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王城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唯有摘星樓頂時不時流轉的黑色電光撕裂著夜空。
東辰站在城東一座廢棄鐘樓的頂層，遠眺著城外那籠罩天地的四象大陣。
大陣由青、白、紅、黑四色光芒交織而成，分別對應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彼此呼應，形成一座巨大的、堅不可摧的能量屏障。
四十萬魔兵駐扎在四處陣眼上，鎮守著王城四門，黑壓壓的營帳連綿數十里，仿佛四片無盡的黑色海洋。
偶爾傳來的兵器踫撞聲和魔物的低吼，更添幾分肅殺之氣。
“四象大陣以天地靈氣為基，借四方地勢為眼。”
東辰喃喃自語，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卷古樸地圖，“破此陣需同時擊破四門陣眼，但我只有一人。若是大哥和二哥在此，此陣必破，可惜......”
他忽然想起了沈雲樓和夜長風。
當然，也想起了在西疆王府時，三人聯手大破六萬大雪龍騎和九都血河大陣。
那時的自己，是何其的意氣風發，豪氣沖霄。
東辰怔然片刻，收起地圖，目光落在手中的軒轅劍上。
劍身微微震顫，仿佛感應到主人心中的決意。
東辰輕撫劍身，眼中閃過堅定之色。
“既然如此，便一個一個來。”
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東辰已然來到東門之外。
這里是四象大陣的青龍門，由十萬魔兵鎮守。
這青龍門的陣基是由一根直插雲霄的高聳石柱組成，此刻正散發著濃郁的青色光芒和磅礡的能量。
十萬魔兵以一字長蛇陣的陣形，分列石柱四周。
“陣里的人听著，小爺名叫凌東辰，今日來破你青龍門。”
東辰輕嘯一聲，冷笑連連。
“好膽！真是壽星公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東門守將上下打量了東辰片刻，緩緩吹響了號角。
隨著號角聲漸行漸高，成千上萬的魔兵如潮水般涌來。
他們形態各異，有的半人半獸，有的完全魔化，但無一例外地眼中閃爍著嗜血的紅光。
東辰深吸一口氣，軒轅劍猛然出鞘。
“子午七星，劍陣起。”
七道真氣之劍從他的儲物靈戒中自行飛出，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圍繞東辰緩緩旋轉。
劍光流轉，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這正是道洲四大守護神，劍神的三大傳承之一——子午七星劍陣，變幻莫測，攻防一體，玄妙無窮。
第一批魔兵已然沖到面前。
東辰眼神一凜，劍陣陡然加速旋轉。
嗤嗤嗤！
劍光過處，魔兵如同麥稈般倒下。
黑色的血液噴濺，將黃土染成深色。
但更多的魔兵前僕後繼，毫不畏死。
東辰踏步前行，劍陣隨之前移。
所過之處，魔兵紛紛潰散。
軒轅劍主攻，七星劍陣主守，攻守兼備，仿佛一道移動的劍氣長城。
但魔兵實在太多。
盡管東辰劍法超群，但連續不斷的攻擊仍讓他感到壓力倍增。一道鐵爪擦過他的左臂，留下三道血痕。
東辰眉頭微皺，劍勢陡然一變。
“霸劍五式，霸絕人間。”
軒轅劍光芒大盛，一道金色劍罡橫掃而出，前方數十魔兵瞬間被攔腰斬斷。
東辰趁勢前沖，距離陣眼石柱又近了幾分。
魔兵中忽然沖出數個身高丈余的魔將。
他們手持巨斧重錘，每一步都讓大地震顫。
“人類，止步！”為首魔將咆哮著，一斧劈下。
