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樓後,江寧和虎大威騎著馬,不緊不慢地在街道上晃悠著。
在返回錦衣衛鎮撫司衙門的路上,剛轉過彎,就遠遠瞧見一大群東廠番子押著一個人浩浩蕩蕩地走來。
江寧見此情景,眉頭緊皺,心中暗自嘀咕︰這是唱的哪一出?
老魏今天是咋回事?
沒過多久,一位身著飛魚服、年約四十歲的男子來到江寧身旁,恭敬行禮,說道︰“卑職乃東廠掌刑千戶孫雲鶴,奉義父之命,前來給江大人送人。”
江寧滿臉疑惑,開口問道︰“送人?魏公公讓你送什麼人給我?”
孫雲鶴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解釋道︰“此人名叫李若璉,義父說這是江大人點名要的人,所以下官就把他抓了過來給您送來。
不過這小子武藝高強,抓捕時著實費了一番周折。”
听到這兒,江寧猛地一拍腦袋,這才想起前段時間曾讓魏公公幫忙找一個叫李若璉的武舉人。
看著眼前這場景,江寧只覺得一陣頭疼。
他無奈地笑了笑,說道︰“行了,既然人已經送到了,那就有勞孫千戶回去替本官向魏公公道聲謝。”
孫雲鶴把犯人交給錦衣衛後,便告辭離開了。
江寧立刻吩咐手下,將李若璉的手銬、腳鐐全部取下。
只見一位二十多歲的精壯男子,長著一張堅毅的國字臉,雖然此刻模樣有些狼狽,但眼神中毫無畏懼之色。
江寧笑著問道︰“你可是叫李若璉 ?”
那男子點頭,聲音不卑不亢︰“不錯,學生正是李若璉,不知大人為何要抓我?”
江寧拿起一旁的資料看了看,確定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要找的。
便趕忙笑著解釋︰“前些日子,本官本想請你,卻一時不知去哪兒找你,便讓東廠魏公公幫忙尋找,沒想到魏公公會錯了意。
讓你受苦了。”
說完,江寧恭敬地施了一禮。
這可把李若璉嚇了一跳,他連忙閃到一旁,說道︰“大人乃朝廷官員,在下不過是一介武舉人,怎能受大人如此大禮?”
江寧笑了笑,把李若璉請進鎮撫司衙門,接著說道︰“實不相瞞,本官找你只為一件事,想請你加入錦衣衛。”
李若璉聞言,頓時微微一怔,心想︰自己不過是個武舉人,何德何能讓錦衣衛指揮同知大人親自點名邀請自己加入錦衣衛?
最後,江寧目光誠摯,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說道︰“本官可是誠心誠意邀請你,不知你願不願意?
倘若你實在不願意,本官也絕對不會為難你。”
說完,他滿眼期待地緊盯著李若璉。
李若璉沉思了一會兒,心下有了決斷,上前一步,趕忙行禮,恭敬說道︰“卑職拜見大人!”
江寧見此,笑著伸出手,將他攙扶起來,而後轉頭對身旁的田爾耕吩咐道︰“老田,從今天起,李若璉就是咱們錦衣衛的千戶了。
你先帶他下去,好好安頓一番,把腰牌、勘合這些東西一並給他辦好。”
田爾耕領命,應了兩聲,便帶著李若璉往後堂走去。
沒過多久,就見李若璉身著嶄新的飛魚服,腰間佩著繡春刀,整個人愈發顯得英姿颯爽、英武不凡。
江寧上下打量一番,滿意地拍了拍手,贊道︰“瞧瞧這虎背蜂腰螳螂腿,天生就是塊當錦衣衛的好料子!”
李若璉听了,不禁有些害羞,急忙再次跪地,說道︰“卑職多謝大人提拔之恩,往後定當唯大人馬首是瞻,任憑大人差遣!”
江寧听了,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滿意地點了點頭 。
之後,江寧吩咐田爾耕,讓他帶著李若璉去熟悉錦衣衛的各項工作。
待他們離開後,江寧獨自待在辦公房里,拿起毛筆,在紙上將朝廷官員的名字逐個列舉出來。
剛寫下沒幾個字,看著自己那歪歪扭扭、像狗爬一般的字跡,江寧臉上不禁泛起一絲尷尬。
雖說來到大明已有三年,這期間他也在練字上花了不少功夫,可寫出來的字,還是難以讓人恭維,實在是一言難盡。
所幸江寧自己能認得這些字,至于旁人能不能看懂,他也顧不上了。
緊接著,江寧剛端起桌上那杯茶水,正準備喝一口潤潤嗓子,只听“啪”的一聲巨響,辦公房的門竟被人一腳踹開。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江寧手猛地一抖,那杯滾燙的茶水瞬間掉落在兩腿之間。
江寧“蹭”地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忙不迭地對著自己的“兄弟”吹著涼氣。
待看清來人竟是魏忠賢,江寧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被魏忠賢一把拽住胳膊,像發了瘋似的朝外跑。
片刻之後,又是熟悉的情形,江寧直接被扶上了馬車。
車夫揮動馬鞭,馬車一路狂奔。此時,江寧臉色漲得通紅,難看地盯著魏忠賢,沒好氣地埋怨道︰“魏公公,你怎麼每次找我都這麼火急火燎的?
