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殺了摩尼教主!”
“是你,想要獨吞武帝的傳承!”
絕無傷的這一聲怒吼,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這死寂的大殿中。
回音震蕩,也將所有人的心神,都從那兩件絕世寶物的震撼中,拉了回來。
一瞬間。
至少有五六道,混雜著驚疑、審視與貪婪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劍,齊刷刷地落在了沈安身上。
氣氛,剎那間降至冰點。
“絕宗主此言……有理啊。”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
是五毒門的門主,一個面色枯槁,眼窩深陷的老者。
他的一雙眼楮,如同毒蛇,在沈安和地上的寶物之間來回滑動。
“這武帝城,自成一界,除了我等,再無旁人。”
“摩尼教主何等修為,怎會無緣無故暴斃于此?”
“而沈長老,又是第一個進入此地之人……”
他話沒說完,但那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是啊。
還能有誰呢?
這地方就這麼大,進來的人就這麼多。
不是你沈安殺的,難道是摩尼教主自己想不開,抹脖子了?
更何況,沈安這一路上的表現,太過驚艷。
年紀輕輕,化神巔峰,手段層出不窮,心思又深沉得可怕。
說他能出其不意,偷襲重傷並格殺了同為巔峰的摩尼教主,搶奪寶物……
這個可能性,不但有,而且很大!
一時間,幾位老祖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
他們看著沈安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個已經揣著滿兜金子,卻還想抵賴的竊賊。
忌憚,又無比的火熱。
“放你娘的屁!”
沈安還沒來得及在腦子里組織語言,一股邪火就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媽的!
老子這趟差出的,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先是被摩尼教主那個老陰比當成祭品,差點玩完。
好不容易等到他被不知道哪來的黑手給宰了,自己連口湯都沒喝上,結果這口天大的黑鍋,就直接扣在了自己腦袋上?
還有比這更憋屈的事嗎?
日!
“絕無傷,你他媽是不是腦子里除了肌肉,就只剩下屎了?”
沈安也懶得裝什麼冷靜客氣了,指著絕無傷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你用你那被門夾過的核桃仁大的腦袋,給老子好好想一想!”
“我要是真想殺人奪寶,會傻站在這里等你們進來?”
“外面的白骨祭壇,夠我拖延多久了?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這麼長的時間,我他媽早就拿著東西跑沒影了!還能留在這兒,讓你們當猴一樣圍觀?!”
沈安的聲音,充滿了怒火,但邏輯卻異常清晰。
這番粗俗卻在理的話,讓幾個蠢蠢欲動的老祖,動作微微一滯。
確實。
這話說得,沒毛病。
如果沈安真是凶手,他有充足的時間,在他們破開外面那個詭異祭壇之前,就取走寶物,遠走高飛。
以他的身法,一心想走,在場的人,誰也別想攔住。
何必,非要留在這案發現場,等著被甕中捉鱉?
這不合常理。
“哼,說得好听!”
絕無傷被罵得臉色漲紅,卻依舊梗著脖子。
“誰知道你是不是貪心不足,想兩件寶物一起拿走,結果沒來得及跑!”
“或者,你有什麼別的陰謀,想把我們都誆騙進來,一網打盡!”
他這番話,就純屬胡攪蠻纏了。
但偏偏,迎合了某些人內心的貪念。
“阿彌陀佛。”
就在氣氛再次緊繃之時,大禪寺的方丈玄悲大師,雙手合十,走了出來。
他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隨即才轉向沈安。
“沈長老,還請息怒。”
“絕宗主也是心急則亂,並非有意針對。”
玄悲大師的聲音,溫和而厚重,仿佛帶著一股能安撫人心的力量。
“只是此事,的確太過蹊蹺。”
“可否請沈長老,將你進入此地後,所發生之事,原原本本地,告知我等?”
“也好讓我等,撥開雲霧,尋個真相。”
玄悲大師的態度,算是目前最公允的。
沈安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強行把心里的火氣壓了下去。
他知道,現在不是跟絕無傷那個莽夫對噴的時候。
跟蠢貨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必須得說服這些還算有點腦子,但又各懷鬼胎的老狐狸。
“好。”
沈安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全場,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他沉聲說道“我追著摩尼教主進入此地,他告訴我,這整座武帝城,其實是鎮壓一尊遠古妖神殘魂的巨大囚籠。”
“而我,以及我手中的巡查令,就是開啟囚籠,釋放妖神的最後一件祭品。”
“就在他準備對我下殺手,取我性命和巡查令去完成他那狗屁祭祀的時候……”
沈安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上那具已經涼透了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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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雙目圓瞪,生機斷絕,神魂俱滅。”
“整個過程,我根本沒有動一下。”
沈安的語氣,無比鄭重,目光也變得無比凝重。
“有一個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第三個人,一直隱藏在這里。”
“是他,在暗中出手,瞬間抹殺了摩尼教主。”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拋出了一個更重磅的炸彈。
“而且,我懷疑,那本所謂的《武帝訣》,是假的。”
“或者說,早就已經被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給掉包了。”
“什麼?!”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假的?
