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王齊忘塵的密信如同穿破雨林的迅鷹,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了東辰手中。
信箋內容簡潔有力,希望東辰協助騰蛇軍,贏得曠日持久、關于東南邊境地域之爭的勝利,並附上了一枚象征著南疆最高軍令權限的“騰蛇金符”。
“時機終于到了。”
東辰看著手中流淌著淡金色光澤、雕刻著盤繞巨蛇的令牌,眼中寒光一閃。
蕭霆梟首,東疆南部必然震動混亂,正是直搗黃龍的最佳契機。
他立即發出號令,以南疆王名義調動部署于邊境的三路“騰蛇軍”迅速集結。
騰蛇軍,南疆最精銳的野戰力量,常年在瘴癘叢生的山嶺間搏殺,士兵皆如叢林獵豹般剽悍敏捷。
接到命令後,三路大軍共計七萬精銳,在各自驍將的統帥下,如同蟄伏已久的毒蛇,沿著隱秘通道急速開拔,兵鋒直指東疆在東南部的門戶重鎮——鶴壁城!
鶴壁城扼守水路要沖,城牆高厚,守備森嚴,是通往東疆腹地的咽喉所在。
一旦被破,東疆門戶洞開,局面將一發不可收拾。
東疆王城,萬壽宮。
東疆王蕭衍坐在玄鐵王座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案前擺放著兩封密報︰一封來自南部邊境,確認了三王子蕭霆及其精銳衛隊全軍覆沒于怒江灘邊;
另一封則由鶴壁城守將加急送來,報告南疆三路騰蛇軍集結,正氣勢洶洶撲向城池。
“砰!”蕭衍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名貴的玉石鎮紙瞬間粉碎。
“好一個齊忘塵!好一個凌東辰!”
蕭霆的死雖讓他震怒,但更讓他心痛的是這個兒子不成器帶來的恥辱和爛攤子。
至于蕭霆為何會和那位威名赫赫的鎮龍使大人結怨,他卻一無所知。
但作為一方梟雄,他絕不容許有人挑戰他的威嚴,哪怕是那個曾以一己之力斬殺兩萬大雪龍騎的殺神,也不可以。
“父王!”
階下,一身暗金甲冑的二王子蕭恆踏前一步,聲音沉穩有力,“南疆狗賊欺人太甚!兒臣願領兵馳援鶴壁,定叫那凌東辰有來無回!”
蕭恆身材魁梧,面容方正剛毅,是東疆王族中公認的良將,與蕭霆的跋扈無能截然不同,其統帥能力在軍中頗有威信。
東疆王目光深沉地看著自己的次子,最終緩緩點頭︰“恆兒,事態緊急,鶴壁不容有失,本王命你為征南大元帥,持‘虎符’,即刻調集京畿禁軍‘炎獅’和戍邊精銳‘青兕’兩部,合計十萬兵馬,星夜兼程,務必在騰蛇軍合圍之前抵達鶴壁!另,調派精銳的‘玄甲軍’一部作為機動策應,務必將敵軍主力釘死在鶴壁城下。”
“兒臣遵命!”蕭恆單膝跪地,接過虎符,眼中燃起熾熱的戰意。
蕭恆率領大軍,尚未到達鶴壁城。
只見城外,喊殺震天。
騰蛇軍如同洶涌的狂潮,晝夜不停地沖擊著這座巨城。
雲梯如林,箭矢如雨,沉重的攻城槌撞擊在包鐵的城門上,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
城上城下,血肉橫飛,殺聲震耳欲聾。
蕭恆的十萬精銳及時加入戰斗,內外夾擊,很快在城外圍殲了騰蛇軍數個前突營寨,穩住了陣腳。
他沒有被暫時的勝利沖昏頭腦,深知凌東辰絕非易與之輩,他44親自坐鎮中軍大營,依托有利地形構建防線,嚴密布控。
他麾下的“炎獅”、“青兕”兩軍如同磐石,抵擋住了騰蛇軍狂風暴雨般的攻勢。
而玄甲軍,這支以重甲騎兵聞名、如同移動堡壘般的東疆王牌,被作為絕對的戰場核心,緊緊守護在側翼和後方,隨時準備發動致命的雷霆反擊。
雙方在鶴壁城下陷入了艱苦的拉鋸戰。
每日的廝殺都讓山河染血,消耗著兩國的底蘊。
東辰的臨時軍帳內,氣氛凝重如冰。
地圖上標注著敵我態勢,蕭恆的布防嚴密,尤其是那支蓄勢待發的玄甲軍,如同一根插在心口的刺。
“主帥,蕭恆治軍嚴謹,防務滴水不漏,尤其那玄甲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一名騰蛇軍將領憂心忡忡地道。
東辰目光銳利地掃過地圖,指尖落在了鶴壁城東北方兩百余里處,一個名為“鳴沙谷”的地方。
那並非兵家必爭之地,卻標注著一條細微的補給線痕跡。
“玄甲軍是鐵砧,蕭恆的防線就是鐵錘。強攻只會頭破血流。”
東辰的聲音平靜無波,“既然他們最硬的一點難啃,那就敲碎支撐他們的另一條腿。”
“主帥的意思是?”將領們精神一振。
“此戰關鍵,不在鶴壁城下。”
東辰的手指猛地敲在鳴沙谷的位置,“東疆十萬大軍在此鏖戰,所耗糧草輜重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蕭恆抽調京畿和邊軍精銳,倉促南下,其核心補給線必源于王城方向。地圖標識,‘鳴沙谷’乃是連接東疆王畿與鶴壁前線的咽喉糧道。駐守此地的,必是東疆精銳,且為保糧道安全,其駐軍情況……必會通報給蕭恆!”