有什麼事就不能慢慢說嗎?
你好歹也注意一下文明禮貌呀!”魏忠賢听了,尷尬地笑了笑,趕忙賠禮︰“江大人,您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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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事情緊急,皇上有請。
咱家就怕路上耽擱了時間。”
說完,他才注意到江寧身上的官袍濕漉漉的,不禁疑惑地看了看。
江寧有些尷尬地說道︰“魏公公,能不能幫我找條褲子先換上,身上這條濕了。”
魏忠賢瞬間露出一副秒懂的表情,趕忙從一旁拿出一條嶄新的褲子遞過去。
江寧隨即換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兩人來到皇宮門口。
守門的侍衛查驗了魏忠賢和江寧的腰牌後,便放他們進去了。
緊接著,魏忠賢腳步匆匆,領著江寧來到東暖閣。
剛到閣外,就听到里面傳來“砰砰砰砰”的聲響,江寧一臉疑惑地看向魏忠賢。
魏忠賢笑了笑,解釋道︰“皇上這會兒在做木工呢,江大人以後習慣就好。”
這時,守在門口的方正化瞧見二人,趕忙轉身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方正化便將魏忠賢和江寧領進大殿。
只見朱由校挽著袖子,正拿著斧頭劈砍木材。
江寧見狀,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心里想著︰自己這位朱兄還真是名副其實,“朱木匠”這名號可不是白叫的,確實是痴迷木工活兒。
可要是任由他這麼沉迷下去,恐怕“木匠天子”的名聲就要傳遍天下了。
這時,朱由校瞧見江寧來了,笑著說道︰“江兄,你先坐會兒,稍等朕一下,這邊馬上就完工了。”
江寧笑著打趣道︰“陛下,這是在做什麼呀?”
朱由校擦了擦頭上的汗,笑著回答︰“這是朕新做的櫃子。”
接著便興致勃勃地向江寧解釋起來,說得頭頭是道。
江寧對木材並不了解,經魏忠賢小聲提醒,才知道這些用的可都是上好的紫檀木。
見狀,江寧笑著打趣道︰“陛下,莫不是國庫缺銀子,打算做些家具拿去賣,好充實充實國庫?”
朱由校听聞此言,頓時放下手中工具,一臉震驚地盯著江寧,開口問道︰“江兄,你如何知曉朕正缺銀子?”
江寧眼珠子一轉,一臉認真地說道︰“在臣心中,陛下乃古往今來最英明的天子。
如今竟親自做起家具,陛下莫不是打算另闢蹊徑,曲線救國?”
說著,他手指了指後邊還未成型的家具,緊接著又補了一刀︰“自古以來,唯有無道昏君才會玩物喪志,陛下該不會也如此吧?”
說罷,他對著天啟皇帝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隨後,朱由校一听這話,“唰”的一下就把工具踢到一旁,說道︰“還是江兄懂朕啊!”
這一舉動,把一旁的魏忠賢看傻眼了。
平日里皇上不就喜歡沒事做做木工,敲敲打打嘛,今兒怎麼把自己最心愛的工具都一腳踢開了呢?
最後,朱由校一臉認真地說道︰“還是江兄懂朕啊!
朕做這些家具,就是打算拿出宮外賣掉,補貼國庫。”
說得那叫一個慷慨激昂。看著朱由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江寧笑了笑,隨後開口問道︰“陛下,究竟是宮里的銀子不夠花了,還是國庫的銀子不夠花了?”
隨後,朱由校示意江寧坐下。江寧尷尬地看了看四周一堆木材,索性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這時,朱由校從一旁的木材堆里拿出一把木馬,遞向江寧︰“江愛卿,你坐這個吧。”
江寧直接傻眼了,趕忙笑著說道︰“我坐地上挺好的,陛下您坐吧。”
朱由校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坐在木馬上搖晃起來,邊搖邊感慨道︰“萬歷三大征之後,國庫就嚴重虧虛。
後來神宗皇帝幾十年不上朝,國庫更是入不敷出。
父皇在位僅僅一個月就駕崩了,到朕手里,如今內庫也只有幾百萬兩存銀,至于戶部,如今更是只有兩百萬兩。
朕剛登基,按例要賞賜王公大臣,可如今連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
再過不久,朕就要大婚了,這又得花一大筆銀子,朕實在是太難了!”
