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騙子都個頂個的是銷冠，我就不信誰不吃這一套。”
張經緯背著手，掐著腰，像個閑散富貴公子哥似的，優哉游哉地在街上溜達，剛才在月華樓那點“破財”似乎絲毫沒影響他的心情。
跟在一旁的錢明卻是一臉肉痛加不解，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嘟囔︰“少爺，您既然早知道那伙人是騙子！那您干嘛還上趕著替他們結賬？這不是冤大頭嗎？”
張經緯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慢悠悠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錢明，眼光放長遠點。月華樓那幾頓席面，才吃幾個大錢？喂豬嘛，總得先撒點糠麩，養肥了再殺，那肉才夠分量，油水才足，懂嗎？”
錢明听得雲里霧里，撓了撓頭︰“養豬？殺豬？少爺您說話真是越來越難懂了……這跟那伙騙子有啥關系？”
張經緯卻只是笑而不語，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繼續晃悠著他的官步。
……
與此同時，月華樓“听雨軒”雅間內，氣氛更加熱烈了。
那桌“老雅士”們見張經緯果然乖乖結了賬，還留下那麼一番“熱情好客”的言論，膽子頓時更肥了。為首的錦緞老者直接招呼店小二，又點了幾個價格不菲的硬菜和好酒，儼然把這里當成了自家飯堂。
幾杯酒下肚，那錦緞老者捋著胡須，得意地對同桌人道︰“怎麼樣？老夫早就說過，這年輕的官員啊，十個有九個半都吃捧！只要你夸到點子上，把他夸舒服了，夸飄了，他自個兒就能找出一百個理由來替你開脫！幾頓飯錢？毛毛雨啦！”
他身後一個扮作護衛的精壯青年，也湊過來表功，語氣輕佻︰“爹，光您老會夸也不行啊！還得是我們哥幾個給你們鎮住場子！您沒看剛才那幾個衙役，被我們弟兄一瞪，嚇得腿肚子都轉筋，動都不敢動！這才叫軟硬兼施！”
錦緞老者笑罵著用筷子虛點了他一下︰“你這臭小子！下手沒個輕重！毆打官差那是鬧著玩的？真把事兒鬧大了，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青年卻渾不在意，甚至帶著幾分炫耀︰“怕啥？我爹您可是‘按察使’！巡查地方，糾察百官，哪個小縣令敢不給面子？借他個膽子！”
“哈哈哈！”老者被兒子這混不吝的馬屁拍得通體舒泰，大笑起來。
這時，店小二端著新加的菜進來，擺放好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臉上堆著更加謙卑熱情的笑容，對著幾位“貴客”說道︰“幾位爺，對小店今日的菜品可還滿意？”
錦緞老者故意拿捏著姿態，用筷子撥弄了一下盤中的菜，淡淡道︰“嗯……馬馬虎虎吧，不算頂好吃，但也不難吃。中規中矩，勉強入口。”
店小二也不惱，反而笑得更殷勤了︰“爺您品味高！不過，小店還有個規矩，得跟幾位貴客說道說道。凡是在小店用餐，累計消費超過一百貫的尊客，就能自動升級成為咱們高陽最高檔的‘醉仙樓’的臨時會員，限時一天！”
“會員？”那青年護衛好奇地插嘴，“是什麼玩意兒？”
店小二立刻解釋道︰“客官您有所不知。這醉仙樓啊，跟別處不一樣，是會員制的。尋常人有錢也進不去。得每年交夠一百貫的會費，才能成為會員，進去玩樂。”
錦緞老者嗤笑一聲︰“花錢買了個名頭，才能進去花錢？這醉仙樓的東家，倒是真會做生意，盤算得精啊！”
店小二連連擺手︰“哎喲，爺，您這話可只說對了一半！入了醉仙樓，那可不是進去花錢的！嚴格上來說，只要您做的事合乎王法，您在那醉仙樓里啊，干什麼都成！而且——不用再花一個子兒！”
青年護衛眼楮瞬間亮了，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叫四五個姑娘來陪陪我，也可以？”
“可以！”店小二答得斬釘截鐵。
“那……里面的包廂價格不便宜吧？”青年試探著問，他到底還是有點懷疑。
店小二仿佛听到了什麼笑話︰“客官您真會說笑！您都是尊貴的會員了，還需要出什麼錢？一切開銷，自然是醉仙樓包了！”
“全免費！？”錦緞老者也坐直了身子，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青年護衛呼吸都急促了︰“姑娘……姑娘也免費？”
店小二笑容可掬，語氣肯定︰“一切！酒水、飯食、住宿、听曲、看舞，包括您說的姑娘，只要醉仙樓里有的，對會員，一律免費！”
錦緞老者眯起了眼楮，臉上閃過一絲警惕︰“這……店家，你莫不是在晃點老夫？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莫非是看我們像肥羊，要框我們進去再宰？”
店小二立刻賭咒發誓，表情真誠得不能再真誠︰“哎喲喂！我的爺！您就是借小人十個膽子，小人也不敢框您啊！這真是醉仙樓東家定下的規矩，也是咱們高陽縣……嗯，默認的規矩。幾位爺氣度不凡，一看就是貴客，才有這資格知曉呢！”
那青年護衛已經按捺不住興奮，大笑著對他爹說︰“爹！我看啊，八成是那個傻乎乎的張縣令，被您老夸得找不著北，特地給您老改的規矩吧？哈哈哈！”
錦緞老者雖然還存著一絲疑慮，但“全免費”三個字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他沉吟片刻，終究抵不過內心的貪欲和好奇，哈哈一笑，拍板道︰“哈哈，也罷！是真是假，去看看便知！若真有此等神仙去處，倒是不能錯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