東辰不閃不避，七星劍陣驟然收縮，七道劍光合而為一，硬接這一斧。
轟然巨響中，氣浪翻滾，周圍魔兵被震飛無數。
東辰借力後躍，軒轅劍直指蒼穹。
“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歸一！”
七顆星辰虛影在空中顯現，與劍陣呼應。
磅礡的星辰之力灌注劍中，東辰整個人仿佛化作一柄利劍，直沖陣眼石柱。
魔將怒吼著攔截，但東辰速度太快，只見一道金光閃過，他已來到石柱前。
“破！”
軒轅劍狠狠劈在石柱上。
青光爆閃，石柱表面出現裂痕，但並未破碎。
反而一股反震之力傳來，讓東辰虎口崩裂，鮮血順著劍柄流淌。
更多魔將圍攏過來，形勢危急。
東辰咬牙，左手掐訣，右手持劍︰“以我之血，引劍中之皇，軒轅劍，解封。”
軒轅劍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一股洪荒氣息彌漫開來。
劍身金光大盛，仿佛甦醒的遠古神龍。
“再來！”
東辰全力一劍斬出。
嚓！
青龍陣眼石柱應聲而碎，青光瞬間黯淡。
東門大陣，破！
但東辰還來不及喘息，另外三門的魔兵已經蜂擁而至。
他深吸一口氣，劍指南方朱雀門。
“下一個。”
正午時分，東辰站在南門外，渾身浴血。
朱雀門由火焰魔兵鎮守，這里的戰斗更加慘烈。
東辰的衣袍多處被燒焦，臉上沾滿黑灰與血污。
七星劍陣依舊環繞，但光芒已不如先前璀璨。
東辰的呼吸有些急促，連續突破兩門，消耗實在太大。
“還有兩門。”他喃喃自語，眼中卻無半分退縮。
西門白虎門，鎮守的是速度極快的影魔。
東辰苦戰至日落，憑借軒轅劍的浩然正氣才勉強破除陣眼。
此時他身上添了數十道傷口，最深的一處在右胸，只差寸許就傷及心髒。
夜幕降臨時，東辰站在北門玄武門外。
這是最後一處陣眼，也是防守最嚴密的一處。
鬼帝的身影忽然在水鏡中浮現︰“凌東辰，你確實讓我驚訝。連破三門，不愧是凌雲窟少主。但現在，你還有力氣破這最後一門嗎？”
東辰以劍拄地，勉強站穩︰“不勞費心。”
玄武門的魔兵與其他三門不同，它們結陣而守，彼此呼應，仿佛一個整體。
東辰幾次沖擊，都未能突破防線。
更可怕的是，玄武陣眼似乎能吸收攻擊之力，東辰的劍罡劈在上面，只能留下淺淺白痕。
“這樣下去不行。”東辰喘息著，腦中飛快思索對策。
他注意到，玄武魔兵雖然防守嚴密，但移動緩慢。
若是能以極快速度同時攻擊多個點，或許能打破平衡。
但以他現在的狀態...
東辰看向軒轅劍，忽然想起師父曾說過的話︰“軒轅劍乃天道之劍，其真正力量源于持劍者的信念與犧牲。”
信念與犧牲...
東辰眼中閃過決然。
他劃破掌心，以血涂劍︰“以我之血，祭劍之魂，願以壽元，換一刻輝煌。”
軒轅劍嗡鳴震顫，仿佛在抗拒主人的決定。
但東辰意志堅定，鮮血不斷涌入劍中。
終于，劍身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東辰的氣息瞬間暴漲，但鬢角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
“這一劍，為天下蒼生！”
東辰人劍合一，化作一道金色長虹，直沖玄武陣眼。
沿途魔兵試圖阻攔，但還未靠近就被劍氣絞碎。
金色長虹毫無阻礙地撞擊在陣眼石柱上。
轟隆！
北方天空的黑光應聲破碎，四象大陣劇烈震顫，最終徹底消散。
東辰單膝跪地，軒轅劍插在身前。
他的頭發已然花白，臉上多了幾道皺紋，仿佛瞬間老了二十歲。
四象大陣已破，但四十萬魔兵仍在。
他們失去大陣庇護，反而更加瘋狂地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