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後起之秀,能為陛下辦事之人,房遺愛面色微白地想。
“若是對方是個小心眼的,哪怕陛下幫了他,依然不服氣,想要報復你們呢?對付空有名頭,沒有實績的紈褲子弟,那辦法主意多了去了。”
杜荷吞吞口水,搞不好,他們全家都會被搞得沒落。
“想想現在已經不存在的世家,未來你們只靠先輩蔭庇,與曾經仰仗家族,囂張跋扈的世家有什麼差別?焉知未來你們各家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莫說什麼你們不像世家那麼蠢,做不該做的事,你們是不會做了,但你們的子孫呢?以後兒子女兒鬧出點禍事來,不要說幫忙收拾爛攤子了,你們自個也要被連累得搭進去。”
曾經的世家多輝煌,最後還不是被慶修殺得片甲不留?
這下連長孫沖的面色也變得慘白。
慶修落下最後一擊,“大家願意給你們面子,是看在岳父,看在房相、杜相的面子後,以後你們能指望所有人,能一輩子都看在他們三人面上,給你們兩分面子嗎?”
三人皆說不出話來,他們順著慶修的話仔細想了想,想得眼神發直,越想越恐怖。
半晌,杜荷呆呆地問︰“所以……這次西域,我們是一定要去嗎?”
“不去也行。”慶修很好說話,“我可以幫你們求情,但是你們倘若再想去,那便不可能了。”
長孫沖用力攥著桌角,眼神變了又變,忽然起身道︰
“去!不就是治理西域嗎?程處默他們能上戰場,沒道理我長孫沖連坐鎮後方都不敢!”
房遺愛糾正道︰“你那不叫坐鎮後方,只是處理文書工作而已。”
然後他繼續道︰“去就去,去西域又不是去什麼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等回來,讓我爹刮目相看,省得他們說我只會吟詩作對,辦不了實事!”
杜荷尚有些猶豫,可長孫沖和房遺愛剛發表完豪言壯志,只有他一個退縮,看上去特別窩囊。
他一咬牙,狠狠點頭,“那我也去!”不然就剩他一個,未免太丟臉了。
慶修滿意點頭,不管這三個紈褲能不能被培養出來,總好過他們在長安城混吃等死,而且走一趟西域,這三人總不至于一點改變也沒有。
三日後,長孫沖三人和運送糧草的隊伍一起出發。
這幾日,慶修去鐵路那邊看了看情況,運行良好,收入也不賴。
別看每人的票價便宜,但火車建成後,除了定期維修費用外,花費的不過煤炭的銀子,所有人的票價加起來,已經遠超這份花銷了。
“可以準備修建第二條鐵路了,順著同州繼續往東修。”
慶修對後續鐵路的路線,早有規劃,也呈給李二看過。先修通大唐以東和大唐以南的路徑,再修通大唐以北和大唐以西。
前者需求量更大,率先修通東側和南側的鐵路,能夠更快回本。
北側和西側,去的人少,大多是朝廷調兵、運送物資等等用得比較多。目前大唐沒有什麼強敵,這兩條鐵路稍微晚點修建也不礙事。
然而,慶修說完,李泰表情有些為難,“先生,恐怕暫時沒法修建鐵路。”
慶修皺起眉︰“什麼意思?”
李泰略感頭疼地揉了下眉心,“您剛回來,父皇沒要求您上朝,所以您可能對朝堂上情況不太清楚。”
“朝中部分大臣覺得修建鐵路花銷很大,雖然便利,但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功夫,幾乎天天都在吵這件事。”
听了李泰的話後,慶修第二天立刻去上朝了。
朝堂議事進行到最後時,就如李泰所說,朝中文臣和武將就鐵路的事吵了起來。
“這鐵路和蒸汽火車開通後的好處你們又不是沒看到,這種利國利民的事,你們也要卡?”
“盧國公此言差矣,此等利國利民的鐵路自然是要修建,但修建鐵路耗費甚大,攻打西域也要大量錢財, 何必急著現在修建,不如等西域一戰結束後再商議。”
“你現在倒是會說不急了。”尉遲敬德鄙夷地掃了眼魏征,“當初是誰按捺不住,火車開通第一天,就屁顛顛地跑去?我可是在火車上看見你了!”
魏征面皮漲紅,語氣嚴厲︰“慎言!越國公!現在是在上朝,怎可用詞如此粗鄙!?”
