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秦懷玉急忙往後閃,拉開雙方距離後拔刀而出。期間,他還不忘將明顯孱弱,沒有任何戰斗力的青年拉開。
既是避免這小子沒有自保能力,不小心被刀切了,也是為了防止對方捅刀。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秦懷玉喝道。
他和程處默同時後退,背抵著背,驚疑不定地看著刀客和攤販。
如果不是他們在軍營里苦練過一段時間,他們絕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身手這麼好,其中一人還偽裝成攤販,又這麼巧出現在他們接大月氏王子的地方。
兩人對視一眼,他們該不會是薩珊波斯的人,專門來攔殺大月氏王子的吧!?
攤販擰起眉,不可思議地瞪著這兩個大胡子。
“這話難道不該是我們問你們?你們突然襲擊我們,到底有何目的?是誰派你們來的!?”
刀客冷著臉,“管他們是誰,出現在這里襲擊我們的,還能有誰?將人抓了或者殺了,別妨礙到我們即可。”
算算時間,薛將軍那邊的人也該過來了,趁早解決這兩個薩珊波斯的人,好將大月氏王子交給薛將軍。
雙方質問完,下一刻,猛地沖向對方,再次站成一團!
青年看看程處默這邊,又看看秦懷玉這邊,茫然地站在原地。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兩人口中以為他被綁架,只是借口,實則是知曉了他的身份,特意過來暗殺的?
青年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向後挪了數步,想要和程處默他們拉開關系。
程處默注意到,頓時眉頭緊擰,“草!你小子該不會是故意裝出這副模樣,就是想引我們進陷阱!”
他難得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回,結果是針對他們的陰謀!?
包括刀客在內三人,一臉莫名其妙。
什麼針對他們的陷阱,難道不是他們針對我們的陰謀嗎?
攤販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想往後收刀。
秦懷玉一見對方退縮,以為攤販怕了,頓時來勁了,攻勢更加迅猛!
突然!一柄刀從斜前方橫飛而來,程處默和秦懷玉驟然嚇了一跳,連連向後躲避了數十步。
程處默張嘴怒罵︰“設陷阱不夠,現在還搞上偷……襲了?”
他罵到一半,看見偷襲的人後,瞬間傻眼了,“陳,陳如松?”
秦懷玉愕然看了看面沉如水的陳如松,又望了望刀客和攤販,“你們是一伙的?”
“你們是誰?”陳如松揮手取回刀,狐疑地看著他們二人。
聞言,程處默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的胡子扒掉了,“程處默,這是秦懷玉……等等。”
他聲音磕巴了下︰“你是姐夫的手下,姐夫派了人去尋大月氏王子……所以跟我們交接大月氏王子的人,就是你們?”
攤販震驚地瞪著他們倆,“你們是薛將軍派來接人的?我以為你們是薩珊波斯派來的。”
“哈哈,巧了不是,我們也以為你們是薩珊波斯的人。”
秦懷玉干巴巴笑了兩聲︰“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刀客無語地收刀入鞘。
連陳如松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擺了下手,“這里不是談話之地,先撤。”
程處默和秦懷玉跟著他們,撤到陳如松一行人在大宛國邊境的據點——一間破舊的木屋。
“你們是送大月氏王子過來的。”程處默視線轉到了被陳如松等人保護的青年身上,表情復雜難言,“你就是大月氏王子?”
青年縮著脖子,拘謹點頭,“我,我叫伊甦特。”
秦懷玉湊到那名假扮攤販的人旁邊,低聲問︰
“雖說貴霜帝國被滅了,但好歹是貴霜帝國君主一脈,頂了個王子名頭,怎麼這麼膽小怕事,懦弱微縮?”
這也是為什麼他和程處默始終沒懷疑對方,是不是要與他們交接的大月氏王子,以為是薩珊波斯的陰謀。
誤會解除後,攤販為人很好說話。
“他雖然是王子,但是他出生時,貴霜帝國已經滅了。是她母妃一個在將他拉扯大,過得比較悲苦,又因為身份緣故,平時不敢招惹人,怕引人懷疑。”
“久而久之,人人都覺得他好欺負,就都逮著他欺負。”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秦懷玉瞅了眼站都站不直,畏畏縮縮的伊甦特,覺得慶修這番話說得太貼切了。
看看伊甦特的樣子,不就是在沉默中滅亡了嗎?
