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木惟喬厥草夭

第226章 繼位之謎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嘆清蕭 本章︰第226章 繼位之謎

    人生,應是沒那麼多美好。

    兒時總覺得長大些就能做更多喜歡的事,可隨著年齡的增長,所要面臨的問題也越來越多。

    蕭文逸當然也不例外,自打德妃死後,先帝雖常有恩賞,卻也好似無了理由再入德妃房。

    棲梧宮是德妃的住所,亦是蕭文逸長大的地方,隨著“棲梧先生”香消玉殞,那座宮院也失去了一切色彩。

    沒錯,棲梧宮是先帝親賜的名,院內確有幾株高大的梧桐,春來葉茂,秋至蕭疏。

    “孤倒是去過一次棲梧宮”沈安若頓了頓,語氣里透著一絲難以言說的蒼涼,“棲梧宮的宮牆太高,樹影再盛,也透不進幾分真正的天光。孤還一度將那里當成了一座冷宮”

    孤露神情凝重,眼眸多次閃動,似有話要說。

    她好似糾結了好久,終開口道“宮里的人,慣會看風向。一個沒了生母的皇子…”墨影緊了緊肩,“起初,文逸還住在棲梧宮偏殿,由幾個老嬤嬤照看。先帝…或許是哀痛,或許是國事繁忙,起初探望過幾次,後來…便也漸漸少了。”

    沈安若背對著門口,身影在窗欞透進的微光里顯得格外單薄僵硬。

    她沒動,連呼吸都放輕了,像怕驚擾了墨影口中那個正一步步走向深淵的小小身影。

    “至于大皇子和二皇子…”墨影的聲音更輕了,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他們是皇後嫡子,金尊玉貴,身邊永遠簇擁著奉承的宮人。文逸…起初,大約是本能地想靠近兄長吧,也好有個倚仗可”

    沈安若的指尖深深掐進了掌心。

    墨影再開口時,聲音已在發顫,“有一回,在御花園的暖閣外。大皇子和二皇子正玩著新得的九連環,陪伴他們的也是當朝國舅張顯寧,笑聲傳得老遠。文逸…小小的一個,就躲在暖閣廊柱的陰影里,遠遠地看著。嬤嬤大概是想讓他過去,推了他一把。他就踉蹌著,走到了陽光底下,走到了離兩位皇子幾步遠的地方,怯生生地伸出手…”

    “沒曾想,大皇子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端著他那副大人的架子,繼續擺弄著手里的東西。二皇子蕭文景倒是看見了,他轉過頭,那雙眼楮很亮,卻沒什麼溫度,上下打量了一下穿著明顯不如他們光鮮,且小臉還帶著惶惑的皇弟,只是微微一笑便離了去…”

    “這種感覺很難去形容,就好似二皇子蕭文景想去親近文逸,卻又有所顧慮,只得遠離似的”

    沈安若聞言,仿佛看見了那幅畫面春日虛假的陽光里,衣著華貴、被眾星捧月的兩個男孩,和一個站在空地中央、伸著小手、穿著舊衣、茫然無措的幼童。那伸出的手,懸在半空,指尖觸踫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氣和被刻意無視的難堪。

    “就那麼一次”孤露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後來…文逸再也沒主動靠近過兩位皇兄。路上遠遠看見了,也會立刻低下頭,或是躲到嬤嬤身後。兩位皇兄…也從不會主動找他。就像…”

    她似乎在尋找一個貼切的形容,最終吐出冰冷的幾個字,“就像避著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再到後來,棲梧宮越發像個活死人墓。除了幾個老得走不動道的嬤嬤,宮人們能調走的都調走了。飯食有時是冷的,衣裳有時是舊的。文逸的話越來越少,常常一個人坐在那幾株梧桐樹下,一坐就是一整天,看著地上的影子移動,看著葉子飄落。”

    墨影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壓抑不住的悲涼,“沒人教他什麼,也沒人真正管他。除了…我們王爺”

    她緩緩一嘆,似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無奈,接著說“偏偏那些年,宮內宮外不知怎麼了就多出了一些有關于老王爺齊烈的閑言碎語”

    “什麼功高震主、擁兵自重、權勢過大朝堂上彈劾的折子就沒斷過,雪片似的飛,都說齊家遲早會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

    孤露,繼續說道“咱們王爺…那時還是鎮北王世子,他雖已收文逸為徒,卻看不得老王爺被那些刀筆吏指著脊梁骨罵,看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一層層堆上來…王爺是個至情至性的人,他受不了這個。他沒法像老王爺那樣橫眉冷對千夫指,他只覺得憋屈,透不過氣的憋屈。所以,他只想躲開躲得遠遠的”

    沈安若的眉頭猛得豎起,“就算他要遠離紛爭,遠離朝廷,也不能將文逸一個人丟在冰冷的宮中吧?!”

    墨影帶著一種不忍回顧的疲憊,無力道“王爺的確不該丟下文逸可,王爺那幾年也不好過,根本就沒人懂得他是如何度過的”

    沈安若,冷冷一笑,“秦樓楚館,絲竹管弦,醉生夢死,你們王爺哪有半點不好過?一手捧紅柳霖霖,整日飲著“天霖醉”,真是好不快活呀!”

