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林風俠這時候也認真了，抬起手，指著那小年輕，“你說話，給我注意點，老子不欠你的。
再抬起手，給我整那些個五五六六的，老子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信不？”
對面的小年輕“……”
說實在的，他確實沒把林風俠這個老菜幫子放在眼里，可，老菜梆子身後還站了個水蔥。
水蔥細溜長，長得也帶勁，就是不大好惹啊。
哈哈哈，手里，還抱著獵槍呢。
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
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小子，長這麼俊俏，之前還沒見過，難道，是下鄉的知青？
他略微收斂了一點，對著林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林辰“？”
不兒。
這臭小子，腦瓜子有泡？
他連真理都拿出來了，你怕都不怕，還笑，這對嗎？
看不起誰呢？
“甭管咋樣，”林風俠冷靜的，“這河水，不是你們青花大隊獨有的。”
“確實，”小年輕笑眯眯的，“林叔，是吧？看在你比我年長的份上，我喊你一聲叔。
但是，你可千萬別太拿自己當回事兒了。你剛剛也說了，這水，不是我們青花大隊獨有的。
可同樣的，這水，也不是你們青禾大隊獨有的。既然這樣說的話，那你現在找上門，要求我們青花大隊還水，不是多少有點扯淡嗎？”
“滾犢子！”
林風俠罵罵咧咧的，“你別跟老子整那些沒用的，能從河里弄多少水到地里，是你們的本事。
但是，你把水都堵住了，只留給你們自己，這合適嗎？”
“合適不合適的，我們也都干了，”小年輕那叫一個猖狂，“林叔啊，您別不樂意。
我這不是听說那啥，你們大隊里出了個能人，叫啥林辰的嗎？弄了個抽水泵，能從老井里，不費一點力氣抽出來水。”
他咧嘴一笑，更猖狂了，“這不，我們就想著，既然你們那邊，都有別的弄水的招了。
河里的水，也不多，干脆，就讓我們自己使了，得了唄。”
這厚臉皮的樣子，給林風俠氣的咬牙。
他覺著，拋開抽水泵不談，這事兒，還真就不能這麼善了了。
今兒退一步，他們可就不是面上進的一步，這麼簡單了。
而是，步步逼近。
林風俠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了，“孩子，實話告訴你，這事兒，就算是你想善了，也不能善了了。”
“怎麼？”
小年輕眉頭一挑，語調囂張的，“您還打算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的？”
“談不上，”林風俠冷靜的，“你死我活不至于，但是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在你們大隊的身上。”
說罷，林風俠提出了要求，“你們現在，把水壩弄塌了，放水下來，我們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否則的話……”
“唉？”
小年輕咧嘴一笑，“林叔，不用再說那些沒用的了，水壩，是我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弄起來的。
弄塌，那是不可能的。”
“你……”
林風俠火氣上來了，喊了大隊里的小輩就要開干。
結果，被林辰死死拉住了。
林風俠凶巴巴的，“干啥？你要干啥？”
“嘖，”林辰看著對面那小子盛氣凌人的樣子，也不爽。
可是，再不爽，他也不能讓這些人，就這麼干起來。
“林叔，”他好聲好氣的，“您看，咱們現在折騰這些，說白了，不就是為了水嗎？”
“是水，但也不全是為了水。”
現在，更多的是面子上的問題。
這次被下了臉，那距離下次被下臉，還有多遠？
這種事兒，就不能開頭，一旦開頭，後續絕對是剎不住車的。
林風俠目光沉沉，戰爭，一觸即發。
林辰“。”
壞了。
他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林叔，這事兒吧，我覺著，也好解決，不過……
你听我說，我還有別的招兒，能把這事兒給完美解決掉的。”
“那面子呢？”
