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流雲劍宮
“邪修禍害生靈，晚輩理解。”李慕生連忙表態，心中卻暗自松了口氣，幸好他修煉以來，始終克制本心，未曾屠戮無辜，換做許無咎那種性子，此刻怕是早已被挫骨揚灰了。
三人態度的轉變，讓他更加確定，這劍宗對邪修的憎惡，遠超道統之爭，往後在宗門地盤上，必須扮演好“無垢劍修”的角色。
“本門收藏的功法神通無數，小友湊齊貢獻點後，最好抽空散了自身的雜亂功法。”章志宏淡笑著指點，語氣里帶著幾分長輩的意味。
“貢獻點？”李慕生捕捉到了話中的關鍵，眼珠微動，這三人果然是想引他入流雲劍宮。
“費師佷，你是在哪個凡界區域接引的小友？”章志宏轉向費德海問道。
“稟章師，應當是小界三千邊緣區域。”費德海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各界的飛升通道太多，他只能大致判斷。
“這些人，連本座出身何地都沒弄清楚，就直接攔截，未免太霸道了！”李慕生腹誹不已，他同意的才叫接引，攔截飛升通道與搶人何異？
“邊緣區域的凡界，竟能誕生小友這般劍道天才，當真是萬載難逢。”章志宏端詳著李慕生，問道︰“小友貴庚？”
“差些年歲，便滿三千整。”李慕生並未隱瞞，畢竟這具分身真是三千年不到就分裂出來的。
李慕生的這具分身並不是一分裂出來就是成熟體，而是從嬰兒期培養了三千年才與本體無二的。
在他看來，連還真符都有這般威力，時光靈域定然有鑒別骨齡的手段，如實相告，反倒能留個實誠的印象。
“未滿三千！”章志宏眼中迸射出一絲難掩的驚色，費德海與微胖修士更是對視一眼，滿臉歡喜。
“以這年紀踏入化神巔峰，還修出了劍道二級，在本宗當代也屬罕見，不輸那些排名前列的頂級真傳！”章志宏點點頭，滿意地擺了擺手，腳下浮現出一柄紅色劍器，散發著凌厲的劍氣。
“費師佷，你帶小友去靈劍城逛逛，讓他熟悉下環境。老夫去給顧長老匯報，爭取讓小友一入門便成為內山弟子。”
“是！”費德海恭敬領命。
飛至半空，章志宏回眸問道︰“小友大名？”
“晚輩李慕生。”李慕生誠懇回答——既然對方已經表明要引他入宗，再隱瞞也無意義。
“好名字。加入流雲劍宮，會是你此生最正確的選擇。”章志宏深深看了他一眼，周身劍氣暴漲，化作一道流光，迅速消失在天際。
“這遁術，竟奇快無比，不愧是合體勢力的底蘊！”李慕生暗贊一聲，心中卻迅速盤算起來。
背靠合體宗派，即便金辰子背後的宗門要把賬算在我頭上，怕是也不敢找上門了。
“費道友，章長老說的一百個靈域的距離，究竟是多遠？”李慕生想起之前的對話，好奇問道。
“靈域是時光靈域常用的距離單位，一個靈域的長度，大約需要飛行一年。”費德海笑眯眯地解釋。
“那倒不算太遠。”李慕生剛松了口氣，卻听微胖修士揶揄道︰“只是這距離，是按合體生靈的速度算的！”
李慕生頓時愣住——從靈界邊緣區域到時光靈域，即便是合體生靈也要飛一百五十年！他第一反應便是，自己這就像是螞蟻進了城，恐怕終生都轉不出去了。
費德海再次確認後，拍著他的肩膀寬慰道︰“李道友的空間法則若未到四級，還是莫要想著回靈界邊緣區域了。放心，時光靈域的修仙水平遠超靈界邊緣區域，日子久了，你自然會忘了那片貧瘠之地。”
“哎。”李慕生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長嘆。以他的遁術，怕是沒飛多遠，就會在半路坐化，更何況，靈界遨游危機四伏，有些必經之地，連合體都不敢單獨穿行。
他繼續開始與兩位未來的同門攀談起來，打探著宗門與靈界的消息。
......
