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門鈴響了。葉先生夫婦不約而同地看了看掛鐘。葉太太說“應該是明遠送婉儀回來了。”
說完，葉太太起身去開門。
一陣驚喜的笑聲從院子里傳來。葉太太領著熊小姐進了客廳。葉先生趕緊吞下嘴里的一口水果站起身來迎接。反而是賈勇最沉得住氣，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看著熊小姐笑。
熊小姐看了賈勇一眼，然後跟葉先生問好說“我路過這里，來看看婉儀。”
葉太太說“今天家里有客人。婉儀帶著孩子，不方便見客，她到明遠那里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葉先生給賈勇使了個眼色。賈勇站起身，客氣地跟熊小姐打了個招呼。
葉先生請熊小姐坐。
熊小姐說“婉儀不在家，我就不坐了。您替我問候她吧。“
熊小姐又對賈勇說“時間不早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賈勇猛然想起陳先生叮囑他不許在公司留宿外人的話，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犯了陳先生的忌諱，只好說“我還有國內來的朋友，他路不熟，我還要送他回去。”
熊小姐說“那我一道送你們吧？”
賈勇說“我們好久不見了，還想好好聊聊。你先回吧。”
熊小姐有些不情願地說“那好吧。”
葉先生夫婦送走了熊小姐回到客廳。
葉太太表情神秘地說“你沒看出來熊小姐是來接你去約會的？”
賈勇指了指坐在那里懵懂的康樂說“康總在這里。我還要送他回去。”
康樂和賈勇從葉先生家告辭出來。賈勇送康樂回住處。
賈勇看著郁郁寡歡的康樂，想到他曾經少年得志，意氣風發，如今人到中年，背井離鄉。賈勇想找些話來安慰他，又不知從何說起。
賈勇和康樂走到了地鐵站，這個時候的地鐵站里人不多。
賈勇沒話找話地說“這里的地鐵進站系統是自動化的。先要到售票廳買票。車票是一張磁卡，很薄，像紙片一樣。買票的時候要計算要坐幾站，買不同價格的票。票買貴了，坐不了那麼多站，沒有找贖，就浪費了。票買便宜了，到站下車出不了站，還要補票。這張車票，從閘機的驗票口塞進去，過閘機的時候別忘了取走，出站的時候還要用一次。出站的閘機會把這張票回收利用。”
康樂無動于衷地听著賈勇念叨，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康樂長嘆道“這就是生意場啊，只有利益，沒有朋友。”
賈勇說“葉先生不支持，您還要留在這里嗎？”
康樂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說“沒了張屠夫，我還不吃沒毛豬了？姥姥！老周都在這里扎下根了。我還不如老周嗎？我在國內的生意場上混了二十年， 你去打听打听，我跟誰服過軟？”
賈勇說“我不知道老周現在做得怎麼樣。不過，他剛來的時候也是挺苦的。被人欺負，挨揍，吃不上飯。他能挺下來也脫了好幾層皮。您的基礎比老周好，也更高一些。不過，我覺得可能不如您在國內過得舒服。”
康樂瞪著賈勇說“你們都在這里，勸我回去？”
賈勇說“我要是能回去，我就不留在這里了。”
康樂煩躁地說“你回去干嘛？去掙你那三千多塊錢？如果你要回去，除非你離開華藝國貿公司，否則的話，哪里還有你的崗位，你的機會？你們公司的事，我知道的可能不比你少。陳淑娜有些不能跟你說的話，她會跟我說。
“陳淑娜搞這個巴西分公司，就是給你安排一個位置，也是給她留一條後路。剛才你也听葉先生說了。陳淑娜想把葉先生承諾給她的佣金，換成股份，讓你以股東代表的身份跟葉先生學生意。這一點葉先生沒說錯。是這麼回事。
“我知道你跟陳淑娜提出過，想去廣西鉛鋅礦。陳淑娜不讓你去是為你好。我是那個礦的股東，我都不往里摻和。你知道那里面有多少事兒啊？別看現在紅火的像烈火烹油，你現在去就是給人家頂包。人家前面的人賺得盆滿缽滿，正愁怎麼撤出來呢。你去吧。有你後悔的時候。”
康樂又聊回到自己“至于我，就像你說的，在國內待著肯定比來這里舒服。水晶玻璃廠不是不讓干了嗎？不讓干就不讓干唄。不是要保護環境嗎？環境好了來玩的人就多。我們家門口就是西山，那是風水寶地，來修行的人多著呢。工廠我不干了，鄉鎮企業家我也不當了。我蓋房子當房東。我也不少掙錢。喝喝茶，看看報，調解個家長里短，爬爬山，趕到月底收租子。
“這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嗎？這難道不是讓人羨慕的好日子嗎？別人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我才四十歲出頭，我還是看見大姑娘小媳婦心里癢癢的年齡。我怎麼就不能出來闖一闖呢？”
賈勇說“我出來闖了一年多，你就說我回去沒位置了。你想出來闖，你還回得去嗎？”
康樂說“回不去了。出來了，我就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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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勇說“您在國內還有老婆，還有女兒。”
康樂說“我跟我老婆在一起，有感情沒激情。分了也就分了。女兒我是有一點舍不得的。可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賈勇看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知道勸他也沒用，就不再說什麼了。
康樂把心里的話往外倒了倒，情緒好多了。他問賈勇“剛才來看葉先生女兒的那個丫頭就是熊小姐？”
賈勇嗯了一聲。
康樂一臉壞笑地說“這個熊小姐長得不賴啊。你沒把她給辦了？”
賈勇說“人家是大家閨秀，咱做事怎麼能那麼不局氣呢。”
康樂笑著說“行，沉得住氣。是干事兒的爺們兒。放長線，釣大魚。”
康樂捶了賈勇一下說“你多有福氣，一下就是有錢人了。”
康樂見賈勇還不吱聲說“你不會是高興傻了吧？”
賈勇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康樂說“這絕對是好事啊。在國內，你娶媳婦還要給人家彩禮錢，我們村就有為了娶媳婦大操大辦，欠了一屁股債還不上的。你倒好，得一個漂亮姑娘，還掙一大筆嫁妝。你沒听葉太太說嗎？那份嫁妝相當于葉先生一家的家產了。文具生意，外加兩百萬美元。你在國內，一個月才掙三百美元。就這，你還分不清好壞？”
賈勇說“葉先生就那麼一說。未必當真的。”
康樂說“這種事葉先生敢瞎說？我不信。”
賈勇說“你說，這種好事怎麼能讓我趕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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