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吃飯的時候，王一騰說何洪利要做礦產品進口生意。賈勇想听一听，何洪利到底能把生意做得多大，才能做到他說的那樣，只要他到了巴西，賈勇就再無所謂崗位調整的顧慮了。可何洪利卻點到為止，後面的話不說了。
何洪利說︰“有個事情我想跟你商量。”
賈勇側臉看著何洪利一言不發。
何洪利說︰“咱們之間也沒必要拐彎抹角的，有話我就直說了。我跟段雲峰一直有聯系。有件事，段雲峰不方便開口，讓我跟你商量。
“段雲峰跟客戶會談的情況他都告訴我了。他甚至已經把合作備忘錄的文本用傳真發給了我。
“關于備忘錄文本的修改，需要和客戶面對面的商談。之所以進展不下去，是因為我沒有到位。
“我已經在國內等了一年了，再等下去也是無所謂的。可段雲峰等不起。輕卡組裝廠項目再拖下去，客戶就不願意談了。
“你出國之前我就跟你說過這個話，輕卡組裝廠項目沒有我就談不成。現在怎麼樣？被我言中了吧？
“讓我參與會談可以。但是，此一時彼一時，把我晾了一年，段雲峰黔驢技窮的時候請我去救場。那我就要提條件了。”
賈勇心想，提什麼條件？你要跟公司提條件，剛才當著王一騰和陳淑娜的面怎麼不說？你要跟段雲峰提條件，你跟我也說不著啊？
何洪利看著賈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好主動說︰“段雲峰手里有兩張長期工作簽證。得有我一張。”
“那我呢？”賈勇臉不變色地問。
何洪利指點著賈勇評價道︰“你在巴西這一年真是沒有白待。說話直截了當，有底氣了。”
何洪利說︰“這就是讓段雲峰為難的事。他跟你開不了口。你每個月供給他一筆生活費。雖然金額不大，但對他而言，是雪中送炭。”
何洪利話鋒一轉說︰“可是，我要是不去的話，段雲峰又沒有能力推動輕卡組裝廠項目。所以，段雲峰讓我跟你商量，這張長期工作簽證，咱倆誰來用。”
“您的意思呢？”賈勇問。
何洪利迫不及待地說︰“你做一般貿易 時間好安排。像現在這樣，一年半載的回來一趟，跑跑貨源，匯報匯報工作，跟家里人聚一聚，這樣不是很好嗎？商務簽證對你來說就足夠了。沒有必要拿工作簽證。
“我和段雲峰的情況就不一樣了。我們談項目，周期長，中間還不能中斷。客戶那邊給我們申請工作簽證也就是這個目的，希望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完成商務會談，盡早讓項目落地。如果段雲峰把項目上的工作簽證給了跟項目無關的你，他跟客戶那邊也沒有辦法交待啊？”
“我跟輕卡組裝廠項目沒有關系是嗎？”賈勇問。
“是啊！你在聖保羅做節能燈業務，你跟輕卡組裝廠項目沒有關系啊。”何洪利一點兒不含糊地說道。
賈勇盯著何洪利，給他時間讓他自己琢磨自己的話有沒有問題。
何洪利納悶地說︰“我說的話有問題嗎？咱們的時間都寶貴，有什麼問題咱們都可以開誠布公地談。”
賈勇說︰“既然有工作簽證，那就應該有工作報酬。既然輕卡組裝廠項目和節能燈業務是兩碼事兒，那今後咱們各干各的。”
何洪利冷笑一聲說︰“怎麼著？跟陳先生做了幾天節能燈就翅膀硬了？你別忘了，陳先生不是跟你賈勇在合作，給陳先生提供賒銷額度的是華藝國貿公司，不是你賈勇。華藝國貿公司跟陳先生是簽了《合作經營協議》的。”
賈勇不客氣地說︰“巴西分公司不是在巴西注冊的法人主體。巴西分公司代表的華藝國貿公司是一個巴西境外主體，陳先生的北明公司是巴西境內主體。這樣的兩個主體簽署的《合作經營協議》在巴西法律框架下有沒有約束力，別人不明白，何老師您還不明白嗎？”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賈勇覺得挺沒意思的了，他轉身要走。
何洪利一把拉住賈勇，表情怪誕地嬉笑著說︰“咱們商量著辦嘛。你想啊，輕卡組裝廠項目要是拿下來了，得給我們幾十張工作簽證的。到時候，你的工作簽證順利成章不就解決了嗎？”
賈勇不咸不淡地說︰“是啊，你們倆以管理人員的身份拿工作簽證。我和技術工人一起拿工作簽證。那段雲峰承諾給我的在輕卡組裝廠項目公司的職務呢？”
何洪利故作驚訝地問︰“他還承諾給你職務了？他有什麼權力承諾給你職務？他連這個項目能不能談成都沒有把握就承諾給你職務，你也真敢信他的。”
何洪利拉住賈勇說︰“我听段雲峰說，你跟陳先生的女兒阿德里亞娜的關系很不一般，你是不是已經有了跟阿德里亞娜結婚的考慮了呢？”
何洪利不等賈勇反駁就說︰“你跟巴西人結婚，還要什麼工作簽證啊？你放心，你和阿德里亞娜結婚這件事，我和段雲峰保證不跟華藝國貿公司匯報。
“這樣的話，你代表著華藝國貿公司和北明公司做節能燈生意，不就相當于自己跟自己做生意一樣嗎？
“到時候，多少利潤留給華藝國貿公司，多少利潤留給北明公司，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的事？”
何洪利半真半假地說︰“說實話，你是不知道我和段雲峰有多麼羨慕你呢！你這麼年輕，沒有成家就能到國外工作，再娶一個拉美風情的漂亮姑娘，在巴西有家有業。你就知足吧！你還跟我爭什麼工作簽證啊？”
何洪利自言自語道︰“我和老段都四十出頭的人了。老段說，他家庭挺幸福的，要不是在國內沒有位置，他自己心有不甘，想在事業上再拼一把，他才不願意拋家舍業出國工作呢。
“我還不如老段。他起碼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川妹子等著他，盼著有朝一日能跟著他到巴西生活。他還有個人見人愛小女兒。每天不看一眼老婆孩子的照片，老段都睡不著覺。
“我有什麼呢？辭了職，在國外漂泊了好多年，歸來時空空的行囊。回到家，跟我老婆倒真是相敬如賓，我們倆就像同宿舍的兩個室友一樣，客氣的不像兩口子……”
賈勇打斷何洪利說︰“你別說了。工作簽證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