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以來,冷溶月白日里陪著外婆和兩位舅母敘說家常,同時又琢磨出一些營養藥膳,為她們調理身體。
等到外公、舅舅和哥哥們回來了,還要花不少的心思為他們開解愁緒,哄他們開心。
然而,在背人處,冷溶月也會時常陷入到低落的情緒當中。
畢竟,那座隱藏著無數罪惡的勤興侯府是自己一手搗毀的!
如今,勤興侯府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
就連勤興侯的府門上也明晃晃地貼上了封條。
自己替原主冷溶月和原主的娘親傅寶珍報了仇;
同時,自己也沒有了這一世所謂的家。
安國公府中的外公、外婆、舅舅、舅母和哥哥們對自己都很好,與自己也很親近;
但,安國公府是外家,自己不能在那里生活一世。
這一世的未來還要靠自己。
不過……冷溶月是誰呀?
冷溶月可不會如這一世的閨閣少女們那般,先將自己的命運交由父母支配;
後再寄托于夫家;
老來再依靠子女。
不能靠自己立于世上,是這一世女子最大的悲哀。
但,這種悲哀不會出現在她冷溶月身上。
盡管如今的冷溶月也能感覺得到,自己似乎在前世的鐵血之中,摻入了這一世的柔軟。
但,就是這一世的冷溶月,也有著這一世冷溶月的驕傲和自尊。
那種羞羞答答的小女兒姿態,在加入了軍人的血氣之後,也讓如今的冷溶月有勇氣面對今後一切。
冷溶月對待自己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蕭 煜從前幾日就敏感地察覺到了。
自己與冷溶月從大石村到半山莊園;
從半山莊園到京城國公府;
從國公府到勤興侯府……
這一路走來,在與冷溶月相處的過程中,蕭 煜能感覺得到,冷溶月對自己已經不像她當初在月華軒中所說的那樣完全的排斥了。
兩個人的相處分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皇宮之中,父皇和母後對于冷溶月這個未來兒媳,自然是十分滿意加十分喜愛;
自然也是無條件地接納;
而安國公府一家人,也已經在試著接納自己了。
然而,現在……好像是有些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其實,蕭 煜不用太費力去想就能想得到……
原因無外乎就是勤興侯冷顯之死。
月兒應該是顧忌到她現在該算是罪臣之女。
她會擔心,父皇的賜婚聖旨或許將會收回,皇家會提出退婚。
因此,作為自尊心極強的冷溶月,會想著要在皇家悔婚之前,自己先行退出。
換句話說就是︰這時候的冷溶月已經決定放棄兩人的婚約了。
之前,冷溶月對突然降臨到頭上的賜婚聖旨就有所抵觸,有所疑慮。
後來,在兩人相識之後,冷溶月似乎也在試著了解和接受。
然而現在……
看著眼前冷溶月那張美到極致,卻又平靜淡然的小臉兒……
很明顯的,冷溶月是準備放棄自己這個皇子未婚夫了。
看來自己這個由皇帝賜婚的未婚夫,在小月兒心中的分量還沒有多重;
自己還處于隨時會被拋棄的尷尬境地。
一想到,小月兒能這麼輕易地就決定放棄自己,蕭 煜都有些為自己感到悲哀。
蕭 煜與冷溶月隔著三四步的距離,就這麼面對面站著。
一時之間,兩人只是這樣對望著,誰都沒有說話。
遠遠望去,這兩人就像是兩尊精雕細描的美麗雕像。
山間一陣微風輕輕吹拂,偶爾還有幾只不知名的鳥兒鳴叫著飛過……
冷溶月被鳥鳴聲吸引,轉頭追尋著鳥兒的身影,也借此遮掩自己的羞窘。
在這個時候,冷溶月居然還想起了南朝王籍的一首詩——《入若耶溪》;
想起了最有名的那一句︰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此時此刻,山間是夠幽靜的……
幽靜得仿佛就在這一刻,連林間的空氣和清風都凝固了。
“月兒……怎麼一個人走在這山道上?”
蕭 煜首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凝固。
“看著天氣晴好,山中的景色又美,就……想著出來走一走。”
冷溶月輕聲回答道。
“我也是。”
蕭 煜點了點頭。
“我……我陪著月兒一起走走可好?”
蕭 煜試探著問道。
冷溶月略一沉吟,便微笑著禮貌地說道︰“怎好勞動煜王殿下相陪!
小女這就要回去了。
出來的久了,怕外公外婆和舅舅舅母他們會擔心。
煜王殿下要散步、要賞景,都請自便。
恕小女就不奉陪了!
說著,冷溶月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禮,邁步就要往清國寺的方向走。
“月兒留步!”蕭 煜抬手攔住了冷溶月。
冷溶月停住腳步,看向蕭 煜,問道︰“煜王殿下可是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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