他有些擔心,“伊甦特這個性格,怎麼跟薩珊波斯的君主斗?听說薩珊波斯的君主,可是位狠角色。”
“未必是件壞事。”陳如松听見他們談話,言簡意賅道︰“事情不用他辦,他只用做貴霜帝國的招牌。”
一個有實力有魄力的大月氏王子,能與薩珊波斯君主抗爭,對他們而言,會少費很多力氣。然而這樣的人成長起來,若生出了野心,將會是大唐的勁敵。
伊甦特雖然膽小怯懦,但是他們可以將事情辦完,伊甦特只需要按照他們命令行事即可。如此一來,伊甦特日後也不會對大唐構成威脅。
陳如松簡單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他們將伊甦特找到帶出來,程處默與秦懷玉將人護送入軍營。而他們則打著大月氏王子親信的身份,潛入薩珊波斯活動。
“事不宜遲,各自行動。”
程處默和秦懷玉重新做了番偽裝,順便將伊甦特也做了番偽裝。
旁邊有人忍不住說︰“你們不偽裝也沒關系,這里離唐軍軍營很近,基本不會再有危險。”
“再者,大宛國被屠殺後,沒人敢招惹阿拉伯人與大唐人,哪怕有人認出你們也沒關系。”
秦懷玉踩了程處默一腳,咬牙切齒道︰“我都說了,不用這樣變裝。”
但凡他們沒有偽裝得娘都認不出來,方才也不至于打起來。
他們認不全慶國公手下,慶國公手下的精英不會認不得他們。
程處默現在也覺得多此一舉,但是偽裝都偽裝了,這時候否認,豈不是自己打臉?
他梗著脖子道︰“不喬裝打扮,哪有儀式感?”
說完,他拖著秦懷玉,帶上伊甦特,趕緊走了。
他們一同帶走的,還有陳如松臨時寫的書信,關于後續計劃實施。
……
回到軍營,薛仁貴隨口問了下他們情況,畢竟這兩個小子是第一回外出執行任務。
程處默給秦懷玉使了個眼色,然後嘿嘿笑了聲,睜著眼楮說瞎話。
“挺順利的,那里只有一處當鋪,我們在當鋪門口遇到了大月氏王子伊甦特,以及陳如松等人,然後他們將人交給我們帶回來。”
听上去沒什麼毛病。薛仁貴微微頷首。
他拆了陳如松的信,邊看邊揮手讓他們下去。
程處默和秦懷玉對視一眼,略松了口氣。若是被知曉,他們因為雙方沒有認出彼此,大打出手,那他們就真成笑話了。
然而,二人尚未走到營帳門口,身後便傳來了薛仁貴的聲音。
“站住。”
兩人腳步齊齊一頓,有些僵硬地轉身。
不會吧,陳如松該不會在信上提了這件事吧?
薛仁貴頭疼地看著他們二人,“不是提前告訴過你們,此次去大宛國,不需要喬裝打扮,直接接了人就回來。”
如果不是陳如松在信上夸了一嘴,說程處默和秦懷玉兩人喬裝打扮得無人能認出,甚至打了一架也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他都不知道這件事!
程處默、秦懷玉垂頭喪氣地听薛仁貴訓了他們一刻鐘,被放走的時候,兩人幾乎是跑出去的。
一出營帳的門,兩人便看見了房遺愛。
房遺愛、杜荷和長孫沖,三人抵達西域後,本以為是留在大唐邊境城鎮里。
結果,薛仁貴告訴他們,他們幾人也要隨軍出征。
他們負責的是治理西域歸降大唐的小國,既讓他們繁榮發展,又要讓他們依賴大唐,離不開大唐,並且被大唐潛移默化地漢化影響。
所以要求他們隨軍出征,能了解清楚西域這些國家的真實情況。
房遺愛上前,順手去攬程處默的肩膀。
手還沒踫到,他就被程處默一個過肩摔,摔在了地上!
他扶著老腰,痛嚎控訴︰“程處默!你發什麼瘋!?”
“還不是你建議我們喬裝打扮,說什麼喬裝打扮才有儀式感,能夠隱秘行事。”
“說薛將軍只提了不需要喬裝打扮,但沒說不能喬裝打扮。”
程處默和秦懷玉一左一右堵住房遺愛,兩人一人一句說完,低頭惡狠狠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房遺愛。
“我又沒有說錯,薛將軍什麼時候說過不能喬裝打扮了?”