    孤露忙解釋道“不,王妃,你誤會王爺了。暫不說,王爺和柳姑娘之間始終都是清清白白,就只說王爺本該意氣風發、承繼父志,還是先帝極其寵愛的齊麟世子,卻被無形的重壓碾碎了脊梁,在溫柔鄉里麻痹自己,一點點消磨掉眼中的銳氣,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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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若連連擺手,厭惡極了,她根本就听不下去,“得了我們就不說齊麟,他一個大男人還活不成了?在本妃看來,他就是無病呻吟!”

    “二皇子呢?也就是當今聖上蕭文景呢?他又是如何和齊麟、趙瑾睿成為景都城內有名的紈褲的?”

    孤露,回道“就因王爺那幾年,幾乎住在了秦樓楚館中,整個人都變了宮里頭的二皇子蕭文景也就沒了約束。”

    “他本就是個心思活絡的人,眼見著王爺成了景都城里最逍遙的紈褲頭子,出入風月,呼朋引伴,好不風光。他那顆心,哪里還能收得住?便也整日追在王爺身後,鞍前馬後。”

    沈安若的身子已在發顫,雙手握拳,整個人都繃得緊緊。

    無論是蕭文逸獨守冷宮也好,還是齊麟和蕭文景整日花天酒地也罷,單拎出任何一件事都不值得震怒。只因,蕭文逸有蕭文逸的可憐之處,齊麟和蕭文景也自有可悲之處。

    然,若是將這三人的處境融為一幅圖景上,那可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了。

    ——蕭文逸那獨坐棲梧宮梧桐樹下的孤零零的身影

    ——秦樓楚館中的齊麟醉眼迷離、蕭文景意氣飛揚,身邊再簇擁著趨炎附勢的浪蕩子

    ——對比一旦形成,又怎能不讓人罵娘?

    “整日流連秦樓楚館,不肯出來的,恐怕還有趙太師家的獨苗——瑾睿公子吧?”沈安若的聲音里透出一種近乎荒謬的諷刺,“這三人最終也成了景都城內最招搖、最跋扈,也是最無所事事的三大紈褲,不是嗎?”

    墨影,弱弱道“確切地說,最先去秦樓楚館的應是瑾睿公子。咱們王爺也是由瑾睿公子帶進秦樓楚館的,剛開始只為散心解悶後來,再加上二皇子蕭文景後,他們三人就成了整日斗雞走馬,一擲千金,眠花宿柳的主王爺自然是領頭羊,因為朝堂上下沒人敢惹;瑾睿公子是急先鋒,趙府三百府兵那是隨喊隨到;二皇子嘛比較內斂,常將心思深藏,卻也沒少搖旗吶喊、煽風點火”

    “也正是那段時間,王爺他整顆心都被外頭的虛妄填滿了,被那些阿諛奉承蒙住了眼,被酒色掏空了神。他幾乎忘了宮里還有文逸這麼一個孩子,更忘了他是文逸的師父而,在小文逸眼里,他一直都是唯一的光亮”

    ——原來如此!

    蕭文逸身上那深入骨髓的“慘敗感”,其根源不僅僅在于冰冷的宮牆,失去母親的孤苦,兄長的冷漠遺棄。

    更在于那個他視作唯一依靠、如師如父的人!而那人就是齊麟!如今要靠一場假死,深遠布局的齊麟!

    ——齊麟本該為他撐起一片天、擋去風雨寒霜!

    ——在他最需要庇護、最需要引導、最需要一絲溫暖來對抗整個宮廷的冰冷和遺棄時,齊麟卻選擇了轉身逃離,一頭扎進更喧囂、更迷幻、更能麻痹痛苦的秦樓楚館里!

    齊麟帶著另一個皇子蕭文景在紅塵里肆意揮霍,卻任由那個叫他“師父”的孩子,在深宮的角落獨自凋零!

    齊麟的逃避,齊麟的沉淪,齊麟對蕭文景的縱容…這一切,都成了壓在蕭文逸身上最沉重、也最諷刺的巨石。

    他不僅被血緣至親拋棄,更被他精神上的父親遺忘了

    ——棲梧宮內,梧桐樹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文逸的眼中逐漸失去著光亮,直到徹底熄滅,完全死寂。

    沈安若再次攥緊了拳頭,這一次是帶著最清晰的刺痛。

    而,這刺痛卻遠不及她此刻心中翻涌的驚濤駭浪,她終于看清了那“慘敗感”最完整的、最血淋淋的拼圖。每一塊,都浸透了背叛、遺棄和無盡的孤獨。

    夜風無聲地穿過庭院,吹得窗外風鈴微微響動,似在發出著悲鳴,也似在吶喊著不公

    突然,沈安若突然眸光一亮,整個身子仿佛也剎那間松懈了下來。

    她赫然意識到一個致命的環節,且還是一個更能加劇蕭文逸身上那“慘敗感”的環節——那便是蕭文景。

    ——他蕭文景都成紈褲了,又怎能坐上九五之尊呢?

