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皇帝又不會做,只能靠通天代

第443章 暴斃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丁宅 本章︰第443章 暴斃

    書房門口,夜涼如水。

    那聲“三司急令”如同冰錐刺破縣衙的寂靜,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和山雨欲來的沉重。張經緯推開門扉,門外是沉沉的夜色,以及院中那個高舉猩紅令旗、風塵僕僕、喘息未定的驛卒。八百里加急的銅筒在昏暗的燈籠光下,反射著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光澤。

    張經緯深吸一口帶著秋夜寒意的空氣,將心頭翻涌的驚濤駭浪強行壓下。他整了整玄色官袍,撫平衣襟上並不存在的褶皺,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走向院中。臉上的表情已從書房內的焦灼、決絕,瞬間切換成一種近乎刻板的、深潭般的平靜。這是面對上峰、面對皇權時必須的儀態。

    他走到驛卒面前,一撩官袍下擺,單膝觸地,雙手高舉過頭,聲音清晰洪亮,帶著臣屬的恭敬

    “下官張經緯,接令!”

    那驛卒顯然一路狂奔,疲憊不堪,但此刻也強打精神,小心翼翼地將沉重的銅筒放在張經緯高舉的手中。銅筒入手冰涼沉重,仿佛承載著千鈞之力。

    “張大人請起!”驛卒喘了口氣,語氣中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佩,“大人不必多禮。小的日夜兼程,不敢有絲毫耽擱。朝廷已然知曉高陽發生的事,上峰有令,命小的務必最快速度將急件送達。小的……小的雖人微言輕,卻也敬重大人您在高陽所為!請大人安心,專心辦案!這急件,便是朝廷的態度!” 他這番話,已超出了普通驛卒的職責範圍,更像是一種隱晦的表態和鼓勵。

    張經緯站起身,握著那冰涼的銅筒,目光銳利地審視著眼前的驛卒。此人雖自稱“小小騎令官”,但能在八百里加急的嚴苛行程中保持這份清醒和表達,絕非尋常驛卒可比。他心中那個大膽的猜測——這道令可能直接來自深宮,來自那位年輕卻試圖有所作為的小皇帝——越發清晰。

    他試探性地開口,聲音壓低,只有兩人能听清“敢問令官,此令……您是哪位相爺門下?或是哪位閣老遣派?下官也好知曉輕重,謹慎行事。” 這是在探問這道旨意的真正源頭和背後的政治力量。

    驛卒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惶恐又坦然的笑容,連忙擺手,聲音也壓得更低“張大人折煞小的了!小的就是皇驛里一個跑腿的騎令官,徹徹底底的下流小官!只知傳遞皇命公文,朝堂上的風起雲涌、諸位相爺閣老的門牆,小的是一點邊也沾不上,更不敢沾染分毫!小的只認這皇令上的朱印!大人您只管依令行事,莫要有負擔!小的此番前來,只為傳令,別無他意!” 他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純粹的傳令身份,又隱隱強調了“皇令”的至高性,暗示這道令的份量。

    “了然,了然……”張經緯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驛卒越是強調“不染朝堂爭斗”、“只傳皇令”,反而越印證了他心中所想。這絕非某個權臣私下的指令,而是代表了帝國最高司法機構(三司)甚至可能是御前的正式態度!這讓他心頭稍定,至少,在明面上,朝廷是支持他查下去的!

    “錢明!”張經緯朗聲道。

    “少爺!”錢明立刻上前。

    “帶這位辛苦的騎令官去驛館休息!告訴驛丞,按最高規格款待!酒菜熱水備足,不得怠慢!”張經緯吩咐道,這是對這位帶來關鍵信息的信使應有的禮遇。

    “是,少爺!”錢明領命,對驛卒做了個請的手勢,“令官大人,這邊請。”

    驛卒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抱拳道“小的多謝張大人款待了!”說完,跟著錢明快步離開。

    張經緯獨自站在院中,夜風吹動他的衣袂。他低頭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銅筒,上面三司的朱紅印泥在燈籠光下刺眼奪目。他沒有立刻打開,而是抬頭望向京都的方向,眼神深邃。小皇帝……這是你給我的尚方寶劍嗎?還是……僅僅是一道催命符?

