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剛閃過，紅旗車後門打開，下來一個穿著筆挺藍色制服的年輕人。
年輕人一眼看到杜司令，眼中閃過驚喜，立刻“啪”地一個標準軍禮︰“杜司令！夏團長是不是和您在一起？首長找她！”
夏書檸听到自己名字，從副駕駛開門下車。
來人她有些印象，是老人家身邊那位姓聞的秘書，在海里見過一面。
小聞站定，目光掃過兩人，沉穩道︰“幸好趕上了。杜司令，夏團長，勞煩二位跟我走一趟。”
杜司令和夏書檸對視一眼。
兩人二話不說，迅速跟著小聞鑽進了紅旗轎車寬敞的後座。
車子啟動，平穩駛離。
原以為還是去上次那個紅牆綠瓦的古建築。
沒想到紅旗車七拐八繞，最終駛進了一處外表極其樸素，甚至有些不起眼的辦公樓群。
這棟樓不高，只有四層，外牆是洗刷得發白的舊水泥，沒有任何醒目的標識。
窗戶方正窄小，玻璃顯得有些灰蒙蒙。
樓前空曠的水泥地上零星停著幾輛同樣不起眼的吉普車和轎車。
入口處沒有華麗的門廳，只有一道漆色剝落的深綠色鐵門。
門口站著兩名穿著普通便裝但身姿筆挺，目光異常銳利的警衛。
整個建築透著一股內斂的肅穆，隱沒在周圍的建築之中，卻又散發著無形的壓力。
小聞引著二人穿過那道厚重的鐵門，內部更是簡潔到近乎簡陋。
走廊狹窄，牆壁下半截刷著軍綠色牆圍，上半截是灰白涂料，不少地方已經斑駁。
地面是磨得光滑的水泥地，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偶爾有穿著工作人員匆匆走過，個個步履沉穩，目不斜視。
整個空間異常安靜，只有遠處隱約的電話鈴聲。
小聞一邊引路一邊低聲介紹情況︰“祁局長昨天向老人家匯報工作時，提到了一個棘手的項目，需要得力人手……”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老人家听完，直接推薦了夏團長。所以祁局長想盡快和夏團長聊聊。”
夏書檸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她目光沉靜，心里快速盤算著。
反正一會兒就能見分曉，此刻多問無益。
能說的，這位小聞秘書自然會說；不能說的，問了也是白問。
這份超乎尋常的沉穩，讓小聞心里又多了幾分贊嘆，難怪老人家會如此欣賞這位年輕的夏團長。
一般人第一次來這里，總不免有些忐忑，忍不住就想多打听幾句。
這個夏團長很不一樣！
杜司令的臉色卻明顯陰沉下來。
他當然知道是什麼事！
祁新知這個老狐狸前幾天就找過他，話里話外想借夏書檸去安全局干一陣子，被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他手底下能獨當一面，全方位優秀的好苗子本就不多，夏書檸更是他心頭寶！
沒想到祁新知這老小子玩陰的，居然直接捅到了老人家那里，走了上層路線！
杜司令心里憋著一股火。
他不動聲色地朝夏書檸那邊靠了靠，幾乎是咬著牙根，壓低聲音說︰“書檸，一會兒進去，你別開口，一切看我的！”
他暗下狠心，今天就算拼著挨個處分，甚至脫了這身軍裝，也絕不能把夏書檸借給安全局！
在他眼里，夏書檸前途無量，是能在未來戰場上扛起大梁，成為共和國女將軍的棟梁！
而安全局呢？
那里頭的活，太髒！太險！
正面戰場上犧牲，那是為國捐軀，是烈士，青史留名。
可進了安全局這口深井，多少人干著干著就人間蒸發了？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連個說法都沒有！
這絕不是他杜某人帶出來的兵該走的路！
小聞在一扇同樣深綠色木門前停下，輕輕敲了兩下。
“請進！”
里面傳來一個溫和，甚至帶著點敦厚感的中年男聲。
下一秒，門從里面被一把拉開。
“哎呀！老杜！夏團長！辛苦你們跑一趟，快請進！”安全局局長祁新知親自打開門，熱情地招呼著。
他看起來約莫三十五歲上下，他臉龐圓潤，嘴角天然上勾，眼楮不大，卻異常明亮有神。
一副平易近人的老好人模樣。
誰能想到這位是安全局第一把交椅？
“哼！”杜司令板著臉，用鼻孔“哼”了一聲，率先大步走了進去，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夏書檸前面。
夏書檸則跟在杜司令側後方半步的位置，向祁新知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祁局長！”
她的聲音清亮，不卑不亢。
祁新知仿佛沒看見杜司令的黑臉，依舊笑眯眯的，親自給兩人拉開椅子，又轉身去拿暖水瓶和搪瓷缸泡茶，
“坐坐坐，都是自己人，別客氣。”
小聞並沒跟進來，從外面輕輕關上了門。
夏書檸不著痕跡的觀察四周。
不大的辦公室，陳設極其簡單。
一張寬大的舊木辦公桌，幾把硬木椅子，一個的鐵皮書櫃。
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的華國地圖和一幅世界地圖。
祁新知將兩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放在杜司令和夏書檸面前，自己捧著一個掉了不少搪瓷的舊杯子坐在他們對面。
他先是和杜司令扯了幾句部隊近況的閑篇。
杜司令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眼神里的戒備絲毫未減。
寒暄幾句後，祁新知終于把目光轉向了夏書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