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京城的飛機上。
“馬天這個人，算是我見過利益立場轉換最快的人，他是真的一點虧都不吃，你說你想要加碼飛船制造業，他不但不生氣，反而挺欣賞這個決定的”
彭玲玲看著窗外的白雲，她來大天市以前，親爹就告訴她，不要惹馬天這個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到底會以何種方式，跟你產生利益關系。
這個人，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小事化大，以一件一天可能在全世界會發生上百次的事，制作出一把刀來，砍向某個敵人。
“是啊...只能盼著他早點死了，不管做什麼，他都可以收回成本，並賺到利潤”
江濤將頭靠在座位最上方，在他右邊是彭玲玲，左邊則是李夢。
“怎麼說呢，要見到那個人了，我反而緊張了起來”李夢右手有點顫抖，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是某個特定的人，在幕後試圖殺死江濤。
直到現在真相揭曉，答案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制造的一個電腦系統，以犯下群體罪惡的方式，對每一個《危險人物》進行有組織性的殺害。
甚至連張毅都被這個系統視為必殺目標。
“有什麼好緊張的，馬天也說了，這個系統目前一直在那個人手上，但這一次沒有大量的人參與加工，所以那個系統基本上是半成品”
“蠢貨，我說的是這種有組織屠殺，作為始作俑者，我挺想殺了他的”
“好了，還有一會就到了，等見到他，我們在說”
一個小時後，京城郊區的一棟別墅門前，三人見到了那個男人，對方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守在這里的人，可是真正的萬歲軍。
“請進去交談，不要試圖知道小區里還住著哪些人”一名士兵表情的嚴肅提醒了一句，這里住著的，可都是真正有辦法展開大規模屠殺的異能。
所以外面的人，知道這里的情況越少越好。
“好咯，好咯，不會讓你為難的”
進入屋內，坐下以後，男人喝了一口水，他已經提前知道了是什麼情況，而且上面也說了，如果發生什麼事，是不會有人來救他的。
但他還是同意去見江濤。
“有話就說吧...”男人放下水杯，看著江濤。
“嗯，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誰殺了我，一個絕世壞人，一個致力于讓世界更美好的極端好人，還是某個不起眼，想要揚名立萬的人，可見到你，我突然明白了...”
“是平庸之惡”
江濤的眼眶有點紅，他知道最大的罪不在對方身上，但對方也不是干淨的。
“我知道，我自己研究過這個事，當一個命令下達以後，我們這些來自五湖四海的人被召集在一塊，放棄思考與底線，將自己化作一台機器上的齒輪，讓這台機器運作下去，只要自己不是被機器碾碎的目標就好了”
男人摘下眼鏡，長嘆一聲，他知道江濤付出了什麼，才見到自己，可見到自己，卻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始作俑者。
一個命令下來，一台機器制造出來，那麼機器就會執行命令。
每一個環節都有一個人負責，最終一個個小齒輪，就會完成一個極大的目的。
而這也正是復仇這個主題里最讓人絕望的方向。
要說有罪，所有人都有罪，但所有人都只覺得自己只是負責一個環節，根本沒有罪在身上，畢竟你要復仇，你得去找下命令的那個人啊，自己只是按命令行事。
一句簡簡單單的——命令行事，就把自己摘的一干二淨，而這就是群體性的道德崩壞。
放棄思考，逃避責任，內心沒有畏懼，除了特定的人，沒人知道全部流程。
自然就不會被道德拷問。
“你要殺我的話，我能理解的，因為這一整套系統，就是一個流水線式，參與者機械執行的玩意”
“很讓人絕望的”
男人緩緩閉上眼楮，然後他感到心髒一涼，接著他難以置信的睜開雙眼，低頭看向自己的心髒位置。
上面是一把短刀。
“你搞錯了一件事，你坦然赴死，不會激發我的道德底線，你應該很清楚設計原理啊，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沒有參與全部流程，因為這套系統，殺的確實是大惡人啊”
“你們做的事情，確實沒有錯，真的，我很清楚自己跟好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只是機器終究是機器，可以用來做交易的，也可以隨時斷電，所以我跟你的不同之處就是...我盡量不讓自己成為機器的一部分，而是成為那個可以下達命令制造機器的人”
“好好休息吧，你已經不必活著了，殺死你，對我而言更像是宣泄情緒的一個做法”
江濤緩緩將刀收了回去，他知道站在京城的角度以及普通人角度來說，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系統給出名字跟殺死的方案，是需要人去執行的，為了避免錯殺，會反復確實數遍，才到執行階段。
根本不存在，一張紙條給出來，沒有任何一個大人物簽字，他們就立刻執行計劃，因為一些大人物也擔心殺到他們頭上來。
對方只是沒想到，金德星到底多渴望人定勝天，以至于給自己這個人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你...”
“嗯，不用留遺言了，我這把刀是靈魂湮滅之刃，所以你死了，連靈魂都會消失”
江濤看著慢慢沒了生息的對方，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眼前這個人，他眼里閃過一絲悲傷，這一整件事都是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
鏟除大惡人，沒有任何問題啊。
這個最終目標殺的就是自己這類人，普通人根本不會受影響，可偏偏自己活了下來...
“唉...來，靠在我肩上”彭玲玲一手拉過江濤的腦袋，但馬上她就看到一只手把江濤的腦袋朝那邊拉過去。
“靠！讓我悲傷一下啊！”
江濤罵了一句。
“讓我好好感受一下，在有組織獵殺大惡人，終止他們成長，讓黃金時代更加輝煌的時代大背景下，一個在惡人排行榜一百名開外的人，在整整兩年的發展以後，終于見到機器核心，並一刀終結掉這個人性命後的復雜心情啊”
“我現在真的很需要感受一下這一刻！”
“嗯，我們知道啊，所以才不讓你去細品啊”彭玲玲捏了捏江濤的臉，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方心情有多復雜。
一次次的抉擇，一次次的冒險，各種可怕的人跟異能。
就連死因，都只是一台機器出具了一份名單，然後簽字完成的。
冰冷的就像是流水式殺雞一樣。
“別去細品了，這樣的機器不會少，因為這就是人類在這個世界上成為萬物霸主的秘訣，也就是分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