這怎麼可能!
那古老的獸皮卷軸之上,散發出的不朽道韻和霸烈氣息,是那麼的真實!
那種源自上古,仿佛要壓塌萬古的威壓,怎麼可能是假的!
“呵,哈哈哈哈!”
絕無傷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直接狂笑出聲。
“好一個‘第三人’!好一個‘《武帝訣》是假的’!”
“沈安,你這小子,謊話真是張口就來,編得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眼神瞬間變得陰狠。
“我看,那個所謂的第三人,就是你自己吧!”
“是你!用詭計殺了摩尼教主,然後悄悄藏起了真正的《武帝訣》,再拿一個假貨出來,想糊弄我們,讓我們為了一個假貨爭得頭破血流,你好坐收漁利!”
“你把我們,都當成三歲小孩耍嗎!”
絕無傷的話,像是一把淬毒的尖刀,再次精準地戳中了眾人心中那根最敏感、最貪婪的神經。
是啊。
相比于那個听起來虛無縹緲的“第三人”。
絕無傷的這個解釋,似乎……更加的合理!
也更加的符合人性!
嗡——
空氣中,一道道強橫的氣機,再無掩飾,如同拉滿的弓弦,死死地鎖定了沈安。
殺氣,在一瞬間變得濃郁起來。
只要有一個人,哪怕只是一個眼神的挑動,一場不死不休的混戰,便會立刻爆發!
媽的!
沈安心里已經把絕無傷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萬遍。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是真的一心想逼死自己啊!
他體內的靈力已經開始暗暗涌動,大腦飛速運轉。
怎麼辦?
真要動手,以一敵眾?
就算能殺出去,也必然身受重傷,到時候,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第三方,恐怕會笑著出來收拾殘局。
不行。
不能動手。
可不動手,怎麼破這個死局?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
一直沉默不語,仿佛置身事外,來自太乙教的白龍道人,終于,動了。
他那看似瘦弱的身形,只是輕輕一晃。
下一瞬,便如同鬼魅般,不著痕跡地,擋在了沈安的身前。
將那一道道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殺機,盡數隔斷。
“諸位,稍安勿躁。”
白龍道人手持拂塵,面色古井無波,平靜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一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老道,相信沈長老。”
“什麼?”
絕無傷第一個跳了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白龍!你瘋了不成?他說的那些鬼話,漏洞百出,你也信?”
“我信的,不是他的話。”
白龍道人輕輕搖了搖頭,那雙深邃得如同星空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智慧的光芒。
“我信的,是他天機處四長老的身份。”
“我信的,是他手中那枚,代表著大炎皇室,代表著當今陛下,‘如朕親臨’的巡查令。”
他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凜。
天機處。
這三個字,本身就代表著一種無形的威懾。
“更何況……”
白龍道人話鋒一轉,不再看任何人,而是緩緩轉身,看向了地上那具僵硬的尸體。
“諸位,你們難道就不好奇麼?”
“一個能攪動西域風雲,讓我等各大宗門都頭疼不已,追殺了這麼久的摩尼教主……”
“他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這里?”
“你們,真的就不好奇……”
白龍道人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
“他這張,一直籠罩在聖光之下的臉,究竟,長什麼樣嗎?”
說罷。
不等眾人反應。
他手中拂塵,對著尸體的面部,輕輕一揮。
“呼——”
一道柔和至極的清風,憑空而生。
那團一直籠罩著摩尼教主面容,聖潔而神秘的白光,就像是被風吹散的霧氣。
緩緩地,無聲地,消散了。
一張臉,清晰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那是一張……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陌生的臉。
干瘦,蠟黃,顴骨高聳,眼神里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的驚恐與不甘。
但,這張臉,絕不是他們想象中,任何一個可能的模樣。
“這……這是誰?”
“不……不可能!摩尼教主呢?”
“這張臉……好熟悉……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發出一聲見鬼般的驚叫。
“我想起來了!他是……他是摩尼教總壇一個看守藏經閣的執事!姓趙!”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絕無傷臉上的凶狠和得意,瞬間凝固,化作了無盡的錯愕與茫然。
玄悲大師手中的念珠,停頓了下來,嘴里那句將要出口的佛號,也卡在了喉嚨里。
所有人的大腦,都在這一刻,徹底當機。
看守藏經閣的執事?
他們追殺了半天,算計了半天,死了那麼多人的……摩尼教主。
竟然只是一個,替身?
那麼……
一個讓所有人汗毛倒豎的念頭,同時從心底升起。
真正的摩尼教主,在哪里?
也就在此時,白龍道人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
“現在,你們還覺得,沈長老是凶手嗎?”
“或者說……”
“你們不好奇,真正的摩尼教主,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力氣,演這麼一出金蟬脫殼的戲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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