“面子這玩意兒，暫時丟一下，回頭，咱們還能撿回來。”
“放屁，這種事兒，就得當場撿回來，後面再撿回來，那不還是孬種啊！”
他，林風俠，善良歸善良，但絕對不是孬種。
“嘖，”林辰壓低嗓門，提醒道“咱們不還想整個先進大隊嗎？這樣的無賴，這輩子是跟先進大隊無緣了。
可，咱們呢？咱們那禾苗，只要灌溉好了，管住咱們手底下的人，不出錯，那保準是先進大隊的啊！”
林風俠“！”
哦！
對哦！
要是這麼說的話，那確實。
林風俠準備要干仗的心，登時就冷靜下來了。
現在丟掉的面子，日後，還能撿回來，但是先進大隊……
嘶。
確實饞人。
可，面子……
林風俠思索一瞬，謹慎的，“你說吧，你有啥招，能讓我把面子給撿回來的。”
“那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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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現在不干仗，出個招，還不是手到擒來？
說白了，林辰也看那玩意兒不爽。
想出個招，整整他，叫他長長記性，出來混，做人做事，別這麼扯淡。
可是，他這不是身份擺著了麼。
家里有個根正苗紅的媳婦兒，甭管啥事兒都得優先考慮媳婦。
至于後續……
呵，不就是背地里下黑手嗎？
看誰黑的過去，不就完事兒了。
林辰最不怕的，就是背地里玩黑的了。
小年輕看著林辰，也不知道為啥，心里總覺著發虛。
“等等！”
“你還有什麼話？”林辰代替林風俠發言，冷靜的不像樣子，“現在就把壩扒了，咱們還能好好談，否則……”
“哈哈哈，”小年輕看著林辰，哈哈大笑，“否則啥？你小子年紀輕輕的，就開始嚇唬人了？”
他冷笑一聲，“別想著嚇唬老子，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得。
看樣子是談崩了。
林辰點點頭，對著林風俠道“叔，那咱們走吧。”
林風俠定定地看了林辰兩秒鐘，“好。”
就信這小子一次。
青禾大隊的人，都傻眼了，看著林風俠真的打算撤退，一個個都覺著不可思議，“林叔， 你真的還是假的？
難道，真就怕了這個毛頭小子了啊？”
“怕什麼怕？”
林風俠看著眼前這一個個愣頭青，只覺著腦殼大。
唉！
你說說，同樣都是年輕人，這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人家小辰，那叫一個有勇有謀，遇見事情了，不沖動，反倒是轉動腦筋，想方設法的解決問題。
可眼前這一個個的，一言不合就是干。
哎喲~
不能想啊，光是想想，都覺著頭大。
“撒冷的，都給我回去，誰要是再嘰嘰歪歪，別怪老子下手無情！”
“不是，憑啥啊？！”
青禾大隊的後生，那叫一個不服氣，嚷嚷著，“咱們又沒做錯，憑啥要避開、讓著？”
“就是就是，他們先挑的事兒，就算是干起來了，也是他們不佔理！”
不說還好，一說，這群小子，個個都氣勢高昂。
林風俠一個腦袋，兩個大，無奈，只能氣沉丹田，“閉嘴！”
他嗷嗚一嗓子，喊出來，差點給自己干閉氣了。
不過，效果還是有的。
至少，小伙子們，還是願意听林風俠的話，“我說，都閉嘴！老老實實的！這水，他們劫走就劫走了，人在做，天在看！
我等著他們倒霉！”
這話，說的可謂是相當沒氣勢了。
青花大隊的人，哈哈大笑，青禾大隊的，都要窩囊死了。
事情搞到現在這份上，不就是變相的，人家打了你一邊臉，你不覺著難過，反倒是把另一邊遞過去，讓人家再抽個嘴巴子，一樣的意思嗎？
只是，憋氣歸憋氣，大隊長的話，還是得听。
林風俠沒吭聲，只是默默的給小伙子們使眼色。
將氣成河豚的小伙子們，從岸邊弄走，也挺費勁的。
除了極個別性子能溫吞點的，順從的自己離開了，剩下的，都得林風俠去推推搡搡，不然的話，壓根就不配合。
能推搡離開的，也算是好孩子，最後剩下倆 種，是讓林風俠跳起來，照著屁股踹，一腳一腳給踹走的。
林辰“……”
好想笑啊，但是不敢笑怎麼辦？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除了倆 種哥，一邊走一邊回頭，挨個記住對面的面孔之外，剩下的，都很和諧。
“不是我說，”小年輕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林風俠退了一步，他沒有說是感激的意思。
