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距真武秘境之行已過三日。
中疆王府,懸空武場。
萬人空巷,聲浪如潮。
隨著東辰的回歸,郡主招親大會終于落下帷幕。
此刻,他站在最高處的玄玉擂台上,接受著萬眾矚目的慶賀和膜拜。
但他的神色卻頗為冷淡,眼神怔然,仿佛台下所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
他身側,懸浮著本屆招親大會至高無上的象征——金鱗符詔。
這是中疆王魏無牙親許,持有者將進入王府禁地“武道池”悟道八十一天的憑證,無數天驕折戟沉沙未能踏足的聖地,此刻正向他揮手。
慶賀大典結束不久,東辰獨自一人進入了那道法渾厚、靈氣充沛的神秘空間。
四周萬籟俱寂。
武道池,非有形之池水,乃是一片由太古“天地本源”與“混沌靈液”在無上陣法下形成的液態能量海洋。
池水呈現出奇異的青金光澤,粘稠如汞漿,其中流淌著肉眼可見的道則符文、星光碎片以及絲絲縷縷宛如活物的本源之氣。
東辰赤裸上身,盤膝懸浮于這片沸騰的能量之海中央。
入定不久,池中浩瀚的能量便已如狂潮般涌入他的四肢百骸,那是比葬仙池死氣更純粹、比星河殿星力更磅礡、比龍脈之力更本源的精純之氣。
能量本源沖刷著東辰在真武秘境留下的道傷,修復著他破碎的龍脈根基,更如同最鋒利的刻刀,將天地間的本源大道銘刻進他的血肉、骨骼、乃至神魂。
九洲鼎內,地疆劫龍、不滅黃龍脈、噬界玄脈、垂雲蒼龍四股驚天偉力,此刻在這精純浩瀚的外力灌入下,如同沉眠的洪荒凶獸被徹底喚醒。
轟隆隆——!
武道池內部,瞬間炸開一片雷澤宇宙。
代表四條龍脈的四色神光——戊土之黃、玄冥之黑、蒼天之白、厚重之褐——如擎天巨柱般從東辰背後沖天而起。
頓時,光芒交織旋轉,形成一個覆蓋整個池面的巨大神環,環內顯化出山河崩滅、歲月逆流、星辰生滅、風雷呼嘯等種種玄奧異象。
悟道池中的液態能量瘋狂蒸發,又被法則瞬間補回,反復錘煉著東辰這具堪稱人形的“熔爐”。
此刻,他的體表,青筋虯結如龍紋,血管內奔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灼目的四色熔岩。
他周身毛孔都在噴吐光焰,將整個武道池蒸騰為一片龍形雲霧,識海內更是天翻地覆,四大龍脈的意志咆哮著、爭斗著、嘗試著更進一步的融合與超越,億萬道感悟碎片如星河倒灌,沖擊著他的意識壁壘。
痛苦嗎?
猶如超越了世間所有的酷刑。
危險嗎?
隨時可能被狂暴的龍力撐爆,或迷失在無邊道海中。
但他心堅似鐵,唯有咬碎鋼牙,全神貫注,瘋狂地運轉鎮龍秘法,駕馭著這足以傾覆世界的威力。
一日、兩日……十日……一月……
武道池外的守護陣法光芒日夜閃爍,隔絕著內部足以撕碎神只的恐怖波動,卻隔絕不了東辰痛苦的低吟。
中疆王魏無牙親自在池外護法,眼中盡是驚嘆與凝重。
魏驚羽更是每日必至,隔著結界感受那越來越恐怖、越來越接近“非人”的威壓,眼中憂慮與期待交織。
第五十日,鼎中四條龍脈之力終于達成一個微妙的平衡點。
同時,東辰的氣息開始內斂,沖霄的光柱緩緩收縮,武道池的震蕩開始減弱。
這是他初步掌控龍脈的標志。
第六十日,他體表的裂紋完全彌合,新的肌體如神金鑄就,流淌著不朽的光澤。
第七十日,他識海中的道海平息,龍脈漸漸沉寂。
他的氣息圓融如一,開始觸摸一種玄之又玄的“通神玄妙”更高之境。
第八十一日!
整個武道池忽然陷入了絕對的寧靜,沸騰的量海平復如鏡,所有的異象、光柱徹底消失無蹤。
守護在池外的魏無牙猛地睜開眼,魏驚羽也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壓,宛如整個中疆的大地意志甦醒,從武道池深處彌漫開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光芒萬丈的輝煌,只有一種沉凝到極點的存在感,如同宇宙初開時的原點。
嚓… 嚓嚓…!
中疆王府布置在武道池外的頂級防御結界,竟無聲無息地出現無數蛛網般的裂痕,仿佛無法承受這威壓本身的存在!
“甚好!不愧是我中疆王府的乘龍快婿,心性和悟性皆遠超常人。驚羽,你的眼光果然不俗,此子若是成長起來,必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魏無牙眼中精光爆射。
魏驚羽心中喜悅,臉上卻羞澀至極,輕聲嗔道︰“大哥,你又再取笑小妹,我不依。”
呼——
就在此時,濃厚霧氣盡數散去,一道身影踏虛而出。
魏無牙二人定眼一瞧,見那身影正是東辰。
此刻的他,身姿依舊挺拔,容顏依舊年輕俊朗,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仿佛蘊藏著萬古星辰的運轉,山川社稷的變遷。
一股難以言喻的超脫與威嚴自然流瀉,仿若神明降世。
在他身後,青、黃、玄、白四色神光虛影一閃而沒,歸于體內。
他輕輕抬手,虛握。
嗡!
整片空間仿佛被他攥在掌心,發出一陣低沉哀鳴,旋即又恢復正常。
一步踏出,氣息歸于沉寂,如同凡人。
再一步,卻又如同九天仙佛,巍峨不可視!
他的狀態,赫然已是——
通神玄妙四重天大圓滿,半步第五重天!
只差最後的契機,便能徹底推開通神玄妙第五重天那扇神秘莫測的大門。
真武血戰積累的底蘊,四條龍脈的偉力,武道池八十一天的極致淬煉與感悟……
在這一刻厚積薄發,鑄就了這非人的成就。
東辰審視自身,不禁輕輕搖頭,暗自思忖︰“進步著實有限。看來,通神玄妙境每進一步,皆是難如登天。”
誠然,通神玄妙境越往後,進步難度越大,已非單純的時間積累,而是需要契機,非契機而不可達成。
當然,境界越高,所展現出的威能就越強。
此乃世人常言的“九境之下皆螻蟻”,若不能成就那人間巔峰,身死道消亦屬平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