    ——就算蕭文景現在已坐穩了皇位,可先帝尚在時,眾朝臣應該更看好大皇子蕭文軒才對。

    這些疑問看似無用,實則大有玄機。

    沈安若當然知道正因為大皇子蕭文軒同先帝一起死在了紫宸殿中,才給了二皇子蕭文景繼承皇位的機會。

    可這里面最大的邏輯漏洞就在于為何只能是蕭文景呢?

    ——難道,蕭文逸不行嗎?

    ——就算再不濟齊麟也行啊即便,齊麟也成了紈褲,可他畢竟曾被先帝極其看重,他打小就幫著先帝處理軍國大事,可謂是最佳人選呀

    ——更可疑的是,朝中的那些老臣又怎會不知讓蕭文逸繼位的好處呢?暫不說,蕭文逸年幼,足可“挾天子以令諸侯”,就單說那些世家門閥也絕不會放過壯大勢力的機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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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文軒大皇子蕭文軒是個怎樣的人?本妃是想問德妃死後,大皇子蕭文軒都做了什麼?”

    墨影和孤露茫然互看,壓根就不明白沈安若為何會急轉話鋒,突得言出這一語。

    墨影遲疑了片刻,柔聲試探道“那時,大皇子蕭文軒和二皇子蕭文景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大皇子們忙著籠絡朝臣,且先後納了兩位側妾;二皇子蕭文景則是整日隨在咱們王爺身後,可謂是寸步不離,日日都待在秦樓楚館中”

    她見沈安若未打斷自己的話,且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道“德妃死後不久,老王爺齊烈便被朝臣彈劾,大皇子蕭文軒自然看得明白,深知老王爺在朝中根基深,威望重,彈劾雖多,卻也動搖不了根本。但,大皇子卻借機拉攏了不少根基尚淺、能在風口浪尖上推波助瀾的‘新貴’”

    “我之所以要提這些,全因王爺曾讓屬下私下調查過彈劾老王爺的都有哪些人。屬下經過再三確認後,發現彈劾老王爺的正是那些新貴。所謂新貴,也就是新興的權貴,為首的乃是兵部尚書謝安亭和樞密院副使程定桓。”

    沈安若,低吟道“兵部尚書謝安亭樞密院副使程定桓”

    “本妃為何從未听過他們的名字,兵部尚書不是郭繕之嗎?”

    墨影,搖頭道“屬下所說的乃是老兵部尚書,當時郭繕之還是兵部侍郎”

    沈安若沉寂了良久,似在沉思著什麼,“兵部樞密院樞密院乃是最高軍事領導機構,兵部則是處理人事和後勤事務的輔助機構,他們的確有理由將老王爺視為眼中釘大皇子蕭文軒也的確有利用他們彈劾老王爺的由頭”

    “只要老王爺失了勢,那還是世子的齊麟也便無了爭奪皇位的機會。可蕭文軒又明知無法撼動老王爺,卻依舊要這般做要說他最成功的地方,也便是使齊麟不得不遠離朝堂,選擇明哲保身”

    墨影,點頭,“王爺那時想保的也是老王爺和顧侯爺,所以,才選擇不問朝事,走入了秦樓楚館中。而,大皇子蕭文軒也絕非簡單的拉攏,他先後迎娶了老兵部尚書謝安亭和樞密院副使程定桓的嫡次女。不選嫡長女,只選嫡次女的原因,想來也是大皇子已有了正妃吧”

    “想當年,老兵部尚書謝安亭在朝堂上彈劾起老王爺那是一個筆鋒如刀、從不留情沒過多久,他的嫡次女就成了大皇子的側妃;樞密院副使程定桓素有‘鐵嘴’之稱,前腳還在朝會上慷慨激昂,痛陳藩鎮之禍,後腳…他視若珍寶的幼女,就抬進了大皇子府的側門。”

    沈安若,道“皇子側妃倒也沒辱沒他們的女兒,也將朝堂上最鋒利的幾把“刀”,納入了自己的囊中。這可不是什麼兒女情長,這是赤裸裸的權力結盟與利益交換。不知,這兩位側妃如今過得怎麼樣本妃覺得,應該絕不好。”

    “已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了”墨影,說,“她們兩人早已隨正妃一起為大皇子殉了葬”

    “據說,殉葬是她們自己請的旨,應是覺得當今聖上蕭文景不會留生路給她們吧”

    沈安若微微搖頭道“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于蕭文軒應該是個心思深沉、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人,他在拉攏新貴的同時,朝中的老臣也應對二皇子蕭文景的紈褲作風失望透頂了他本已穩操勝算,完全可以獨享皇位的,可為何到最後會輸得一敗涂地呢?”

    孤露,突然道“這就與老王爺弒君謀反一案有關了,此案雖尚無真相,可目前普遍認為是大皇子蕭文軒想要盡早繼位,就趁著先帝病重,生出了殺心。”

    “不”沈安若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蕭文軒絕沒有弒君的理由那時他已然是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人,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還有,那些擁護他成為下一任帝王的大臣,又怎麼看不明白這般淺顯的道理呢就算他已殞命,那些大臣也不該支持蕭文景繼位呀這其中是否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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