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交接完成
他彎腰,動作熟練地取下蠻老怪腰間那個鼓鼓囊囊的儲物袋,神識掃過,確認沒有禁制陷阱後,滿意地收了起來。
接著,他並指如劍,一道凝練的青色劍氣射出,精準地落在蠻老怪的尸體上。
嗤嗤嗤——!
劍氣縱橫,瞬間將干枯的尸體絞成了漫天飛灰,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山風吹過,骨灰隨風飄散,融入這莽莽山林。
管你真死假死,反正我是一定要補刀的!李慕生做事,向來力求不留後患。
……
數日之後,一個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大梁修仙界,引發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地震!
震得所有听聞者心神搖曳,難以置信!
傳聞中,以趙再興、蠻老怪兩位築基大圓滿修士為首,糾集了大梁近半築基精銳的龐大反對勢力,在一次秘密集會中,被南門家那位壽元將盡的老祖南門晨雷霆出手,一網打盡!
據說那日集會地附近靈氣狂暴,殺意沖天,最終歸于死寂。
趙再興、蠻老怪以及所有參會者,盡數隕落,無一幸免!
然而,這僅僅是風暴的開端。
更令整個大梁膽寒的是,這位南門家結丹老祖並未停手。在血腥清洗掉集會者後,他竟馬不停蹄,如同索命的閻羅,接連奔襲各地!
那些參與集會的築基修士所出身的家族、門派,無論大小,無論是否來得及做出反應,統統被其以雷霆萬鈞之勢,鐵血滅門!
一時間,大梁境內哀鴻遍野,血腥沖天。
昔日或顯赫或低調的修仙勢力,在結丹修士的絕對力量面前,如同紙糊的堡壘般紛紛坍塌。
更令人心寒的是,在這場血腥的清洗中,一些僅僅是與南門家素有舊怨,或者僅僅是被南門家“認為”有叛亂之心,但實際上並未參與此次集會的家族與門派,也未能幸免。
晨老怪連一個像樣的借口都懶得尋找,直接屠戮殆盡,雞犬不留!
整個大梁修仙界,徹底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所有人都明白了。
這是一位行將就木的結丹修士,在生命最後時刻的——最後的瘋狂!
他要用這滔天的血海,為自己身後的南門家,掃平一切可能的隱患!
他要讓所有潛在的敵人,在他徹底閉眼之前,都化為飛灰!
他不能容忍留下任何一點禍害,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在未來某日憂心忡忡。
此時的南門家老祖,已然百無禁忌,六親不認!
任何可能威脅到南門家未來的人或勢力,都只有一個下場——毀滅!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每一個角落。
萬馬齊喑,所有修仙者都噤若寒蟬,如同被天敵盯上的鵪鶉。
無論大小門派,無論世家散修,此刻都謹小慎微,生怕一個不慎,引來這尊殺神的注意。
即便是擁有結丹修士坐鎮的勢力,也都保持了沉默,緊閉山門,約束弟子,不敢有絲毫異動。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觸踫南門家那柄滴血的屠刀。
……
綠雲峰,後山。
昔日靈氣盎然的靈峰,此刻卻彌漫著一股化不開的沉重與哀傷。
洞府前的空地上,南門通帶領著數十位南門家的核心族人,黑壓壓地跪了一片。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壓抑的呼吸聲和偶爾無法抑制的哽咽啜泣。
每個人的眼眶都是通紅的,不少女眷更是以袖掩面,淚水無聲滑落。
南門通跪在最前方,這位一向沉穩的築基修士,此刻也難掩悲戚,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身後,是南門家所有中堅力量,他們的臉上交織著悲痛、茫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他們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老祖南門晨此次強行出關,以殘軀發動雷霆之擊,血洗大梁,付出了何等慘重的代價——他本就所剩無幾的壽元,經此一戰,已徹底燃燒殆盡。
大限,就在這幾日了!
更讓他們心情復雜的是,他們也終于知曉了老祖與那位神秘“木老祖”之間的驚天交易。
原來星河觀真正的基業,這里的靈脈核心,以及南門家未來的命運,都將托付于那位木老祖之手,換取他對南門家的庇護。
起初,族中並非沒有不忿和質疑,覺得這是引狼入室,是出賣祖宗基業。
但冷靜下來,細細思量,尤其是在目睹了老祖這玉石俱焚般的“最後瘋狂”之後,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一個殘酷的事實︰這,或許是南門家在失去結丹老祖後,所能得到的最好結局了!
“誰說老祖自私好色,不顧家族?”南門通心中苦澀地想著,望向那緊閉的洞府石門,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敬意,“族譜上那些捕風捉影的記載……何其荒謬!老祖宗他……分明是用自己的命,用自己的名聲,用自己的最後一點力量,為南門家鋪了一條生路啊!”
