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
旁越一句
“倒是這聲二爹,那柏然小爺也曾喚我來哉……”
且是讓龜厭驚喜,然又想不出那廝于汝州傲慢的嘴臉,這聲“二爹”怎的開的口來。
然,此時來來往往醫者甚多,人多眼雜。倒是讓他不敢直直的問來。便提了鐵壺伸向身邊的孫伯亮道
“打些水來,燒茶與長史。”
孫伯亮答應一聲,放下手中草藥,剛要起身接了鐵壺。旁邊的古城倒是聲高道
“怎的讓道長去?我去罷!”
然只見這廝嘴上喊,卻不見屁股動一下,只仰了個臉叫喚。
旁越饒是見不得此子賣乖討巧,手里撿了一棒柴火,照他砸了過去。
顧成便是嬉笑躲過,倒是也不敢再賣乖,且拉著那孫伯亮去打水。
龜厭見了也是一笑,道
“像個父子的模樣。”
那旁越听了龜厭這句,心下倒是一愣,心道誒?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這道長愣是不接茬兒啊?有拿眼的余光再人群中尋那老醫者去。
便見那老貨與五步之內,且與那醫者拿了藥交談。
倒是感覺了旁越的余光掃過,便不自覺的轉身,背向了他倆。
哈,果然如此!旁越心下又是一番的欣喜。
五步!夠了!且是能讓你听得一個清清楚楚去。待咱家再給你暴出個猛料,且看你如何將這消息傳出!
心下相罷,也不管龜厭問來,便自家照定大腿拍了一下,道
“說起此事,嗨!倒是怕他觸了霉頭,講明其中緣由,他倒是聰明,轉頭就喚我做二叔。”
于是乎,便將那銀川砦如何救下宋粲父女、童貫如何挨打、昭烈義塾宋粲如何賴賬,宋若如何潑皮。且是一個巧舌如簧,說的一個眉飛色舞。那神色,和那京城茶肆說書先生相較,就差手里面那一方“窮摔”了。
與那口沫橫飛之中,龜厭听到驚險之處眉頭緊鎖,膽戰心驚。然,嬉笑之處又是一個笑的酣暢淋灕。
腦海里想了那宋粲的模樣、宋若無賴,心下饒是暖暖,卻又因那宋粲攜子發配寒砦,又是個膽戰心驚。
心道只听那周亮說那宋粲被呂維發配至銀川,卻不曾想到,這幫惡人狠毒,竟將尚在襁褓的宋若也一並發了去!
心下狠毒了那呂維斯人,卻又替宋粲這對父女擔心。好在,听著眼前之人言來,兩父女亦是渡盡劫波也!
一場酣暢淋灕,听罷,笑罷。龜厭卻收了笑臉,整衣正冠,撩袍望那旁越跪下一拜。
旁越正說的一個起興,見那龜厭望他跪下且是一個慌張,心道听著好好的,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然,因這龜厭“紫衣師名,見聖不拜”,身份饒是個貴重,也不敢伸手相扶,只得慌得趕緊也跪下,口中驚詫了道
“咦?妙先生拜我作甚?”
龜厭卻回頭望了那姑甦城蟠門城頭,道
“我拜那城中之人為義父,宋粲便是我義弟。”
說罷,回頭,望那旁越一拜,道
“今,才知長史與我宋家大恩也。怎能不拜?”
說罷便又是一拜而下,
這一拜倒是讓那旁越慌了手腳,這扶不能扶,攔不敢攔的,只能趕緊叩頭,口中急急了道
“咱家區區刑人一個!怎堪授這大德之後如此大禮。國師莫拜!您這一個頭下去,咱家且是少了十年的陽壽去!”
這話說的讓龜厭無奈,且起身,又小聲問了他道
“宋粲可知姑甦疫情?”
這話問的那旁越且是一臉的驚訝看了那龜厭,疾聲道
“噎!怎能讓小爺知曉?”
倒是覺得自家的聲大,謹慎的四下看了,見無人注意,這才近身小聲道
“此時他便是個死人。若有人知道他活,必然再生事端……”
龜厭見他如此,臉上便暴出滿臉的驚訝,那你剛才還跟說書的一樣?那口沫橫飛的,怕滿城的人不知道?
