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清地煞部的塵埃落定,王府內的氣氛卻未真正輕松。
東辰坐在議事廳主位,看著燈火下肅立的幾位天烽部核心主將︰雷驍、賀蘭峻、魏闞、楊錚、秦戮。
清理戰場、收編俘虜、封鎖消息的事情大致安排完了,這些人臉上還帶著血戰後的疲憊,以及望向自己時那種無法掩飾的深深敬畏。
賀蘭峻最先開口,抱拳行禮,語氣帶著懇切︰“大人,現在陳千澈那叛賊死了,地煞部也收拾了,南疆三大叛軍已經去掉了兩支。局面剛穩住,到處都是亂攤子,疾風部還在為非作歹,大小姐也下落不明。放眼整個南疆,只有像您這樣實力通天、殺伐果斷的人,才能鎮住場面,平定亂局!”
他目光灼灼,聲音提高︰“末將斗膽,請您暫時代掌騰蛇軍主帥大印!我們所有人,必定誓死追隨,效犬馬之勞!”
這話立刻引來另外幾位將領的附和。
“請大人接下帥印!”雷驍的聲音震得廳堂嗡嗡響,“南疆現在群龍無首,除了大人您,沒人有力量把大家擰成一股繩!”
“我們都願意奉您為主,誓死跟隨!”秦戮的話沉穩有力,眼神無比堅定。
東辰很清楚他們為何如此。
從之前一招破掉他們五個人的聯手合擊,到後面瞬間秒殺薛英布,再到後來召喚那支詭秘的幽冥軍徹底翻盤戰局——他展現的力量太過恐怖,在這些將領心中,現在的南疆,只有他有能力收拾殘局。
看著眼前一張張充滿期待和忠誠的面孔,東辰神色依舊平靜。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聲音低沉而清晰︰“各位將軍的忠誠和勇敢,本座明白。不過,騰蛇軍是齊家的根基,南疆的根本。這主帥的位置,理應由齊家的血脈來坐。”
這話讓幾位將領都是一愣。
現在這世上,除了齊染畫大小姐,哪里還有別的齊家血脈?
可齊大小姐是個女子,年紀又輕,閱歷尚淺,這樣的亂世,她如何去與那些虎狼梟雄對抗?
東辰站起身,負手走到窗前,望著外面濃稠的夜色,繼續說道︰“你們只知道南疆王齊等閑膝下原有兩位公子,其實不然。齊家還有一位三公子,名叫齊忘塵。年幼時因故流落在外,至今尚在人間。”
他頓了頓,果然看到眾將眼中驟然爆發出的難以置信和驚愕。
“什麼?!三…三公子?!”魏闞失聲叫道,聲音都變了調,“末將們只知道大公子、二公子為國捐軀……難道……?”
“沒錯。”東辰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本座與齊忘塵素有淵源。他身上流著齊家的血脈,為人聰慧穩重,修為不俗,更深知父兄守護南疆百姓的志向。現在正是南疆危難之時,也該是他回來繼承齊家軍魂,執掌帥印,重振山河了!”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驚愕的將領們,“本座已派人去尋他。要不了多久,三公子齊忘塵就會回到王府,坐上騰蛇軍主帥之位。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他回來之前,清除剩下的叛亂分子,整頓軍備,安撫人心!等他到了,你們要盡心竭力地輔佐他,助他重掌大局,恢復南疆的安寧!這是天命所歸,也是你們身為齊家騰蛇部將的天職!”
這番話如同定心丸,瞬間穩住了眾將驚疑不定、上下翻騰的心緒。
雖然心里還有無數個問號——三公子是怎麼流落在外的?現在人在哪里?他真能擔起這千鈞重擔?
但這話是從眼前這位深不可測的鎮龍使大人口中說出來的,而且明確給出了回歸的時間點,他們心里已經傾向于相信。
更重要的是,這解答了他們心底那個最根本的困惑——他們需要一個正統的、名正言順的齊家繼承人來效忠,而不是效忠外人,無論這個外人有多強!
賀蘭峻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第一個抱拳,聲音沉穩有力︰“末將等明白了!我們一定嚴格整頓軍紀,厲兵秣馬,恭候三公子大駕!待到三公子歸來,必定竭盡全力,輔佐公子光復齊家江山!”
“靜候三公子歸來!誓死效忠齊家!”雷驍等人緊隨其後,聲音洪亮整齊,在大廳里回蕩。
東辰看著他們終于找到效忠目標而踏實下來的神情,微微頷首︰“很好。秦戮,你負責王府內外的安全防務,務必確保王府萬無一失。賀蘭峻,你暫代地煞部主帥,負責把收編的俘虜整好,穩定住他們的軍心。雷驍、魏闞、楊錚,你們立刻去整備軍馬,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未來南疆的風雨,自有齊忘塵帶領你們去平定。本座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就像是融入了窗外的陰影之中,毫無征兆地消失了。只在空氣中留下一絲微不可察的涼意,證明他曾在這里說過話。
議事廳桌上的油燈火苗輕輕搖曳了一下,照亮了還留在廳內的將領們那張張寫滿震撼與思索的臉。
對那位神秘鎮龍使大人的敬畏沒有減少分毫,但肩上那份等待正統繼承人歸來的沉重使命感,已經如同大山般壓了下來。
……
夜色濃稠,繁星點點。
東辰沒有在南疆王府多做停留,他的身形沖天而起,化作一道比夜色更幽深的流影,向著南方疾馳。
他沒有騎馬,腳下踩著無形的台階,施展獨步天下的身法“天外飛仙”,一步邁出,身形御風而行,速度快得只在身後留下淡淡的殘影。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腳下的南疆大地——連綿的村落、起伏的山巒、茂密的叢林——急速地向後退去,變成一片模糊不清的底色。
東辰面色沉靜,眼神中卻醞釀著風暴。
疾風部追殺齊家大小姐齊染畫的路線圖,早已在他強大的神識感知中勾勒了出來,如同無形的印記,指引著他的方向。
不知飛了多久,東邊的天際線終于掙扎著泛起一絲魚肚白。
就在這時,一片極為刺眼的赤紅,猛地撞入了他的視野!
火焰山!
它並非烈焰燃燒的火山,而是整條巨大無比的山脈呈現出一種凝固火焰般的暗紅色調!山石光禿禿地裸露在外,寸草不生,連綿的山體在初生的晨曦下扭曲著空氣,蒸騰著肉眼可見的高溫熱浪。
就在那赤紅色的巨大山腳下,一片赤黃色寸草不生的荒地上,煙塵滾滾,震天的喊殺聲遙遙傳來!
東辰目光驟然銳利,高速飛馳的身形瞬間懸停在半空,銳利的視線穿透下方彌漫的熱浪和沙塵。
山腳一處相對開闊平坦的地帶,數百名穿著淡青色輕甲、行動異常迅捷的疾風部精銳騎兵,正組成鐵桶般的包圍圈,將中心一小塊區域圍得水泄不通,密集的箭矢如同飛蝗般射向中央!
被死死困在核心的,正是南疆聖女齊染畫!
她一身白衣早已看不出本色,沾染著塵埃和不知是誰的斑斑血跡,發髻凌亂,臉色慘白,喘息急促,已是強弩之末。但那雙眼楮里的倔強和不屈,依舊明亮。
但她手里死死握著一柄細長的劍,劍光翻飛,身形靈巧如燕,在好幾個敵人瘋狂的夾攻下苦苦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