兩邊吵個不停時,慶修走了出來。
文臣們面露戒備警惕地看著慶修,支持立刻修建鐵路的武將們則面露喜色。
慶國公那張嘴,誰不知道啊?當初可是能一人對戰三大世家的長老,不僅不落下風,還將人差點氣吐血!
李二同樣被吵得腦瓜疼,見慶修站出來了,他頓時松了口氣。
慶修先轉頭看向魏征,“魏大人,你們反對現在修建鐵路,是因為覺得耗費太大,擔心國庫銀錢不足?”
“國庫銀子或許夠,但是征討西域耗資同樣巨大,萬一臨時有哪里需要用錢,國庫卻撥不出銀子,倒是如何是好?”
魏征看向李二,義正言辭地道︰“所以,臣認為,應該先將修建鐵路一事,放到日後再商議也不遲。”
“何必這麼麻煩。”慶修笑道︰“修建鐵路一事可以交給臣,所耗費的銀兩,臣可以先一力承擔。”
朝堂眾臣一片嘩然。
當初戶部說出價格的時候,可以算過了!
真要修建多條鐵路貫通大唐東南西北的話,要幾千萬兩銀子打底。慶國公上下嘴皮子一踫,就願意拿出幾千萬兩銀子?
不是,這圖啥啊?
無數道目光落在了慶修身上,連李二也有些遲疑。
慶修賺了很多錢,他們都知道,雖然不清楚具體數字,但想來這幾千萬兩是拿得出來的。
問題是,哪怕是慶修,掏出幾千萬兩銀子,恐怕也會吃力。費這麼大的勁,圖什麼?
“你確定?”李二狐疑地問道。
慶修大大方方地點頭,語氣篤定︰“包括之前戶部撥下來的那筆銀子,臣亦可以全數歸還給戶部,不過……”
眾人听見最後兩個字,紛紛豎起耳朵。果然!慶國公精明得很,不可能會白花錢!
慶修︰“之後鐵路交由臣負責,包括蒸汽火車所收取的票價費用一律歸臣,以作為修建和後續維修鐵路、蒸汽火車的費用。”
不等朝中有人出聲反對,慶修繼續道︰“當然,朝廷有任何事需要配合,臣義不容辭。”
“不可!”魏征率先出聲,“陛下,此舉不妥,鐵路完全貫通後,猶入官道,豈能將官道交給朝中官員?”
慶修神色淡淡︰“你的意思是,既要我出錢,又不讓我將先墊付的銀子收回來嗎?”
這話魏征听得有些怪怪的,卻又尋不到怪異的地方,相反,乍一听,慶修說得頗有道理。
魏征皺了下眉,堅持道︰“此舉不妥!”
“魏征,你可知道,越早修建好鐵路,能方便多少人嗎?鐵路不僅能運人,也能運貨,能推動大唐的遠途貿易發展,從而為國庫增加不少商稅。”
“耽擱的這些時間,損失的這部分錢,你來補嗎?”
慶修懟完魏征,沒有繼續管他。除了以魏征為代表的御史台外,其余文臣大多沒有反對他的提議。
況且,此事最重要的是李二拍板,只要李二拍板了,又有其余朝臣支持,僅僅御史台,改變不了什麼。
“陛下,蒸汽火車的票價便宜,實則賺不了多少銀子,何況蒸汽火車與鐵路,均需要定期檢查維修,火車運行時亦需要大量煤炭。”
慶修臉不紅,心不跳地道︰“臣收取票價,也只是意思意思,以免血本無歸罷了。”
前排的李泰回想了下賬冊,心說,先生說謊真是不打草稿。
鐵路賺的銀子可能比不上慶豐商會,但是積累下來,也是一筆異常可觀的錢財。
李二沉吟片刻,頷首道︰“鐵路與蒸汽火車,本就是慶國公所建,交由慶國公負責,情理之中。何況此等利國利民的利器,還是早日建好為好。”
“陛下!三思啊!”