旁越卻不理滿臉驚詫的龜厭,自顧喃喃
“若那混人如知曉此事,便是潑了命的也要前來……”
說罷,又抹了把臉上的汗,接了道
“倒是瞞了他來。他爹流放的事,我是一句沒敢說啊!”
龜厭听這話來,便又是個驚訝看那旁越。心下驚道義父發配梅隴沙洲,宋粲還不知曉嗎?
然,嘴里的話還沒問出,又听那旁越道
“也是怕亂了他的心性,還騙他說,正平先生在京中無礙……”
那龜厭听罷且是個瞠目結舌,心道難為你瞞的如此辛苦。卻又擔心的問了一句
“可騙過他去?”
見那旁越摔手,苦了個臉道
“著實難騙!便把這戲做的圓滿些,昭烈義塾之事,還讓他寫了家書要錢……”
那龜厭听罷饒是心下驚的一個砰砰直跳,且是驚呼出口
“還寫了家書!”
剛說了一半,便被那旁越驚恐的按了嘴,小聲疾言
“你嚷嚷個甚來!”
倒是覺得自家失態,面色慌慌的望了四周。見無異常,這才拱手賠罪,口中卻埋怨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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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些個祖宗!”
那龜厭也是個驚詫,剛才你還不是像那說書先生一樣的大鳴大放,那說的,且是一個精彩異常也。現在倒是讓我收聲?
便也是看了四周,倒是無人注意兩人說話,那些個醫者亦是各忙各的,沒人搭理他們。
心想以後這關乎宋粲倒是要少說些個,省的隔牆有耳也。
便又壓了嗓子道
“怎的還有家書?”
那旁越听罷饒是一個驚詫,道
“本就是他宋家拉下的饑荒!”
說罷,便望那城上“正平在此”的招子,心有不甘的道
“待城開之日,定于那正平先生討些個大錢回來……”
兩人且在說話,卻見那顧成、孫伯亮匆匆而來。
顧成卻接了孫伯亮手中的水壺,殷勤的架在炭爐之上。望兩人一禮,笑著拉了伯亮道長一邊忙活去。
然,這一禮之間,旁越便是從這廝臉上看了個明白。
心道定是拿了那老頭的髒也!我看你能瞞我道幾時?
想罷便是低頭,手遮了嘴咳了一聲。那龜厭也感覺到這兩人瞬間的眼色交換,也是不解其中的意味深長。便用眼神詢問那旁越。卻見旁越于他拱手道
“敢問妙先生,此眾醫者且是同船出京?”
龜厭見問,便四下看看,思忖了一下。心道同船倒是同船,然也是個不相識。這一船中,也就是與那濟行禪師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出處姓名。其他的麼,倒是個說不來是不是同船出京
旁越此問倒是讓龜厭拿不定個定奪。只得道
“且不好說。同船,也不甚相熟,認不得來。”
然,又見旁越拱手再問
“妙先生與那老醫者相識?”
那龜厭听罷倒是糊涂,何來的老醫者乎?
然,心下又想,這長史口中的“老醫者”,莫不是那帶領眾醫者城下分藥的老頭?
此人倒也不是個相識,是不是同船道也想不起來。
彼時,城下醫者群龍無首,此人便領了醫者們分藥,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來。
崔正督糧來在這姑甦城下,濟行禪師便叫了他過來,一起商量運送城中所需之事。
後,此翁又力阻醫者退散,堅持與這城下,與城中醫帥共同抗疫。
見此翁撐事,倒是事事叫他來商議。且說不來一個相熟。然,此翁于他,也是個躲躲閃閃。直到這旁越問下,才想起,倒是一個連名字也不曾問來。
心下想了,便回頭尋了那不遠處的老醫者,口中道
“你說的便是他麼?”
說罷,便望了老醫者,眼神示與旁越看,口中道
“倒是說過幾句,卻也不是相熟,說來慚愧,連個姓名也不曾問他。”
說罷,又問旁越道
“不知和二叔所想,是不是一個人?”
旁越听了龜厭稱其為二叔,倒是欣喜。
心道這交情算是有了!
如此,倒也算個不辱使命也。
剩下的就是,下手摘干淨這幫醫者中的細作的活了。
此事說來容易,人倒是好抓。然,若不得眼前的這尊大神信任和首肯,想去了這幫醫者中的暗探?倒是比登天還難。
咦?為何要的了龜厭的信任和首肯才能去抓人?
