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如同敗革被重錘擊中。
清玄真人那干瘦的身體，被巨大的蛇尾狠狠抽中，護體真元應聲而碎。
他整個人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倒飛而出，沿途撞碎了無數山石，最後重重地嵌入了一面山壁之中，口中鮮血狂噴，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
“ …… ……”
他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聲音，眼中充滿了不甘與絕望。
燃血化元丹換來的片刻強大，終究是鏡花水月。
他拼盡了一切，也只是在那上古巴蛇身上，留下了幾道無關痛癢的傷口。
而對方，僅僅一擊，便讓他徹底失去了再戰之力。
山谷中，那頭上古巴蛇甩了甩尾巴，冰冷的豎瞳中流露出幾分不屑。
它轉過龐大的蛇首，目光再次投向了山頂之上，那個從始至終都未曾移動分毫的黑衣青年。
在它那不算復雜的靈智中，已經明白了一件事。
今天這里，誰能活，誰會死，都只在那個兩腳獸的一念之間。
它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龐大的身軀緩緩伏低，巨大的蛇首也低垂下來，擺出了一個臣服的姿態。
沈安的目光，從那頭還算識趣的巴蛇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山壁中那個奄奄一息的清玄真人身上。
他緩步走下山頂，如同閑庭信步，縮地成寸，幾步之間，便來到了清玄真人的面前。
“感覺如何？”
沈安的聲音很平靜，听不出喜怒。
“咳……咳咳……”
清玄真人劇烈地咳嗽著，每咳一下，都有黑色的淤血從口中涌出。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沈安，那張年輕而平靜的臉，在他眼中，卻比九幽之下的惡鬼還要可怖。
“前……前輩……我……我敗了……”
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吶。
“我知道。”
沈安點了點頭。
“所以，按照約定，你可以去死了。”
清…“前輩……前輩饒命！”
清玄真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聲哀求。
“我……我巴山劍宗，願……願奉上所有典籍、靈石……只求前輩，饒我一條狗命……”
“你的命，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沈安搖了搖頭，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有淡淡的黑氣流轉。
寂滅道韻。
足以抹除一切生機的力量。
清玄真人的眼中，徹底被無盡的絕望所吞噬。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指尖之上蘊含的恐怖力量，一旦落下，自己將會在瞬間形神俱滅，連轉世的機會都不會有。
然而，就在那根手指即將點在他眉心之上時，卻又停住了。
“不過……”
沈安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的這條命，雖然不值錢，但你的這身修為，倒是還有點用處。”
清玄真人一愣，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能殺你，也能救你。”
沈安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現在，我再給你最後一個選擇。”
“放開你的神魂，讓我種下一道禁制，從此以後，你，以及整個巴山劍宗，都將成為我的奴僕，為我效命。”
“或者，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你自己，選一個吧。”
死，還是生不如死的活著？
這個選擇，比之前那個，更加殘忍。
對于清玄真人這等修行了八百年，心高氣傲的化神修士而言，被人種下神魂禁制，淪為奴僕，那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但，好死不如賴活著。
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活了漫長歲月，看慣了生死，卻也最怕死的老怪物而言。
求生的本能，最終，還是會壓倒一切。
“我……我選……”
清玄真人的嘴唇哆嗦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選……活。”
當他說出這個字的時候，他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巴山太上長老。
他只是一條狗。
一條屬于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會說話的狗。
“聰明的選擇。”
沈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屈指一彈，一道由寂滅道韻與神魂之力凝聚而成的黑色符文，瞬間沒入了清玄真人的眉心。
清玄真人身體劇烈一顫，隨即，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掌控感，讓他徹底放棄了所有反抗的念頭。
他掙扎著從山壁中爬出，跪伏在沈安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
“老奴清玄，參見主人。”
這一幕，讓遠處剛剛趕來，正準備收拾殘局的雲天策和關木通，再次看得眼角直抽。
這位沈長老的手段，當真是層出不窮，讓人嘆為觀止。
殺人還要誅心。
收服一個化神境的奴僕，就跟在路邊撿了一塊石頭一樣隨意。
“起來吧。”
沈安淡淡地說道。
“去把你那些徒子徒孫都叫過來，每個人，都種上禁制。”
“是，主人。”
清…玄真人不敢有絲毫違逆，立刻領命而去。
沈安做完這一切，才轉過身，看向那頭依舊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的上古巴蛇。
“到你了。”
沈安一步一步，朝著它走去。
巴蛇龐大的身軀，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它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兩腳獸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比之前更加危險，更加可怕。
那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壓制，讓它連反抗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它巨大的蛇瞳中，充滿了哀求與恐懼。
它想活。
“本來，你是要死的。”
沈安走到它面前，那龐大的蛇首，在他面前，就像一座小山。
“不過，看在你還算識趣，又幫我辦了點事的份上。”
“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巴蛇的眼中，亮起了一絲希望。
“我听國師說，你這肚子里，好像吞了點不該吞的東西。”
沈安的聲音，變得玩味起來。
“現在，把它吐出來。”
“然後，再讓我打一頓。”
“扛得住，你就能活。”
“扛不住，那你就當個糊涂鬼，下去陪清玄真人吧。”
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