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娘把沉甸甸的兩串錢拿過來,“別哭喪著一張臉,這些錢我就是替你存著。
我這麼一把老骨頭,還有什麼花錢的地方,不過就是怕你亂花錢,先存在我這兒,給你以後娶媳婦。”
張良濤︰……
合著他干了這麼久的活兒,錢一分錢沒拿到,還得對她笑臉相迎。
這難度也太大了。
娘也太會為難人了。
“娘,我忙活了這麼久呢。”
梁惠娘理直氣壯地反駁回去,“誰不是忙活了許久。”
“可你們拿到錢了,我的錢被你拿走了呀。”
張良濤敢怒不敢言,過了好久又憋出一句,“這都快中秋節了,你好歹留點錢讓我出去耍耍。
我忙活了這麼久,啥都沒有撈到,以後賺錢都沒勁兒了。”
梁惠娘也覺得他這話有點道理,從袋子里拿出二十文錢遞給他。
“拿去花吧,買點自個兒想要的東西。”
張良濤︰……
他賺了足足二兩銀子呢,娘就給了他二十文錢。
“二十文夠買什麼的。”娘也太摳門了點兒。
梁惠娘听見他這麼一說,眼楮一瞪,“你胃口可不小呀,二十文錢都瞧不上了。
行,你瞧不上這錢,我也不用給了。”
說罷,她就要把錢收起來。
張良濤趕緊從她手上把錢搶過去,“誰說我不要了。”
雖說二十文錢有些少,也總歸比沒有的好呀。
他心里還是有些不情願,吐槽了一句,“娘,你可真夠摳門的。”
梁惠娘抬起手要揍他,他早有準備,腳下生風,趕緊地跑了。
梁惠娘氣得在後頭罵他,“小兔崽子,別讓我逮著你,逮著有你好看的。”
堂嫂林巧娘也把自己賺得的二兩銀子,悉數拿給梁惠娘。
梁惠娘也知道他們的心思,雖然還沒有分家,可他們成親生了孩子,總歸有各種花銷。
要是自己把錢全都拿了,免不了會落下埋怨。
甭管是誰,辛苦干活這麼久,好不容易才賺得些錢,旁人要是把錢全都收走,誰心里會痛快。
連自個兒的親兒子都會有怨言,更何況是其他人。
她從中拿出一串錢,分出一半,約莫有五百文錢的樣子,拿給林巧娘。
“這些錢你自個兒拿著,買拿去用什麼我都不管。”
林巧娘看著手里沉甸甸的錢,心里很高興,卻又擔心自己這麼拿了錢,婆婆會不高興,少不得進行一番極限推拉。
“娘,家里花銷大,這些錢我就不拿了。”
“給你你就拿著,家里掙了錢,我還能虧了你們不成。
以前是家里沒有掙錢的門路,一文錢恨不得掰成兩文錢來花,實在沒辦法這才虧著你們。
現如今能掙上錢了,我又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主兒,該你們分的自然會分你們。”
林巧娘這才放安心把錢收下,高興地說道︰“我前些天想說給孩子買些料子,做些冬衣呢,這些銀錢剛好派上用場。”
家里不是她做主,想要給自個兒花錢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一個做媳婦兒的,難道好意思跟婆婆拿錢,去給自己買料子做衣裳穿嗎?
可她今年也還年輕,雖然成親了也生了孩子,今年才二十多,也還是喜歡打扮的年紀,也喜歡自個兒穿得鮮艷體面。
還有家里的孩子,都是皮猴一般的野孩子,穿的衣服容易磨破。
以往她都是把大人的衣服改小,給孩子穿,現如今有錢了,扯上幾尺布料,給孩子做兩身衣裳,也讓孩子高興高興。
錢都發出去了,張蔓月心情大好。
看見大伙兒這麼開心,她也覺得很高興。
晚上李時儉回來了,張蔓月掏出一個銀錠子給他,約摸著有五兩銀子。
李時儉有些驚訝,“這是給我的?”
“可不是,今天我們發工錢,給你一點零花錢。
男人出門在外,身上還是得有點錢才行,身上沒錢,你請客交友都不方便。”
李時儉原本不想拿,但是不知想到了什麼,把錢接過來,“夫人給的,我自不敢推辭。”
“你喊我什麼?”
“我們已經拜堂成親,如此喚你何錯之有?”
張蔓月臉上火辣辣,誰是他夫人了,這人喊得真順口,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李時儉見到她耳根發紅,便知她害羞了。
以前見她性格直爽坦率,沒想到竟這般容易害羞。
張蔓月迅速轉移話題緩解尷尬,“我打算在中秋節那天烤香豬,你覺得如何?”
她听聞這邊的香豬有一種香珠,味道十分不錯,只是因為產量較少,價格比較貴,所以在市面上流通得很少。
不過她跟屠戶相熟,屠戶就跟她說了一嘴,她就想弄只烤香豬來嘗嘗。
要是味道真的不賴,以後她開飯館了,說不準還能弄成飯館里的特色菜呢。
李時儉︰“烤香豬?”
張蔓月點了點頭,“是啊,听聞香豬還挺有名的,我就想著弄過來試一試,也算是給大家嘗嘗鮮了。”
“可以,你的手藝向來不錯。”
張蔓月可就高興了,“那我去跟屠戶說一聲。”
一頭香豬要好幾兩銀子呢,沒有商量妥當,她也不好定下來。
別的不說,要是讓她娘知道她定下香豬,能把她的耳朵念出繭子。
要是有李時儉答應,她怪下來的時候,自己就可以把鍋推給他。
簡直完美呀。
“對了,你去打探洪秀才的消息了嗎?他情況怎麼樣?”
李時儉點了點頭,“已經讓人打听過了。”
他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訴給張蔓月听。
洪家原本是槐樹村的人,在洪父那一代才到城里居住,六年前洪定文娶親,成親後三四年卻一無所處。
據鄰居說,經常听聞孫梅叫罵的聲音,埋怨兒媳婦不爭氣。
而且據鄰居所說,他岳父對他原本十分親厚,除了嫁妝十分豐厚之外,還經常派人過來探望,對這個女婿似乎十分愛重。
但是崔氏離世後,他那老丈人不知因何緣故,跟洪家家吵了一架,便徹底斷了往來。
張蔓月摸著下巴說道︰“家里有個惡婆婆,只怕嫁過去會不好受呀。”
李時儉︰“不止如此,只怕崔氏之死有些緣由。”
崔氏,就是洪秀才的妻子。
張蔓月睜大了眼楮,“你的意思是崔氏被人害死嗎?”
李時儉︰“不一定是被害死,但她的死跟崔家脫不了干系。
崔家對這女婿向來親厚,為何會突然變換態度。
洪定文身為秀才,哪怕妻子過世了,崔家人看在他有功名在身的份上,也不該跟他們斷得如此決絕才是。”
確實是這樣的道理,要知道這年頭讀書人還是很吃香的,現在是秀才,說不準以後就是官爺。
要是能有這樣一門親戚,還是十分不錯的。
可是崔家的人卻在崔小娘子過世之後,主動斷跟洪家斷了往來,確實值得深思。
“不管怎麼說,這都算不得一門好姻緣,你同婆婆說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