喝?看你說的!
龜厭雖然只是個茅山的道士,然也是個連童貫見了都肝顫的存在!跟他犯渾?那跟找死差不多,而且作的還不是一般的死。
這官司即便是打到官家那里也是誰去誰死。相較于朝堂的黨爭,皇帝的龍椅盡管是有些個不穩,但與人斗,倒也有個攻攻防防。朝堂兩黨、四派、後宮勢力再強,橫不能當時就要了他的命去。
然,青眚何物?
在天地之力面前,皇帝也不再是高高在上。也就是和他的爹,他的哥哥一樣,是一個平常的在不能平常的“人”。
分分鐘被秒都不帶商量的。而且,沒有任何還手的余地。唯一的依仗,也就是茅山的這幫道士了。
況且,姑甦城下一場共事,龜厭對那些個能留下來的醫者們也是欽佩有加。
至少,人在危難之下,選擇了留下。
然,這龜厭,卻不去想,或者不願去想,他們中的有些人為什麼會留下!
這會兒你動他的人?自己去死還是讓他拿雷劈,你任選一個!
且是修道修傻了,心思單純嗎?
是也不是。
凡修道者,便是遠離紅塵不問世事,一切由心而發,三分在人,七分在天。于天地之間,能做的只是順其自然爾。
听了這聲“二叔”,旁越且是個欣喜。見時機已到,望了那幫忙錄的醫者,口中喃喃了與龜厭道
“實不相瞞,昨日與眾醫者飲酒後,便見皇城司的親事、御史台的巡按,匿眾醫者之中!”
龜厭听了此話,且是一怔!遂,猛回頭,眼光驚異的望了旁越。
然,心下便又是一沉。“皇城司”這三個字,此番到京,倒是常听人提起。
而那宋邸慘狀,家丁的尸骨,且是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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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于他,依舊是個切膚之痛也。
以至于,每每夢中驚坐起,恨的眼珠赤紅夜不能寐。
如今又听得“皇城司”三字,便是一個恨的個牙根癢癢。且低了頭,磨了牙,跟了一句
“皇城司!”
又听那旁越小聲道
“已經抓了兩個跑路送信的……”
那龜厭听了這話,便猛抬頭望了旁越。卻見旁越依舊看了那些個忙碌的醫者,口中道
“料想,還有大頭隱藏在其中。”
龜厭听了這句“還有大頭”便是一個驚詫!瞠目道
“欲以何為?”
說完倒是望了一眼那姑甦城頭,且不用問這“欲以何為”,倒是與這城內之人有些不可割舍的瓜葛。
想罷,便再無甚好感與那些個醫者們。再也不見不得那老醫者的嘴臉。
是啊,一鍋鮮美無比的湯,是個人都想喝了去。摻些個沙子進去也無妨。撿干淨了也不乏是鮮湯一碗,撿不干淨也就是個牙磣。也不是不能喝,只不過喝的不痛快。
倘若撒些個毒藥進去,便是一口也喝不的了。
龜厭自是知曉其中的道理。也明白,這鍋摻了毒藥的湯,倒是想借了他的手與那危城城中至親之人。
且躬身與那旁越,恭敬了道
“二叔自處便是!”
好吧,龜厭這邊倒是一個干脆,然卻讓這旁越一個抓心撓肝的為難。
並不害怕這“皇城司”、“御史台”能掀起什麼樣的風浪。值此疫情封城,這人命便如同草芥一般,來一個殺一個,就旁越的手段也能做的一個毫無聲息。
眼下只是幾個小小“親事”罷了,且不足為慮。即便是“勾當探事公事”來此也入不得童貫、旁越的法眼。畢竟也就是個四品上下的官。
倒是這“事不畢人不斷”且是妥妥的讓人煩惱。
你處理了一批,他還會再來一批。做得一個薪不盡火不滅!這薪火相傳的倒是一個難纏的緊。
你橫不能啥事不干,天天就惦記著滅火。
那旁越也清楚,只是就眼前的火太被動了,終是有一天防不住的。
且“畢”了“事”,這“人”才會安生,人安生了,火也就燒不起來。
于是乎,過了龜厭這關,倒是又見一團迷霧糊了眼。
且是硬了頭皮,咬緊牙關,心下暗道一句
“關關難過關關過,步步難行步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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