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騰手撫著賈勇後背，像是有話要背著陸浩，不能讓他听見似的說︰“我听季總說，你有注冊會計師資格。這個很難得啊。現在鉛鋅礦項目公司正需要像你這樣懂財務的同事。陸浩做具體工作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做跟上市有關的技術工作就吃力了。
“好在鉛鋅礦項目已經建成。基礎已經打好了。跟地方上相處的規矩也建立起來了。畢竟是在國內，有什麼事情都好協調，再說還有陳淑娜和于建學幫著你。你可以放心大膽地開展工作。
“你還是要做好思想準備。干部輪換調整是我們培養年輕干部的一種方式。你在國外干得不錯了，這一點不僅得到了季總、陳淑娜的認可，也得到了公司領導班子里其他同事的認可。
“出國鍛煉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回來再去鉛鋅礦項目公司鍛煉，這樣就全面了。跨國綜合商社的經驗你有，工貿一體化的經驗你也有，這樣多好。公司將來還要重用你這樣的干部呢。
“你先去巴西。過一段時間，我會帶隊去巴西考察。何洪利和陸浩也一起去看一看。你作為公司員工，有責任有義務幫助他們適應當地的環境，做好工作上的交接安排。”
賈勇說︰“我在巴西的工作，跟客戶陳先生的北明公司已經深度融合。不是我自己不願意接受輪崗安排。主要是陳先生很難接受人員的調整。
“這個情況我跟季總和陳總都已經匯報過了。我從巴西分公司業務發展的角度考慮，還是希望能夠留在巴西繼續開展工作。
“我特別感謝領導的關心。我和段雲峰都希望您早日率團到巴西考察。到了巴西，您對巴西分公司的情況就有了更多的了解。季總囑咐過我，多準備一些節目，安排好您在巴西的行程。”
王一騰听了賈勇的話，沉吟片刻後說︰“人事安排方面的事都是提前謀劃的，這樣好早做布局。也不是說動馬上就能動的。那一段時間，季總和陳淑娜一直想把蘭天磊調回來。不是也折騰了很久嗎？
“你有在巴西長期工作的信心也是難能可貴的，說明你真的把根子扎住了。對于人事安排的最後決定，我也想等巴西考察後再做最後的決定。
“你們在國外工作的同事，對個人職業生涯有一些想法，我都是理解地。你先回巴西，咱們到了巴西再好好聊聊。”
吃完了飯，送走了王一騰，陸浩張羅著要送何洪利回家。何洪利猶猶豫豫地不肯走。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別人都看得出來他想單獨和賈勇說話。
周宇和韓健一輛車，陸浩自己一輛車，先後出發，各奔東西，只有賈勇和何洪利留在了最後。
賈勇打著酒嗝問︰“何老師有話要說？”
何洪利嗤之以鼻地說︰“別叫我老師。叫我老何。你走之前，我把我家里的傳真號給了你，你可倒好，一年了也不給我發個傳真。”
賈勇懊惱地說︰“國外什麼情況別人不理解也就罷了。您怎麼還能不理解呢？您知道段雲峰是怎麼被擠兌得離開聖保羅的嗎？
“就是因為他打國際長途電話，他不知道國際長途電話費高得嚇人。被我們的那個合作伙伴陳先生的太太抓了個正著。有他這麼一檔子事，我還敢隨便發傳真嗎？”
何洪利信以為真地說︰“看看你們都混到什麼地步了？連發個傳真的自由都沒有。你跟著段雲峰干了一年，什麼感受啊？”
賈勇說︰“誰跟他干了？我們倆一到聖保羅就分道揚鑣了。我是跟著客戶陳先生一起做節能燈業務。”
何洪利問︰“段雲峰的輕卡組裝廠項目有進展嗎？”
賈勇說︰“我也是听段雲峰說的，有了意向合作方，在談合作備忘錄了。”
何洪利說︰“我听說你的節能燈業務做得還挺起勁兒。一年給業務三部創造了一百多萬的淨利潤。”
賈勇謙虛地說︰“我也沒有想到是這麼一個情況。剛開始的時候，我對于頭兩個集裝箱的節能燈能不能賣出去都沒有把握。
“我當時想，賣了這兩個集裝箱節能燈，收回來貨款，我就回國。說什麼也不在巴西待了。”
何洪利說︰“那剛才王一騰那麼忽悠你回來，你怎麼不回來呢？”
賈勇說︰“後來情況不是發生了變化嗎？我也沒想到陳先生居然把節能燈銷售網絡給建起來了。後來生意越做越順，就成了這個樣子。”
何洪利指點著賈勇說︰“你呀，就是不會韜光養晦。你以為駐外外貿員就你能干？就你有本事？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要是會哭，這一百多萬還用交回來嗎？”
賈勇被何洪利說得啊了一聲，啞口無言。
何洪利用埋怨的語氣說︰“你這麼一來，讓所有駐外外貿員都壓力很大。大家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誰不想給自己多留下一些錢。你這個標桿一樹，大家都白辛苦了。
“還有啊，你干得風風火火，別人就以為在巴西做生意跟彎腰撿錢差不多了。你沒看見陸浩死乞白賴地要跟我學葡語嗎？”
賈勇故意說︰“王總不是很看好他的語言學習能力嗎？您好好教一教他唄。”
何洪利說︰“你是學過葡語的，學一門外語有多辛苦，你心知肚明。他滿腦子酒精，怎麼學外語啊？”
賈勇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那塊材料。可有人就是要安排他跟我對調啊。”
何洪利問︰“那你回來嗎？”
賈勇反問道︰“您說我應該回來嗎？”
何洪利沒有直接回答賈勇的問題，他說︰“其實今天我不想來參加這個宴請的。我就是想跟你見面聊聊，我是故意遲到的，就想著等你們吃完了，咱倆見個面。沒想到還是來早了。你回來以後怎麼也不來找我呢？”
賈勇說︰“我回來以後一直住在通州的家里。就回過公司一趟。我在大辦公室里沒有看到您。”
何洪利說︰“沒有人告訴你我搬到紡織品出口小組的辦公室里了嗎？大辦公室里現在是劉明英的天下，一天到晚亂糟糟的。”
何洪利肯定地告訴賈勇說︰“你沒有必要回來。且不說，你已經把節能燈業務做起來了，在巴西站穩腳跟了。就算沒有節能燈業務，只要我到了巴西，你也就不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