李慕生站在一座宮殿的屋頂，望著高空怔怔出神。虛空中，東、南、北三個方向，分別懸掛著暗藍、亮紅、清橙三色巨大陰影，連續幾個時辰，連光線強弱都未曾變化分毫。
“原來時光靈域沒有晝夜之分。”他心中新奇——凡界的白晝黑夜由日月主宰，可這里連靈界邊緣區域的影子都看不到，自然不會有同樣的法則。
“我竟一步踏入了靈界！”李慕生不知該喜該憂。從費德海的介紹中，他得知靈界分為三片超級區域︰一是包含自己所在凡界的靈界邊緣區域，有三千小世界，修煉水平最差；二是普通區域，含一千中世界，繁榮度雖尚可，卻遠不及深靈界；三便是深靈界，三百個靈域域，時光靈域便是其中之一，且實力名列前茅。
“這群天殺的劍修，竟把我弄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方！”剛听完費德海對時光靈域的介紹時，李慕生的反應前所未有地激烈，甚至生出了連夜跑路的念頭。這時光靈域上有三大霸主種族︰人族、妖族、頡利族，每族都有不止一位合體老祖！
“看來往後必須低調行事了。”李慕生臉色凝重。
在凡界說要低調，不過是功成名就後的矯情。可在這里，煉虛初期不過是一方巨擘，離頂層還差著百步之遙。
流雲劍宮這般勢力，每隔數百、上千年，都會戰死一批化神，甚至煉虛劍修，這足以說明此地的凶險。
“頡利族當真如此強悍？”李慕生眉頭緊鎖。
流雲劍宮常年與其糾纏，屢屢處于下風，近萬年來更是連丟數塊億里疆域，攔截其他凡界的劍道天才補充戰力，也是無奈之舉，否則遲早會青黃不接。
“劍道法則如此強勢，劍宗竟還一敗再敗……萬一哪天宗門覆滅，豈不是又要算到我頭上？”
他不是沒想過離開，可靈劍城外頡利族出沒頻繁，遇上煉虛中期的族人，他幾乎毫無活路。
更何況，劍宗若倒，人族半壁江山將失，偌大的靈域再無淨土。
“本座才剛來，這屹立數百萬載的宗門，總不至于說倒就倒。”李慕生不斷安慰自己。
除了加入劍宗，他別無選擇，只要他前腳剛溜，不出一炷香便會被抓回。
“李道友，成為內宗弟子後，你便可挑戰真傳，一旦獲勝，待遇便不亞于章師那樣的外山長老！”費德海的話在他腦海中回響，讓他目光閃爍。
他在凡界修煉的神通，在流雲劍宮，也該屬于頂尖化神之列，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先在宗門修煉到煉虛，再做打算吧。”李慕生心中盤算。劍宗雖是名門正派，內斗激烈，卻比魔道宗門的親友相殘好上太多。
既來之，則安之。
李慕生深吸一口氣，從屋頂躍下。四周的天地靈氣極其純淨，涌入丹田時帶來陣陣舒爽，久而久之，那些透明的靈氣竟凝結成了五顏六色的液體，需要時刻吸收，否則半個時辰內，口鼻便會被靈氣堵住。
“難怪時光靈域仙道昌盛，這天然靈氣竟堪比凡界的極品丹藥。”李慕生感慨不已。
而且，入了這靈域，他的壽元竟平白增加了兩千余載，這或許是法則補全的極限反饋。
李慕生知曉，他分身並不受用于系統的壽元簽到功能，不知道是分身不可用，還是系統功能在分身上被封鎖了，不得而知。
十幾個時辰後，李慕生感應到殿外禁制的波動，立刻閃身而出。
“李道友，費某的假期已獲批，這便帶你去靈劍城好好逛逛！”劍袍老者站在台階下，笑吟吟地拱手，語氣里帶著幾分熟稔。
“有勞費道友了。”李慕生微笑回應。他看得出，這老者有巴結之意，而他也需要一個地頭蛇引路，盡快熟悉環境，雙方各取所需。
“李道兄初來乍到，想必手頭不寬裕吧？費某先借你十塊靈晶，何時還都無妨！”費德海主動開口，語氣誠懇——絕大多數飛升修士都身無分文，連靈晶都未必見過，他這是在示好。