房遺愛叫冤,覺得莫名其妙,“你們是因為喬裝打扮,出了什麼事?”
兩人默契地沒有告訴房遺愛,而是不約而同地給了房遺愛一個泰山壓頂。
“我草!你們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靠!程處默,你應該在中間,你他娘的太重了!”
“哈哈哈哈哈,那是你們不頂用。”
……
薩珊波斯,王宮。
身披王袍的中年男人魁梧結實,一雙鷹目銳利。
“君主,依照大唐現在的行軍速度,不出一個月,恐怕就會抵達我們的邊境了。”
說話的臣子語氣憂愁︰“我們該怎麼辦?阿拉伯亦為大唐讓路,恐怕我們很難對付得了。”
另外三人紛紛附和。他們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上首的君主。
“大唐兵強馬壯,我們薩珊波斯,也不是好惹的。”
薩珊波斯君主橫掃了一眼下方的人,方才說話的臣子頓時不敢吭聲了。
他起身甩袖道︰“阿拉伯入侵我薩珊波斯多年,也沒法完全掌控薩珊波斯,真正完全落入他們手中的城池不過三座。”
“即使大唐兵臨城下,堅守數月不成問題。”
四個朝中大臣,亦是薩珊波斯君主的心腹,安靜听著,知曉這時候最好不要插話,君主也不需要回復。
果然,薩珊波斯君主沒有對他們不言不語有意見,繼續道︰
“此外,我曾在大唐兵書上見過一個計謀,名為合縱連橫。阿拉伯退出了西域爭鋒,也無暇插手此事,僅剩大唐一方,無法連橫。”
“如此,我們便可合縱,聯系西域各個大小國,聯手抗衡大唐。一國或許難以抵擋,但西域各國能結成聯盟,聯手對敵。”
薩珊波斯君主冷笑一聲,“大唐也奈何不了我們,只能乖乖被趕出西域。”
眾人等了一會,直至听見上方傳來聲音︰“說說你們的意見。”
他們才紛紛開口。
“君主,臣認為,那些西域小國,未必願意答應。”
“正是,倘若他們不是真心實意聯手對抗大唐,只怕結盟後,會有人在背後私通大唐。”
“怕什麼。”薩珊波斯君主早想過這個問題了,他漫不經心道︰“只要讓他們知道,大唐將收服他們後,會對他們下死手,這些人必然會奮起反抗。”
到時候,不是他們薩珊波斯需要他們相助,而是他們希望得到薩珊波斯的庇護了。
他吩咐下去︰“準備幾支隊伍,喬裝成唐軍,潛入那些已經臣服大唐的西域小國中大開殺戒。”
“不要戀戰,確定讓人得知你們是唐軍後,便立刻撤離。”
眾人聞言俱是一喜,齊聲恭維道︰“此計甚妙!”
……
長安。
慶修與崔羽苒站在花房的那片彼岸花前。
崔羽苒有些不死心,“這些彼岸花,真不能用來做香水?”
“不能。”慶修背手搖頭,“里面的汁液,有些人踫到會過敏。”
彼岸花被傳得神乎其神,眾人侍弄這些彼岸花時,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就像李二宮里那株,有一片花瓣蔫了,李二都心疼得要死。
而且,只是弄折花瓣,溢出來的那點微乎其微的汁液,也不會致人過敏。
所以慶修沒提過此事,也沒有特意叮囑他們注意。
只是彼岸花歸根結底就是石蒜花,沒有味道,真提取其中汁液,用了香水的人很容易過敏。
崔羽苒輕嘆了聲氣,“那便算了,如今男子女子用的香水皆賣得如火如荼,已經不錯了。”
高士廉提議慶修調配幾款男子能用的香水後,慶修回來就交代了工坊里調配香水的女工,調了兩款木質香。
慶修沉吟片刻,“也不是沒有辦法,誰說彼岸花香水一定要用彼岸花了?”
就算香水里沒有彼岸花,買的人又不知道。
彼岸花是他培育出來的,只要聞起來讓人覺得像彼岸花即可。
慶修想到就辦,立刻叫來工坊的人,試著調配彼岸花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