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璋怒氣沖沖的走了,太後看了看陶 言,眨了眨眼︰“還是皇後去哄哄吧,哀家去了難免要吵起來。”
反正之前也不是沒吵過,兒子那個脾氣太後是知道的,所以懶得去硬踫硬。
陶 言點點頭︰“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若是哄好了,今日晚膳就去東院吃,若是沒哄好……還請太後幫忙帶一下幾個孩子。”
哄人可是個力氣活,陶 言想著今日恐怕不會太容易得手。
慕禹輕咳一聲︰“無妨,嬌嬌你去吧,孩子我能帶。還有就是……若實在哄不好就不用哄了,讓他來找我,我親自與他好好說說。”
說不通大不了打一架,贏的人說了算。慕禹自認武藝遠在皇帝之上,肯定輸不了一點。
陶 言無語的看他一眼︰“您還是想想怎麼哄哄該哄的人吧,我先走了。”
陶 言撂下這句話便帶著人離去,涼亭里只剩下太後和慕禹。
慕禹摸了摸鼻子︰“那什麼……你生我的氣嗎?”
太後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慕禹咽了咽口水,組織了一下措辭,才道︰“我那日不是故意要拉你的手的,更沒想到會被人看見,最後那人還被舒才人給收買了,導致今日那麼被動。”
他一邊說,一邊看太後︰“雖然我那日行為上有些唐突,可我對你說的話卻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真的認真思索了許久才向你坦白的。”
“我這一生,年輕時為了慕家的家族榮譽,入贅進了殷家為婿,那段婚姻是家族的選擇,而並非是我自己選的。我與殷夫人本就處在她強我弱的地步,雖然我是魔尊,卻處處受到牽制。我與她名義上是夫妻,實則更像是上下級,談不上感情深厚。”
慕禹看了太後幾眼,確認她在認真听,才繼續道︰“後來我到大周京城辦事,不慎被人下了藥,無意中遇到同樣被人下了藥的顧欣然,在一起後羞愧難當,便將她帶回蓬萊島,這才生下嬌嬌。哎,你我之間的牽絆其實很早之前便有了,那給顧欣然和我下藥的人就是麗太妃,你說這巧與不巧?”
說起麗太妃辦的這樁害人之事,太後也咬牙切齒︰“哼,麗太妃那個賤人,這輩子就沒做過什麼好事!”
回想起當年麗太妃做下的一樁樁,一件件,太後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不過她也不得善終,皇後替她生母報了仇。”當年麗太妃被陶 言設計嚇死在靜慈庵,太後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陶 言很漂亮的解決了麗太妃,才讓太後對這個兒媳更加刮目相看。
有勇有謀,人很果決,對仇人絲毫不心慈手軟,對自己人又妥帖得當,這樣的人,想不讓人喜歡都不行。
慕禹與有榮焉︰“是啊,嬌嬌是個好孩子。上天垂憐,能讓我此生有嬌嬌這個親生女兒,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太後嘆了口氣︰“正是因為她是個好孩子,所以你才更應該克制,不要做出任何讓她為難之事。”
太後說完,看向慕禹,鄭重道︰“我的身份,你的身份,皇後的身份,每一個身份都不容許我們行差踏錯。”
慕禹眉頭緊皺,呼吸都有些急促道︰“可是……心動之事,又怎麼可能按捺得住?”
太後甩給他一個白眼︰“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心動心動的,你以為自己還是十八九歲的少年嗎?”
慕禹一噎,訕訕道︰“時光難倒回,人不能少年。”
太後又白他一眼︰“知道你還不死心?哼,哀家可不能隨你這樣犯糊涂,哀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有這麼多孝順哀家的好兒孫,樣樣美滿,安然過完這一生即可。”
太後說完,就感覺身邊之人整個人都散發出頹喪之氣。
慕禹沉默下來,手指頭相互搓著,半晌才道︰“可你明明,也很喜歡天高海闊自由自在。這高牆宮宇里住著的是大周太後,皇帝生母,在蓬萊島上出海捕魚、到處挖貝殼、不自稱哀家、會跟漁民講笑話的才是舒錦瑟。”
太後一愣,眼神中閃過一抹動容,不過旋即又平靜下來︰“無論是誰,最後都是我。總之,現在的日子,哀家甚為滿意,不想被打破,也不能被打破,慕島主你……出島也快半年多了吧,是時候該回去了。”
太後的逐客令就這麼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太後覺得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不過她也在心里自嘲一笑︰舒錦瑟啊舒錦瑟,你真是一個傷人心的壞人。
但壞就壞吧,還能怎麼辦呢?有些事情,注定是不能做的,否則真的會陷入萬劫不復。
听到太後的一番話,慕禹的心現在就像是被淹泡進了海水里,心上被劃開一道口子,咸咸的海水浸潤傷口,越來越疼了。
太後沒管他,起身道︰“哀家要回去帶幾個孫兒孫女了,慕島主你……在這兒好好想想吧。”
秦公公伸出胳膊,讓太後搭在他胳膊上下了台階,一步一步,直到腳步聲由大到小,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慕禹才嘆了一口氣,矗立在涼亭中,形單影只。
陶 言這邊,來到書房之後,就見賀臨璋沉著一張臉在看折子,她頓了頓,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陛下喝杯茶吧,去去火。”
賀臨璋冷笑道︰“你還在乎朕火氣大不大嗎?朕以為,你們一個兩個,都想氣死朕呢!”
陶 言咬咬唇︰“哪有?明明我們都很喜歡陛下,舍不得氣陛下的。”
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拽了拽賀臨璋的胳膊︰“陛下若是想問什麼,臣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陛下別那麼冷著臉好不好?怪嚇人的。”
賀臨璋輕呼出一口氣︰“好,那朕問你,他們二人是何時開始的,你是何時知道的,你為何知道了還要瞞著朕,你都說說看。”
陶 言清了清嗓子︰“何時開始嘛,臣妾是真不知道,不過想來,也許可能是當初在蓬萊島上,有那麼點好感……”陶 言看了看賀臨璋的臉色︰“這個是臣妾的猜測,沒有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