說著,眼眶竟都紅了。
一旁的魏忠賢看得一陣心疼,連忙跪下說道︰“皇上,老奴還有些銀子,願意全部捐獻出來,報答皇上的天恩。”
朱由校轉頭問道︰“魏伴伴,你能拿出多少銀子來啊?”
魏忠賢一咬牙︰“老奴能為皇上捐出一百萬兩銀子,這可是老奴全部的家當了。”
听到這話,一旁的江寧都大吃一驚,心想這魏公公撈銀子還真是厲害,才擔任東廠提督沒多久,就撈了一百萬兩銀子。
緊接著,一旁的方正化也趕忙跪下,說道︰“老奴承蒙陛下恩典,也願拿出全部家當報答陛下。
只是老奴只有三萬兩,比不得魏公公,還請陛下降罪。”
眼見手下人一個接一個表態,朱由校感動得連連說道︰“你們真是朕的忠臣啊!”
這時,一旁的江寧咬了咬牙,說道︰“陛下,如今錦衣衛賬面上還有五十萬兩白銀可以調用,臣願全部拿出來,助陛下渡過難關。”
朱由校听聞,驚訝得直接站起身,脫口問道︰“江愛卿,你這才上任幾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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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錦衣衛窮得連俸祿都發不出,這賬面上一下子多出五十萬兩銀子,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江寧隨即便簡單講述了整頓京師風貌以及開展掃黑除惡行動的情況,並一臉嚴肅地表明,這些銀子都是罰款所得,絕不是自己貪污受賄而來。
听完江寧的講述,一旁的魏忠賢看向江寧的眼神都變了,從最初的不敢置信,到最後竟滿是崇拜之情。
要知道,他老魏擔任東廠提督都快半年了,這一百萬兩銀子,是他自己積攢的家底、皇帝的賞賜,再加上手下人孝敬的,才好不容易湊齊。
可江寧這才上任沒幾天,居然就遠超他的“業績”。
想到這兒,魏忠賢不禁覺得自己這半年仿佛都白活了,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向江寧討教討教。
隨後,朱由校欣然收下幾人的慷慨解囊,接著盤算了一番所需銀子,發現還差100萬兩,便決定動用自己內庫的銀子來補齊這缺口。
這時,江寧思索片刻後,開口說道︰“陛下,臣認為戶部尚書李三才尸位素餐。
他擔任戶部尚書以來,毫無建樹,國庫未見多一分銀子,實在是個酒囊飯袋,臣懇請陛下將其革職查辦。”
江寧這突如其來的提議,讓其他人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隨後,朱由校問道︰“江愛卿,那你覺得何人可以接任戶部尚書一職?”
江寧趕忙將腦海中的思緒梳理了一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臣覺得郭允厚郭老大人可堪此任。
郭大人如今賦閑在家,陛下可下旨召他入京,擔任戶部尚書。
郭大人善于理財,又有在地方任職的經歷,對民生了解更為透徹,相信在他的治理下,大明的財政狀況定會有所好轉。”
朱由校听後,點了點頭︰“朕先記下了。”
接著,他饒有興致地開口道︰“江愛卿,前兩天內閣還缺一人,你還沒給朕舉薦呢,今日一並說了吧。”
江寧認真地點點頭,說道︰“臣舉薦太常少卿薛國觀薛大人。
薛大人為官多年,成熟穩重,可入內閣任職。”
朱由校又微笑著將名字記了下來。
隨後,朱由校又笑著問道︰“吏部尚書趙南星是東林黨人,朕打算把他換掉,不知江愛卿覺得誰適合擔任吏部尚書呢?”
江寧正陷入思考,這時,一旁的魏忠賢趕忙搶先開口道︰“回皇上,老奴覺得周應秋此人可擔任吏部尚書。”
頓時,江寧扭頭看向魏忠賢,眉頭緊緊皺起。
他記得清清楚楚,這個周應秋可是個徹頭徹尾的貪官,賣官蠰爵的行徑簡直明目張膽。
據歷史記載,此人號稱“周日萬”,意思是每天的非法收入都能超過白銀萬兩。
江寧心里明白,絕對不能讓這種人出任吏部尚書,否則一定會引發大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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