反倒有些順桿爬，上趕著挑釁了，“林叔，你這不會是年紀大了，干啥事兒，都有點畏手畏腳了吧？
我這，可都做好干仗的準備了，您這不接招，我在小弟的面前，也怪沒面子的。”
林風俠“……”
你特娘的，小癟犢子，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沒完沒了了？
冷笑一聲，“面子？小子，大難臨頭了，還折騰啥面子呢？閑的吃飽了撐得沒事干，趕緊往田里挑兩桶水吧。
干這喪心病狂的事兒，可算是顯著你了。之前，我跟你爹整的有來有回，也算是敬佩他的為人。”
說罷，林風俠一頓，目光跟帶著激光似的，上下給小年輕掃射了個透徹，“現在看來，他也是廢了。”
一擺手，林風俠轉頭就走。
剩下的話，隨著風，緩緩傳來，“得了這麼個子孫，要是我，我就撞牆了！”
“不是，你……”
小年輕大怒，可人家林風俠手都沒動，撤退了，要是他再上趕著追人，攆人， 揍，顯然就是不佔理中的不佔理。
真傳出去，要被人戳著脊梁骨，往死里罵的。
“老大，冷靜冷靜啊！”
“對對對，冷靜！他都認慫了，咱們還跟一個老貨介意個啥？”
“可不咋滴，他都認慫了，要是再不撂下兩句狠話撐撐面子的話，傳出去，這老臉往哪兒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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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小年輕的情緒給安撫下來了。
“哼，這次算他老胳膊老腿兒跑的快，再有下次……”
小年輕不會意識到，自己一時猖狂，會給整個大隊帶來多大的災禍。
他只知道，痛快一時算一時，等到日後再後悔啥的，痛哭流涕，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了。
……
“死小子，”離開了青花大隊眾人的視線，林風俠立馬就捂住了心口，哼哼唧唧的，“給老子氣的心口疼。”
“生啥氣？”
林辰嘿嘿一笑，“那小子，猖狂不了多久了。”
“猖狂不了多久，那也意味著，他現在有猖狂的資本，”提及此，林風俠咬牙切齒的，“奶奶個腿兒的。
還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了，早前老子猖狂，到處干仗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才多大就這麼狂妄，真不是個人揍的玩意兒！”
“別生氣啊，”林辰也能理解林風俠的憤怒，可，生氣是解決不了事情的，一點點，把事情處理了。
就不用著急了。
“我能不生氣嗎？”林風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了，“好了，你現在說吧，有啥好招數，能讓這小子不這麼狂。”
“嘖，”林辰一挑眉，“他狂，那就讓他狂去，爹媽沒教育好，等以後，踢到了鐵板，自然會有人教育的。”
社會可不是家里，跟你講究情面之類的。
一言不合，干就完事兒了。
林風俠停下腳步，看著林辰，認認真真的，“我不在乎他啥時候踢到鐵板，啥時候被教育。
我現在，就想立刻看見他倒霉。”
“立刻，我辦不到。”
林辰一攤手，聳了聳肩，那一臉無賴的樣子，差點給林風俠給氣吐血。
深吸一口氣，林風俠把抬起來的手指頭，又顫巍巍的收了回去。
算了，看在獵物、抽水泵和宋麗的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計較了。
林風俠抬腳就走，林辰一看，逗過頭了，忙不迭去拉扯，“干啥去？”
“還能干啥去？把俺們大隊里的小伙子，都喊回來，干他丫的，奶奶個腿兒的，老子囂張的時候，他還……”
“冷靜！一定要冷靜！”
林辰看著林風俠是真的急眼，要去干仗了，忙不迭拉著他順毛擼，“是，我承認，沒有啥招數，能立刻讓那些個討厭的小子遭報應。
但是，咱們徐徐圖之，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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