“李某尚有幾分積蓄，若是不夠，再向費道友開口。”李慕生模稜兩可地回應，一攤手，示意對方帶路。
“哈哈，也是。像道兄這般強者，飛升前各族生靈定會奉上不少資源盡孝。”費德海哈哈一笑，並未多勸，轉身引路時，眼中卻閃過一絲滿意，看來這位下界巨擘，果然有幾分底氣，更值得他投資了。
“極品靈石雖也算硬通貨，可換成靈晶卻極難。費某先帶你去宗門合作的渠道，定不會讓道兄吃虧！”他邊走邊說，語氣里滿是熱情。
章師一脈在宗門斗劍中輸了陣仗，他們這些人日子過得頗為淒苦，若是能借著這位潛力股翻身，未必沒有可能。
李慕生跟在他身後，目光掃過周圍的宮殿與修士，心中對未來充滿了期待與警惕。
這時光靈域，既是危機四伏的險地，或許，也是他真正崛起的舞台。
時光靈域的穹宇間，流淌的光芒以柔和白光為主調，其間錯落點綴著暗藍如深海、亮紅似燃焰、清橙若流霞的微光。
費德海曾說過，那片主導視野的白光，源自先天本源之物的彌散——這顆靈域的誕生，本就是本源之物演化的結果。
先天本源之物早已超脫範疇，費德海這點化神後期的修為，連窺探其奧秘的資格都沒有。
他望著身旁的李慕生，語氣帶著幾分悵然︰“時光靈域的本源之物，從來不在流雲劍宮掌控中。億萬年過去，它從未對任何生靈展露過青睞。咱們這些修士閑聊時，最大的妄想就是哪天能得它垂青。“
李慕生眼中閃過向往之色，費德海見狀不由點頭。
畢竟連宗門老祖都無緣得見本源之物真容，他們這些後輩，也只能過過嘴癮罷了。
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最撓人心扉。
“先天本源之物很強嗎？“行至飛升台邊緣時，李慕生忽然駐足發問。
他忽然抬手指向遠方︰“李道兄看那邊。“
視線盡頭是巍峨如山岳的飛升台，而台心懸浮的那截三丈長的綠色木杖，正是李慕生心頭的一根刺——當日他飛升途中，正是被這東西一震神魂震蕩，醒來已身處百里之外的深靈界。
“那是宗門祖圖，流雲仙劍的力量投影。“費德海說著，右手食指中指並攏豎在額前，行了個劍宗最高禮節。
李慕生見狀也依樣畫葫蘆。
他忽然靈光一閃︰既然這劍能把自己從靈界邊緣區域撈來，難道不能原路送回去？
“李道兄莫要打這主意。“費德海仿佛看穿他心思，“祖圖將你送來，動用了上層法則，逆向而行絕無可能。再說，它怎會理會一名化神修士的訴求？“
守在飛升台數百年，他見多了這種妄圖借祖圖之力的飛升者，個個都是痴心妄想。
費德海暗自盤算︰等帶這小子見識過靈劍城的繁華，保管他再也不想離開。
......
登上萬丈高台俯瞰時，李慕生倒吸一口涼氣。
靈劍城的輪廓在視野里無窮無盡，城牆如巨龍盤繞，樓宇鱗次櫛比，往來人流摩肩接踵。
方才覺得廣闊無比的飛升台區域，在此地竟只佔萬分之一的面積。
“這哪是仙城，簡直是一方獨立小世界。“李慕生喃喃道。
“這只是宗門東境邊陲的首城罷了，“費德海語氣平淡，仿佛在說尋常事，“宗內比它大上數倍的城池，還有十六七座。“
李慕生望著城中流光溢彩的建築，那些牆體竟是用化神沖雲彩石砌成。
這種仙石不僅體型龐大，更能增幅禁制威力，單是眼前這道城牆，耗費的資源就遠超兩座凡界的總和。
他忽然明白，自己在下界辛苦搜刮的那些家底，在這里恐怕真如塵埃般微不足道。
“靈劍城主血玉尊者，乃是煉虛中期的大能，“費德海忽然肅容提醒，“他統領的煉虛勢力是宗門鐵桿附庸。你日後見了他，萬萬不可恃寵而驕，除非晉升真傳，否則連與他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