    ……

    翌日,縣衙公堂。氣氛凝重。

    張經緯端坐堂上,一夜未眠並未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反而那雙眼楮更加銳利,如同出鞘的寒刃。他面前,是連夜整理好的、厚厚一疊關于石崇山及其石家的罪證卷宗。堂下,石崇山依舊坐在那個象征性的支踵上,閉目養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啞女垂手侍立在他身後,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影子,但那雙冰冷的眼楮,卻時不時地掃過堂上的張經緯,帶著刻骨的恨意。

    衙役們分列兩旁,神情肅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將是決定性的時刻。

    “啪!”驚堂木重重落下,打破了死寂。

    “帶——證人周濟!”張經緯聲音洪亮,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很快,周濟被兩個衙役小心翼翼地架了上來。他依舊虛弱不堪,斷腿和傷手被妥善包扎固定著,臉上毫無血色,眼神渙散,如同驚弓之鳥。他被安置在一張特設的椅子上,面對著石崇山的方向。

    當周濟的目光觸及石崇山那張平靜的臉時,身體猛地一顫,眼中爆發出極致的恐懼,幾乎要當場癱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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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崇山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緩緩睜開了眼楮。他那渾濁的目光落在周濟身上,沒有憤怒,沒有斥責,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憫和……失望?仿佛在看一個誤入歧途、辜負了他期望的可憐蟲。

    “周濟……”石崇山的聲音沙啞而緩慢,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你……受苦了。”

    周濟渾身劇震,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

    “張大人,”石崇山轉向張經緯,語氣平淡,“此人曾是我府上一個不成器的丹童,心術不正,手腳不干淨,早已被逐出府門。不知他犯了何事,竟被大人打成這般模樣?還帶到公堂之上?莫非……是想讓他污蔑老朽?”

    “污蔑?”張經緯冷笑一聲,拿起一份供詞,“石崇山,你石家私設丹房,煉制禁藥五石散;勾結‘九君星官’邪教,以活人煉制藥奴,殘害無辜;你兒子石錦程在高陽橫行霸道,奸淫擄掠,罪證確鑿!這些都是周濟親口招供,簽字畫押!樁樁件件,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說?!”

    張經緯的聲音如同雷霆,在公堂上炸響。他拿起周濟的供詞,準備讓衙役當眾宣讀。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突兀地插了進來

    “鐵證如山?張大人,恐怕言之過早吧?”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元亮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公堂門口。他依舊一身半舊青衫,手中輕搖著一把素白折扇,臉上帶著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近乎鋒利的笑容,施施然走了進來,對著張經緯隨意地拱了拱手

    “學生元亮,見過縣尊大人。這‘鐵證’,學生……有點小小的疑問。”

    張經緯眼中寒光一閃,又是他!這個陰魂不散的“名狀師”!他強壓著怒火,聲音冰冷“元亮!此乃本官升堂審案,閑雜人等不得擅闖!你又有何事?!”

    “閑雜人等?”元亮“唰”地一聲合上折扇,用扇骨輕輕敲打著自己的掌心,笑容不變,“大人忘了?學生可是石老先生聘請的狀師。為我的當事人辯護,防止冤獄錯判,正是學生的職責所在。怎麼能算閑雜人等呢?”他特意強調了“冤獄錯判”四個字。

    “狀師?”張經緯嗤笑一聲,“石崇山何時聘請你為狀師了?本官怎麼不知?”

    “哦?”元亮故作驚訝,從袖中取出一份文書,展開朗聲道,“這是昨日石老先生親筆簽下的委托狀,並預付了紋銀一百兩作為定金,白紙黑字,童叟無欺。大人若是不信,可當堂驗看。” 他拿著委托狀,走向石崇山。

    石崇山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又恢復了古井無波,他看了一眼元亮遞過來的委托狀,又看了看元亮那張帶著笑意的臉,沉默片刻,竟然緩緩地點了點頭,嘶啞道“……是。老朽……確已委托元先生為狀師。” 他竟承認了!

    張經緯心中一沉。這元亮,手段果然通天!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拿到石崇山的委托!這無疑給審訊增添了巨大的變數。

    “好!就算你是狀師!”張經緯盯著元亮,“你方才說對本官的‘鐵證’有疑問?有何疑問?周濟的供詞在此,簽字畫押,難道還能是假的?!”

    元亮踱步到周濟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瑟瑟發抖的可憐人,眼神帶著一絲審視,語氣卻溫和得出奇“周濟兄弟,別怕。告訴我,張大人堂上所言,說石老先生煉制禁藥、勾結邪教、殘害百姓……這些,可都是你親口所說?是你親眼所見?還是……”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力量,“還是……有人對你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逼著你說的?”

    他這話一出,如同在滾油里潑了一瓢冷水!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周濟身上,尤其是他那條斷腿、那只扭曲的手!

    周濟猛地抬起頭,驚恐地看向元亮,又看看張經緯,再看看閉目養神的石崇山,最後目光落在木頭那張冷硬的臉上。木頭的存在,像一把無形的重錘,瞬間擊潰了他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線!元亮的話,精準地戳中了他內心最深的恐懼——背叛石家的後果,以及遭受酷刑的痛苦記憶!