這哪里是自私?這分明是對家族傾盡所有、嘔心瀝血的赤誠之心!
一種混雜著無盡悲痛與感激的情緒,在每一個南門家子弟心中翻涌。
……
刺啦!
就在這悲戚肅穆的氣氛中,天際驟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破空之音!
一道青蒙蒙的遁光如同流星墜地,瞬息間便落在洞府前的空地之上。
遁光斂去,現出李慕生的身影。他依舊是那副平淡從容的模樣,一身青袍縴塵不染,與周圍沉重的氛圍格格不入。
“木道友”一個蒼老而疲憊,卻又帶著一絲釋然的聲音,透過厚重的洞府石門,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這正是李慕生提前布置的傳音結界效果,“其余瑣事,老夫已交代完畢。煩請道友……送老夫這最後一程吧。”
李慕生面色平靜,微微頷首,不再多言,邁步便走入了那幽深的洞府之中。
洞府石門在他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內外。所有南門家子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死死盯著那扇門,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一息都顯得格外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盞茶,也許是半個時辰。
緊閉的石門終于再次緩緩開啟。
李慕生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手中,捧著一個通體由溫潤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罐。玉罐樸素無華,卻散發著淡淡的悲涼氣息。
“晨道友……”李慕生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沉痛與嘆息,“已經坐化了。這是他留下的骨灰。”
“老祖宗!”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山崩海嘯般的悲呼聲!
南門通幾乎是踉蹌著撲上前去,雙手顫抖著,無比鄭重、無比小心地從李慕生手中接過那個沉甸甸的玉罐。
觸手冰涼,卻仿佛重逾千斤,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緊緊地將玉罐抱在懷中,如同抱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而出。
“老祖宗啊……”悲愴的哭喊聲此起彼伏,響徹後山。
南門家眾人,無論男女老少,此刻都匍匐在地,失聲痛哭。
五百年的家族擎天巨柱,倒了!
李慕生靜靜地看著眼前悲痛欲絕的場景,待哭聲稍歇,才再次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晨道友坐化之前,已親自解除了與靈獸‘小紅’的血契,並留下遺言,將其連同他的法寶囊,一並托付于本座照管。”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南門通等人,宣布了一個關乎南門家未來的重要決定︰“本座感念晨道友托付之重,亦為南門家未來計……將在南門家與陳家之中,各挑選一位資質、心性俱佳者,收為本座親傳弟子。此二子,當為本座衣缽傳承之人。”
此言一出,南門通抱著骨灰罐的手猛地一緊,心中那塊懸著的大石,終于“咚”地一聲落了地!
他之前最擔心的,就是老祖坐化後,這位木老祖會否翻臉無情,將南門家一腳踢開,甚至反客為主。
此刻听到對方親口承諾收徒,並點明是“衣缽傳承”,這無疑是最有力的保證!
說明對方確實在履行承諾,將南門家視為需要庇護的對象,而非予取予求的魚肉。
“老祖宗……您真的沒有看錯人!”南門通心中悲喜交加,對老祖的感激與思念之情更如潮水般涌來,化作更洶涌的淚水,“老祖宗啊……”他哭得更加撕心裂肺,這淚水里,既有痛失至親的悲傷,也有對未來有了著落的復雜慰藉。
“昂昂!昂昂昂!”
就在這時,洞府旁的靈潭之內,傳來幾聲略顯突兀的嘶鳴。
體型龐大的小紅從潭水中探出它那覆蓋著古老紋路的巨大頭顱,眨巴著它那雙充滿靈性卻又帶著濃濃困惑的澄澈大眼楮,茫然地看著眼前哭成一片的人類。
它的狗腦袋歪了歪,似乎在努力理解這悲傷的氛圍。
在它的感知里,通過血契的聯系,那個熟悉的氣息明明一直都在洞府里,從未離開過啊?
為什麼這群愚蠢的人類,還有主人自己,總在說那個叫“南門晨”的老家伙死了呢?
那不就是主人另外一個化名而已嘛?
不過,作為一只懂事的靈獸,它敏銳地接收到了李慕生傳遞過來的一個“暗示”。
雖然熔岩犬的腦子想不通這麼復雜的問題,但主人的意思它還是懂的!
于是,小紅立刻調整狀態,張開大嘴,發出了一連串震耳欲聾、聲嘶力竭的干嚎︰“昂——!昂昂昂——!”
聲音洪亮,充滿了悲痛,至少它自己這麼認為,仿佛也在為它那位“逝去”的前主人哀悼。
當然,如果忽略掉它在干嚎的間隙,偷偷摸摸地用舌頭卷起熔岩潭邊李慕生剛剛彈過來的一枚散發著誘人清香的“百草凝元丹”,美滋滋地咀嚼吞咽,還發出滿足的“吧唧”聲的話,這場面就更加感天動地、情真意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