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紅見那綠衣女子眼神迷離、神色哀傷，便輕聲安慰道“小姐，對不起，是杏紅錯了，杏紅不該提起這件事。”她語氣一轉，氣鼓鼓地說“那個負心人，最好求老天保佑——千萬別遇上我杏紅，要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東辰也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說道“確實。遇到像姑娘這樣人間絕色的女子，竟還不懂憐香惜玉。要我說，這人不止該打，更該一劍了結。”
杏紅嘿嘿笑了，插話道“小姐你看，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
青衣少女卻微微搖頭，語氣溫和地說“打人已經不對，殺人就更不應該了。再說……你們也未必打得過他。”
她輕嘆一聲，“這事其實怪不得他，也許他根本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叫謝冰燕的女孩吧。”
東辰心中暗想，女子之間的話題，似乎總也繞不開男子，說起來還沒完沒了。
他實在听得有些倦了，便淡然一笑，開口打斷“我說二位姐姐，能容我插句話嗎？不如先讓我上船，你們再慢慢聊？”
“請上來吧。”
“不行！”
青衣少女和杏紅幾乎同時開口，卻說出完全不同的話。
東辰一怔，隨即笑了起來“有意思，意見還不統一。那麼……我該听這位美麗又善良的小姐姐的話，還是該听那位刁蠻又潑辣的小丫頭的話呢？”
青衣少女微微一禮，笑道“這位道兄，請上船吧。杏紅是跟你開玩笑的，別介意。”
杏紅撇了撇嘴，哼道“我可沒開玩笑，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青衣女子瞪了她一眼，輕聲斥責“死丫頭，人命關天，怎能兒戲？”
又轉向東辰溫言道“道兄，請上船吧。”
東辰哈哈一笑，說道“那就多謝了。”
他雙足在岸上輕輕一點水面，身形如燕，翩然躍上小舟，朝青衣少女拱手一禮“多謝你，漂亮又善良的小姐姐。”
說完便走到船邊，掬起一捧江水，洗淨臉上的泥沙。
清水洗去塵泥，頓時露出一張清秀俊逸的臉。
五官分明，眉眼如畫，尤其那一雙眼楮，雖不算大，卻明亮含笑，仿佛盛著春日陽光。
杏紅偷偷瞄著東辰，突然低聲驚呼“小姐、小姐，你快看！糟了糟了，這下可糟了。”
青衣少女微怔，問道“你又大驚小怪什麼？”
杏紅指著東辰，結結巴巴地說“他、他果然長了一張勾人心魂的臉……我不成了，心跳得好厲害。”
青衣少女抬頭望去，只見這少年一頭白發半干，隨意散在肩頭，更襯得面容白皙、輪廓清晰。
眉如墨染，鼻梁高挺，唇形姣好，一身薄如蟬翼的青衣泛著淡淡微光，整個人看起來既文雅又英氣。
她一時看得有些出神，心頭莫名一顫。
直到發現東辰正笑吟吟地望著自己，才慌忙低下頭，盯著船艙一角，臉頰微微發熱。
東辰見她這副模樣，不由笑道“莫非是我長得太難看，嚇著二位姐姐了？”
青衣少女忙說“沒、沒有。”
轉而朝杏紅輕聲道“外面風大，我們進艙去吧。”
說著便匆匆走進艙內，坐到一張古木長桌前，怔怔發呆。
她心中暗忖明明從未見過這人，為何卻有種早已相識的感覺？
青衣少女定了定神，她才朝艙外喊道“杏紅，你怎麼還不進來？”
杏紅“哦”了一聲，也趕緊跟進艙中。
幸好這小舟是以陣法驅動，無需人力操控，否則經過方才那一出，東辰真懷疑船會不會翻。
他收斂心神，努力作出淡然平靜的樣子，並暗自提醒自己往後還是少隨意挑逗女子，尤其是年輕姑娘，免得徒惹情債。
杏紅走到青衣少女身邊，問道“小姐，叫我有事？”
青衣少女沉默片刻，才輕聲說“小船重新啟航了嗎？”
杏紅笑道“當然，這可是我的工作之一。”
青衣少女低低“嗯”了一聲，又問“外面……冷不冷？”
杏紅歪頭答道“冷呀，風吹得人直打哆嗦。你問這個做什麼？”
青衣少女語氣依舊溫和“無事。你去生一盆炭火，再沏一壺熱茶。他剛才在海里泡了那麼久，一定凍壞了。”
杏紅撇撇嘴，嘟囔道“我就說這人長得不安全，不能救，你偏不听。現在好了吧，心被人偷走了。”
她話雖如此，還是快步走向後艙準備。
不一會兒，一盆炭火便在艙中燃起，驅散了寒意。
兩杯熱茶相對而置，茶香裊裊，氣氛也溫暖起來。
青衣少女朝艙外望了一眼，輕聲道“杏紅，你去請他進來吧。”
杏紅嘻嘻一笑“知道啦！”
她走到船頭，見東辰正眺望江景，便輕咳兩聲，說道“那個……誰，我家小姐請你去艙里坐坐。”
東辰回過頭，拱手笑答“只怕會打擾你們。”
杏紅哼了一聲，道“要真怕打擾，當初就別喊救命。快來吧，別讓我家小姐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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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辰也不再推辭，含笑點頭“那就多謝了。”
說完便隨杏紅步入艙內。
只見青衣少女正在低頭調試琴弦，並未彈奏。
見東辰進來，她抬手示意對面軟榻，輕聲道“公子請坐，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說話時仍不好意思抬頭看他。
東辰行禮道謝，依言坐下。
青衣少女又開口道“公子請用茶。”聲音輕柔，依舊低垂著眼眸。
東辰端起茶杯，輕啜一口，贊道“香而不澀，甜而不膩，真是好茶。”
青衣少女微微一笑“公子過獎了。”
她停頓片刻，又輕聲問“你我相逢即是有緣，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師承何派？”
東辰略一沉吟，笑道“我叫陳東，一介江湖散人，無門無派。”
如今凌雲窟正值多事之秋，在未探得對方底細的情況下，東辰暫且還不想暴露身份。
青衣少女頷首道“原來是江湖游俠，失敬了。”
她本以為東辰會反問她的來歷，卻見他並未接話，不禁有些失落。
靜了片刻，她才又問道“公子這是從哪里來，要往哪里去？”
東辰哈哈一笑，答道“從水下來，要到岸上去。”
他並非故作神秘，實在是此行事關重大，不容絲毫泄露。
青衣少女見他始終避談來歷，也就不再追問，只低頭繼續調試琴弦，依舊沒有彈奏。
艙內一時安靜，氣氛略顯尷尬。
東辰笑了笑，主動開口“看姑娘冰清玉潔、氣質文雅，想必是出自名門閨秀？”
青衣少女听他夸贊，心頭微動，脫口道“你……你怎麼知道……”
隨即語氣一轉，低聲道“算不上名門，更不敢稱閨秀。”
東辰笑道“若連姑娘這樣的人都當不起‘名門閨秀’四字，天下還有誰能當得起？我不止看出姑娘出身不凡，還知道你姓甚名誰、師承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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