄也心生悸動。
他不單單滿足于梁境那些歸附之地,只想等潁川一收復,便揮軍南下,盡快扶持蕭淵明為傀儡,進而控制整個梁國。
可沒想到陳元康第一句便潑了冷水。
疑問“侯景能這麼快攻克建康,足見梁國根基已虛、民心早散。
若再等他徹底掌控江南,到那時,我們再對付他,恐怕就難了!”
“非也!”陳元康搖頭,再說道“當初爾朱榮得大魏權勢,為何最終傾覆?昔日大王又為能何得眾心?”
高澄聞言一笑“得人心者,得天下!”
“不錯!”
“侯景如今雖攻陷了建康,也屬狡黠善戰,但他背主棄義,反復無常,早已惡名昭著。
雖一時以奴充兵,短時間聚攏成勢,可他天性殘暴,目光短視,梁國軍民絕不會真心歸附!如今的江南大地,只怕人人皆欲誅之而後快。”
高澄點頭道“正因如此,我軍若南下,不正順應梁國人心?”
陳元康道“可我們始終是外人!”
高澄不再說話,只听陳元康繼續剖析。
“梁國諸侯雖勤王,可仍被侯景控制都城。並不是因梁人無力一戰,而是因梁朝內部宗室各存著觀望之心,非真心勤王。
如今之勢,合肥有蕭範,荊州有蕭繹,蜀地有蕭紀,雍州有蕭 ,湘州有蕭譽、諸方並立各懷異志,必趁亂割據。
侯景欲圖霸業,只有建康還不夠,非但要應對四方諸侯合擊,亦須出兵征討,以靖地方。
若此時貿然參與其中戰局,我們所要面對的,就非獨侯景一人了,更有梁國諸方勢力。
為今之計,宜靜觀其變。
待侯景與各地交兵之時,待到鷸蚌相爭兩敗俱傷之際,辨清敵我之勢,再擇一勢合作,遣使通聯,方為上策!”
高澄听罷大笑“听君這一席話,我也茅塞頓開了!
只是我已有貞陽侯,畢竟他听話,又無兵無權,更易掌控。若另擇他人合作,這局又如何能成?”
“大將軍,眼下局勢如霧里行舟,非但要觀勢,更要擇時!向前一步,方能看清下一步,這急不得!
若圖謀長遠,如今該做的便是操練水軍、積蓄江戰之力,以待來日之用!如今歸降的這些梁人,大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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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東魏在侯景為亂之際所獲的不止是江淮土地,更有一批精通水戰的梁將歸附。
這都日後都可為南征的基礎,高澄只覺得,天命正向著自己一步步靠近。
長社城的水勢日益蔓延,糧路也徹底斷絕。
“弓箭手,登船,列箭陣!”
“速速登船,速速登船,步子邁開些,動作都快一點!”
士卒疾行著躍上戰船。
盾兵立于船頭箭垛之後,弓手被護衛在盾陣之間,早早擺好陣勢。
一艘艘艦船破水直逼長社城下。
慕容紹宗立于帥艦上,親自擊鼓傳令,箭雨傾瀉發出,輪番攻向城垣。
挨城牆土山上的守兵躲在壘垛後,待箭雨少時,又冒出釋箭。
王思政與兵卒共臨戰線,親自負土築壘、加高壁台,死死堅守。
總歸是當初放了大話,可援書早已向朝廷發出,卻遲遲不見有援來救。
他不知,趙貴兵臨長社以北的穰城,見著汪洋沼澤,就早早退兵而返。
一則是畏高岳軍勢強盛,二則亦懼河陽屯守的斛律金。
城外野戰若無水軍策應,與高岳正面交鋒絕難佔優。
至于潁川孤城,縱使有王思政竭力死守,終究難破重圍。
宇文泰,早已將潁川視為棄子。
望著兵卒,一個個中箭墜水,王思政心知肚明,這城是守不了幾天了。
數輪箭雨過後,慕容紹宗就揮動令旗,揚聲“收兵!”
即便攻上土山,仍難破城;何況四面環水,地勢不利。
與其強攻損兵,不如以困代戰,保存實力的打法,總能待到敵軍投降。
雖耗時些,卻遠勝莽撞疾進、徒增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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