帳內頓時安靜下來,將領們眼中精光閃爍。
切斷補給線,讓這十萬大軍成無水之源。
好一個釜底抽薪!
“不過,玄甲軍是蕭恆手中最強的預備隊,他能調動的重兵不多,要確保鶴壁主戰場和這重要糧道,兵力必然分散。他很可能料定我們主力被拖在鶴壁城下,無暇他顧。”
東辰冷笑,眼中透出洞察一切的光芒,“這,便是我們瞞天過海的契機。”
一連數日,騰蛇軍對鶴壁城防的壓力驟然減輕了許多,城頭的東疆士兵終于得以喘息。
然而,中軍大營內的蕭恆卻皺起了眉頭。
斥候的回報和眼前沙盤上的局勢顯得有些詭異。
騰蛇軍的進攻更像是騷擾,主力似乎……在收縮?
“報——!”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營帳的寂靜,一名斥候滿臉是汗地沖了進來,“大元帥!飛鳥急報!鳴沙谷方向……發現大量不明身份的騎兵集結活動!”
“什麼?”
蕭恆瞳孔一縮,猛地沖到沙盤前,死死盯著鳴沙谷的位置,那是他的糧道命脈。
“敵軍番號?數量多少?!”
“黑壓壓一片,塵土漫天,難以細查,但聲勢極大,恐怕不下數萬!旗幟……似乎混雜著南疆的騰蛇旗,但又有些不同!”
“混賬!凌東辰的主力不是在圍攻鶴壁嗎?難道是暗藏的伏兵?”
蕭恆心頭劇震,難道是分兵偷襲?鶴壁城下的騰蛇軍看起來也有七八萬之眾……難道情報有誤?南疆到底暗中投入了多少兵力?
鳴沙谷若失,十萬大軍糧草斷絕,後果不堪設想。
“傳令!”蕭恆再無猶豫,眼中厲色閃過,“命駐守後營待命的‘玄甲軍’左衛軍三萬,立刻拔營,馳援鳴沙谷,務必擊潰敵軍,確保糧道,命令前軍加大攻勢拖住正面敵軍,其余各部,高度戒備。”
事關全軍性命,容不得半點僥幸,即使正面騰蛇軍還有力量,也必須先保住命脈。
三萬玄甲鐵騎如同奔騰的鋼鐵洪流,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脫離主戰場,向著東北方全速進發。
就在玄甲精銳的旌旗消失在蕭恆視線盡頭之時,鶴壁戰場東北側,一片看似平靜無波的低矮丘陵帶中。數萬藏匿于此、披掛著特制“隱匿符紋布”的騰蛇軍輕騎,如同鬼魅般悄悄卸去了偽裝。
為首者,正是東辰本人。
一名斥候疾馳而來,興奮低吼︰“主帥,蕭恆果然中計,!玄甲軍三萬精銳,已離營奔鳴沙谷方向而去。”
東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龍’已入套。按計劃行事!”
早已蓄勢待發的數萬騰蛇軍精騎,在東辰的親自率領下,如同離弦之箭,不再掩飾行蹤,目標只有一個——蕭恆此刻略顯單薄的側翼與後方!
他們並非去強攻鶴壁堅城,而是要趁其心髒空虛,撕開蕭恆整個防御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