御史台的一干御史紛紛嚎出了聲,可朝中沒幾個大臣附和他們。
那可是幾千萬兩白銀,慶國公願意拿這筆銀子出來,他們偷笑還來不及呢。既不用花他們的錢,也不用花國庫的錢,還能早日建成鐵路。
沒有人響應,眾御史嚎了兩聲也沒好意思再嚎。再嚎下去,也不過是獨角戲,唱得他們自己都尷尬。
慶修拿到準許後,立刻安排人馬不停蹄地修建第二、三條鐵路。
他從同州繼續往東修建鐵路,同時從長安出發,往南修建第三條鐵路。相當于兩條鐵路同時修建。
為此,慶修忙碌了一個多月,直到兩邊的修建都步入正軌後,他才稍微輕松下來。
……
這日,慶修從同州回來,便見崔羽苒愁眉苦臉地坐在桌前,面前攤著賬冊。
他走過去,手往後一繞,隔著衣裙動手動腳。
崔羽苒美目瞪了他一眼,但沒說什麼,只是面頰有些泛紅。
她指了指面前的賬冊,眉頭蹙得更緊。
“之前培育的花,越養越多,有一個莊子已經種滿了各種花。”
“除了品種比較獨特的花因為稀少,賣得比較快外,其余花剩下了不少,若是不能盡快賣出去,就會爛在莊子上了。”
崔羽苒微微嘆了下氣,她當時打算擴大規模,便讓花匠們盡力培育,結果最後養出這麼多花。
雖說即便賣不完,也不至于虧本,但是總歸可惜。
她搖搖頭,“罷了,挑選一些長得極好的,做人情送給長安各家勛貴外,剩下的,爛便爛了吧。”
“那就太浪費了。”慶修手中動作不停,面上不顯分毫,甚至有空思索怎麼處理這些花。
“可以做成香水,長安的貴婦人應該會很喜歡。”
“香水?”崔羽苒一時間顧不上慶修越來越過分的手,順著這個名字想了想,“是帶香味的水?”
“準確來說是帶香味的酒精,能夠快速揮發,噴在人身上後,香味可以留存一段時間,就是提取香精有些麻煩。”
慶修一邊說著,一邊讓崔羽苒進入一種奇怪的狀態。
“這……這個東西,要怎麼做?”
“明日我弄一瓶出來給你。”慶修說完,有些納悶,他技術有這麼差嗎?現在崔羽苒居然還有精力想生意的事。
之後整整兩個多時辰,崔羽苒再也沒精力去想香水是什麼東西了。
……
次日,慶修左擁右抱,享受了會兔子柔軟的手感後,才起身去試做答應崔羽苒的香水。
昨夜,崔羽苒為了讓他盡快將香水做出來,答應了他不少條件。
守信才能有下回,慶修打算今天先做瓶簡單的。
他去了崔羽苒種花的莊子,挑選了一大簇長勢較好的玫瑰出來,然後將花瓣裝好,放進冰窖里冷凍兩個時辰。
再將凍過的花瓣,加入酒精放入密封的瓶子中,用力搖晃片刻。
莊子的管事和一名老花匠,困惑地看著慶修動作。
慶修將瓶子交給管事,“將瓶子放到溫水里浸泡一個時辰,每隔一刻鐘用力搖晃半刻鐘,要看準時間,時間上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呃,是。”管事不知道慶國公想做什麼,只好按吩咐去辦。
因為擔心下面的人疏忽,他親自去盯了一個時辰,再親自取出瓶子遞給慶國公。
慶修準備好過濾用具,用最細的紗布,將這瓶粗提香精過濾了三遍。
在慶修打開蓋子時,屋內的管事和老花匠齊齊愣住了!
整間屋子,彌漫著濃郁的玫瑰香味,他們覺得自己在這里再待久一點,人就要被玫瑰花香腌入味了。
老花匠震驚地看著慶修,“慶國公,這是怎麼做到的?那些花全部放在一起,也做不出這麼濃的香味!”
哪怕是富貴人家用的香,也是要點燃,燒起來後才能聞到香味。慶國公僅僅是凍一凍,搖一搖,再隔著瓶子泡一泡,就能做出這麼香的東西來?
慶修過濾時用的是玻璃瓶,他晃晃瓶中清澈了許多的液體。
成了。
“光是花自然做不到,這里面還有酒精,酒精容易揮發,花香順著揮發的酒精,很容易就逸散在空氣中。”
慶修簡單解釋了幾句,但老花匠完全听不懂。
他沒多說,等老花匠多做點,以後總會明白的。
他擺手吩咐道︰“先準備好豬油,再將完全開花的玫瑰摘下來,然後我再教你們怎麼處理。”
“這瓶香精只是為了趕時間,做出來的劣質品。”
老花匠和管事神情空白。
這還是劣質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