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南粵紙廠門前，江濤跟黑暗先生下了車，後者嘴上叼著一支大雪茄，今天穿了一件黑西裝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面移動的黑牆。
“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江濤問了一聲。
“當然，我今天想看看你有多能講故事，能挑你的刺，我當然很高興了，當老師這種事，既怕學生學不會，又怕學生學太快”
“前者教不會，後者不用教，你剛好就在中間，我可以趁機多罵你幾句”
黑暗先生咧嘴一笑，大白牙在黑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白。
不過在進去之前，他還是想問一下某人，昨天回去以後有沒有復盤學習一下。
“嗯，復盤了，專注，認真，以及工作時要戴面具”江濤點了點頭，他昨天晚上跟李夢好好聊了聊。
然後他發現自家媳婦在管理局，貌似是享有嚴厲之名，屬于那種人還沒到你面前，腳步聲就足夠讓人心驚膽戰。
畢竟你沒辦法騙一個記憶力能精確到哪一天哪一秒的人。
自然其他人就畏懼李夢，不敢在對方面前亂扯時間。
“嗯，那行，進去吧，聊聊采購的事，雖然是個小單子，也就一萬不到，但看你這個故事怎麼講吧”
“那在大天市這個地方，我也是有點演技在身的”江濤嘴角多出一絲笑容來，他又不缺演技，只是如對方說的那樣，個人喜好跟工作有些時候沒有分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進入南粵紙廠，兩人進入老板辦公室，見到對方以後，老板也有點疑惑，因為采購衛生紙這種事，根本不值得江濤來一趟。
咱們賣給戰爭公司的甜品，做到十幾萬億的規模，也沒見對方出面說過什麼，怎麼突然自己這個小廠，值得對方親自來？
“二位...有什麼大事嘛？”
“沒有，只是為了衛生紙的事情而來”
老板︰“？？？”
一時間，老板都不知道要不要讓秘書上茶了，因為聊個衛生紙，熱茶上桌，還沒放涼，你們就得走了。
“那...我們聊什麼，我已經看到了采購單，一個月大概9000塊的小單子，不知道你...”
“誒！我知道單子小是小了點，但你听我說”
江濤手一抬，有幾分熱血哥忽悠別人的氣勢，他看著面前被自己打斷話的老板，開始給對方講一個故事。
“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在想其他事，但這件事確實只跟衛生紙有關，同樣，你也知道我雖然開了公司，之前一直沒怎麼管理過，如今在管理這一塊開始深入學習”
“我這個人呢，喜歡在事情原有基礎上，做得更好一些，就比如這個衛生紙，我們昨天買了幾十款不同的衛生紙，挨個評測以後，我拍板決定到你們這采購”
“因為我很欣賞你的經營策略，務實，不搞花里胡哨，靠極致的成本控制，在市場里殺出自己的一條路來”
听到這話，老板臉上多了幾分笑容，畢竟被欣賞，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而能夠得到江濤的欣賞，這事自己可以拿到酒桌上，好好跟大家吹一波。
不對。
這都不叫吹牛逼，這是實打實的肯定。
“所以我想親自見見你，也不是說學習，更像是一種平等的交流，听听你的看法，聊聊經營上的一些事”
“不過在正式聊之前，我想問問，還有沒有降價空間？”
老板︰“啥？？？”
就像是看到一輛筆直行駛的車，突然轉了180度，車頭對車頭，車在倒著行駛一樣，老板第一時間就懵了。
那你都知道我是極致的成本控制，我這哪還有降價空間啊...
自己一分錢都斤斤計較，怎麼可能繼續往下降啊！
“當然，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在為自己問，而是在為公司問，我公司里大半的年輕人都還沒有在這座城市里買房的”
黑暗先生︰“你貌似是全公司最小的吧...”
“就在前天，我在公司里，看到一名員工，他的名字叫柳雲，異能是激光，他不是大天市本地人，但他想在大天市安家，想給自己的女友一個溫暖的家”
“但為什麼他引得了我的注意，因為在廁所里，我看到他從紙箱里面偷紙”
“你敢相信，這是我們這座城市該發生的事嘛，一個年輕人！他竟然在公司里偷偷拿紙回去！”
“我當時就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告訴我，雖然大天市現在生活成本已經很低了，但他還是需要盡可能的省錢，才能在這里立足”
“你在大天市待了應該有二十幾年，你也應該知道，本地人跟租房的人永遠都是不一樣的，前者你知道他不會跑，後者，你甚至都不會找他收份子錢”
“所以我就在想，身為一個負責任的老板，我應該為他做點什麼”
講到這，江濤一臉苦惱，似乎是真被這件事給難住了，但馬上他的眼里就有了一種特殊的光芒，一種特殊而又堅定的光芒。
“對，我得幫他們，不但要在工資上幫他們，也要在公司里幫他們，但人終究是要面子的，我只想無聲的站在他們背後，做一個關愛員工，又不想讓他們知道的老板，好讓他們過得更加輕松一點”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今天親自找你的原因”
“我需要你幫助一群渴望在大天市成家立業的年輕人”
“你願意伸出援手嘛？”
老板︰“怎麼幫？”
江濤︰“再降30！”
十分鐘後，走出工廠的兩人站在路邊抽煙，黑暗先生撇了撇嘴︰“還不錯，還不錯，老板被你煩得不行，給你降了30，你倒也是豁得出去，員工擦屁股的紙，能上升到這個高度，還不錯”
“嗯哼，反正降價了，那麼我們下一個要做什麼？”江濤問道。
“去告訴鳳凰姐，我們公司不采購他們的紙”
“啊？！”
見對方大吃一驚，黑暗先生咧嘴笑了起來︰“是啊，你以為我們下一個任務是繼續控成本嘛，不不不，你要去告訴鳳凰姐，我們不會采購他們的紙，讓她內心不會對你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