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到了窮途末路,確實是怪瘋癲的。
他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告訴你們吧,老子說了,要爛,大家伙一起爛著,憑啥俺們在泥里,要擔心冬天吃不飽,穿不暖。
你們就能等著秋收,往糧倉里塞糧食啊?我告訴你們,不能夠!”
老金完全放棄抵抗,一股腦把自己個兒的心里話,全都倒了出來,那叫一個酣暢淋灕。
就是旁邊的倆瘦子,完全懵逼了。
是想干壞事不假,但……
純粹是腦瓜子一熱。
就是懷揣著湊熱鬧的心態來的,而且,來之前,他們也沒尋思老金這個癟犢子玩意兒,下手能這麼狠呢。
現在回過來神兒了,心里那叫一個後悔。
老癟犢子,他是活膩歪了,沒幾年好活了,可他們還是年輕大小伙子呢。
家都沒成,要是因為這些烏糟爛事兒,把名聲毀了不好娶媳婦啥的,回家,爹娘能給他倆的腿給揍折了。
思及此,站在原地,那是站不住了。
下意識就想跑了。
林辰掏出手槍,“我看誰敢動?”
倆人肯定敢動,畢竟,就剛剛張延慶出的那一手,讓他們產生了一個錯覺,那就是,手里那鐵疙瘩,也就是看著嚇人。
其實……
真的放槍的話,保不齊能放成啥樣呢。
倆人不信邪,听見林辰的站住,也沒當一回事兒,還是悶著頭往前跑。
林辰就喜歡跟這些不信邪的打交道,咧嘴一樂,隨機挑選了一個幸運兒,對著小腿肚子,干脆利索的給了一槍。
“砰!”
“啊啊啊啊~”
倒地聲和慘叫聲幾乎是一同響起來的。
同伴跑的好好的,一個栽楞倒了下去,說不懵逼,是假的。
可,等他看清楚同伴哭嚎著蜷縮起來,抱住了自己潺潺流血的那條腿之後,驚呆了。
不是,你不是假把式啊?!
林辰還維持著舉起手槍的姿勢,咧嘴一笑,滿臉都是惡劣,“愣著干啥?繼續跑啊。”
瘦子咽了一下口水,一下都不動了。
他又不是傻子,前車之鑒擺在眼前了,干啥要再試探?再說了,這次打的是腿,下次呢?
萬一奔著他別的地方打,那不扯犢子了。
林風俠帶著人,風風火火的趕過來,望著這一老兩小,氣的咬牙切齒,“還愣著干啥?都給我捆上啊!”
“林叔,”林辰看人多了,干脆把手里的槍,收了起來,“那倆小犢子要跑,我打了一槍,中了小腿。”
林風俠一擺手,“給他止血。”
這樣,就足夠了,剩下的?
想啥呢?
都跑到俺們大隊搞破壞了,還想著他好好伺候上?
林風俠額頭的冷汗嘩嘩往外冒,這時候,他是打心眼里,把黃浩天當成自己人了。
要不是他提了個醒,自己這次,可能真的就遭了。
“嗚嗚嗚……”
張延慶看著林風俠的到來,終于繃不住了,哇哇大哭,“大隊長,俺對不起你。
真的,您就交給我這麼一個差事,我還沒辦好,我真的、我……”
看著張延慶哭的這麼傷心,一直以張延慶為主心骨的楚六子,差點就給自己嚇尿了。
完了完了,這把是真的完了。
他們兄弟倆,成大隊的罪人了。
唉呀媽呀!
楚六子感覺自己的腿腳有點不听使喚,膝蓋也有些發軟,踉踉蹌蹌走到張延慶的身邊,還是沒站住,腿軟的噗通一下,跪了。
“大、大隊長,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舌頭打結,還磕磕絆絆的解釋,“當初是想著,周旋一下,最、最好……”
“行了,”林風俠看著嚎啕大哭的張延慶跟滿腦子漿糊,想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解釋的楚六子,都樂了。
一抬手,照著張延慶、楚六子的腦殼上,一人給了一巴掌。
“哭啥?”
“藥、藥,”張延慶抬起手,滿臉絕望的指著大隊里的枯古井,“藥還是撒進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是大隊的罪人。”
林辰倒是淡定,“沒事兒,掉進去了,咱們再撈上來,不就得了。”
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說出這種沒用的話,他肯定發瘋了。
得上去給那人一拳頭,讓他醒醒腦子。
可,說這話的是林辰。
張延慶的理智,回歸了一點,抬起頭,不敢置信的,“啥?你說啥?”
林辰咧嘴一笑,拍拍手,信步往古井的跟前走了過去,“我說,掉進去,那就掉進去,撈起來,不就得了。”
“啥?”
張延慶覺著自己的胸腔,砰砰狂跳。
難道、難道大隊還有後招嗎?
“可、可是那個藥,已經進井里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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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林辰那自信的樣子,林風俠又是想翻白眼,又是欣慰。
奶奶個腿兒的,這小子,真不愧是一肚子壞水。
舉一反三,那叫一個快。
想的,就是比別人多一層。
尋常人,只想著,找人看著,拉倒了。
可林辰跟旁人不一樣,愣是多加了一層保險。
林辰馬上到井邊了,又掉轉頭,折返了一下子,一腳丫子踢在了老金的屁股上,“跛子,別坐在地上,來,睜大你的狗眼看看!”
老金懵逼了,胸膛劇烈起伏之下,只感覺自己的臉,被人狠狠踩在了腳下。
難道,他豁出去折騰的這一圈,只是個笑話嗎?
他不服氣!
林辰懶得搭理,見老金要罵人了,旁邊恨不得給老金扒皮抽筋,將其下了油鍋,再放到嘴里干嚼了。
當場就脫下了鞋襪,一股腦塞老金的嘴里去了。
這會兒的男人吧,咋說呢,也不是講不講衛生,而是,有些事情,他就擺在這兒了。
衛生條件一般,想收拾干淨,那就得用洋胰子。
洗臉、洗手用洋胰子,已經是奢侈中的奢侈了。
洗腳用……
算了。
沒必要。
那小味兒,在老金嘴里炸開的時候,他就沒有再說話的機會了,被臭味燻得,白眼都翻出來了。
那頭,林辰在古井旁邊磨磨蹭蹭了半天,從邊緣靠里的位置,拽出來五六根線頭。
拽啊拽,最後,拽上來了一張大網。
網的最底部,赫然躺著一個小瓶子。
那,就是老金剛剛發癲,丟進去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