    “我……我……”周濟的嘴唇劇烈顫抖,眼神混亂不堪,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他殘存的理智徹底崩潰,猛地指向木頭,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是他!是他打斷我的腿!掰斷我的手指!拔掉我的牙!是他逼我說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他逼我誣陷石老的!大人!救命啊!!” 他涕淚橫流,狀若瘋癲,竟當庭翻供!

    “嘩——!”公堂內外,一片嘩然!衙役們面面相覷,圍觀百姓更是議論紛紛。

    木頭臉色鐵青,雙拳緊握,怒視著周濟,卻又無法辯解。他確實用了刑,這是事實!

    元亮臉上露出一絲勝利者的微笑,轉身對著張經緯,折扇“唰”地展開,輕輕搖動“張大人,您看?屈打成招,構陷良善!這‘鐵證’……還鐵嗎?您這高陽縣衙的刑訊手段,學生今日算是領教了。嘖嘖,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 他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匕首,直指張經緯辦案程序的非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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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經緯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元亮會利用木頭刑訊逼供這一點,在公堂之上,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周濟逼得翻供!這簡直是釜底抽薪!不僅讓周濟的供詞瞬間失去效力,更將他自己和整個縣衙推到了“濫用酷刑、構陷無辜”的風口浪尖!

    “元亮!”張經緯猛地一拍驚堂木,怒喝道,“休得在此混淆視听,妖言惑眾!石家罪行累累,豈是周濟一人之言可定?本官還有……”

    “大人!”元亮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張經緯的話,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凜然的氣勢,“學生作為石老先生的狀師,現在正式向大人提出第一,周濟在遭受酷刑後的供詞,依法應視為無效!第二,對周濟施以酷刑的衙役,應立刻拿下,追究其濫用職權、刑訊逼供之罪!第三,石老先生年高德劭,卻被無端牽連,飽受牢獄之災和公堂折辱,大人應立即釋放石老先生,並向其賠禮道歉,還其清白!否則……”他頓了頓,折扇指向堂外京都的方向,語帶威脅,“學生不才,定當將此間冤情,上達天听!請三司、乃至御前,主持公道!”

    “你!”張經緯氣得幾乎要吐血!這元亮步步緊逼,不僅要推翻證據,還要他放人道歉,甚至威脅要告御狀!他眼中殺機畢露,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就在這劍拔弩張、張經緯幾乎要失控的邊緣!

    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石崇山身後的啞女,突然動了!

    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猛地一步上前,擋在了石崇山和元亮之間!她那雙冰冷的眼楮,此刻不再是只針對張經緯的恨意,而是帶著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警惕、憤怒、甚至是一絲……不屑?——死死地盯著元亮!

    她不能說話,卻用極其清晰、快速而充滿力量的手語,對著石崇山比劃起來!那手勢激烈而決絕,仿佛在傳達著極其重要的信息!

    石崇山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極其明顯的驚愕和震動!他看著啞女的手勢,渾濁的眼楮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元亮也注意到了啞女的異常舉動和石崇山劇變的臉色,他搖扇的動作停了下來,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

    張經緯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啞女在說什麼?她為何對元亮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敵意?

    啞女的手勢終于停下,她最後深深地看了石崇山一眼,那眼神仿佛帶著某種決絕的提醒。然後,她後退一步,重新垂下眼簾,恢復了沉默的影子狀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但公堂上的氣氛,已然因她無聲的介入,發生了微妙而劇烈的變化。

    石崇山沉默良久,再看向元亮時,眼神變得極其復雜,甚至帶著一絲疏離和審視。他緩緩開口,聲音嘶啞而疲憊,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元先生……你的好意,老朽心領了。只是……老朽之事,自有天定。不勞先生……費心了。這狀師……老朽……撤回委托。”

    “什麼?!”元亮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徹底僵住,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和難以掩飾的慍怒!他精心策劃的局面,竟被一個啞巴侍女用手語攪黃了?!

    張經緯更是心頭劇震!撤回委托?石崇山竟然主動放棄了元亮這個強援?!啞女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就在這氣氛詭異、所有人都在消化這驚天逆轉之時,一個衙役連滾爬爬地沖進公堂,聲音帶著哭腔和極度的驚恐

    “大……大人!不好了!石……石錦程在死牢里……暴斃了!!”

    轟——!

    如同平地驚雷,炸得整個公堂一片死寂!

    石崇山猛地從支踵上站起,身體晃了晃,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悲憤和瘋狂!張經緯霍然轉頭,眼中是震驚和一絲不祥的預感!而元亮,則死死盯著衙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如水!

    暴斃?在這個節骨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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