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
旁越經兵士指引,倒是找到了那醫者、苦行、道士所在的“集市”。
與其說是集市,不如說是一片廢墟。殘垣斷壁間,只看到了一展“茅山道醫”的招子,卻尊不見個人。
這人沒找到,卻讓他見識了一鍋缺米少菜葉的菠菜湯。
見那鍋清湯寡水的湯,饒是讓那旁越心寒。鍋里沒米也就算了,菜葉倒是比煮茶的茶葉還要少。
便氣惱了自家那些個參將無良,真真的要把這幫人餓死在這麼?
且拉過那常隨,顫顫了點了那鍋“湯”,悄聲惡道
“此地何人值防?”
此話且是問的那顧成一個傻眼,心道此地誰值防?你倒是問我?這事不都是你干的麼?
然,見旁越面帶慍色,也不敢多說,便急急的四下望了望,也尋不見個當兵的問來。心道得 ,去軍營找找吧,今天倒是要看看誰倒霉。誰倒霉我不知道,不過我再不跑的話,倒霉的就是我了!
隨即,便拱了下手,扭頭便氣呼呼往那兵營,嘴里罵罵咧咧的奔去。
說這龜厭、伯亮兩位道長去哪了?
還能去哪?要糧去了唄。
盡管這醫者走的走散的散,不過還有沒走的。剩下的也有個百十人眾。
加上和尚、道士,也有個兩百來人。
你橫不能看著這幫人活活的餓死。
咦?這幫人缺心眼兒麼?一個個舍命不舍財?拿錢去買些個也好過挨餓!
咦?錢這玩意,還真真的不能當糧食吃。在某些時候還不如紙呢。即便是手里金山銀海,這時候想買口吃的,你得先找到個人,而且,能舍命賣給你。
于是乎,便和那濟行禪師做了個商量。
去兵營里要些糧食過來,省的這幫人挨餓也。
咦?當地就尋不到一些吃食麼?
這話問的好!城中大疫,城外十里房屋焚毀,驅民入城。地上也撒了石灰,以杜絕病疫傳播。別說吃的,火一燒,石灰一撒,別說吃食,連根草都不給你剩下。
但是,問這當兵的要糧且是個不容易。
不是他們不願意給,而是軍糧有定數的,需按兵額去領。
給了你,他們且是要等到下次糧草給養到了,才能補了因為給你,才拉下的饑荒。
除非去大營問參軍要了軍令調糧,否則這軍中度支無令放糧,往輕里說,也是個“貪污軍糧”之罪。
那管營的,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誰也不會為你這無關之人給自己添麻煩。
況且,當兵吃糧本就是天經地義,你無辜克扣當心兵痞嘩變給你看。
這嘩變還是好的,萬一有個把想弄死你九族的,弄塊黃布給你往身上一蓋,誒,那就有的看了。
一塊黃布才幾個錢?這投資小見效快,實為大家都喜聞樂見的極限性運動。
那人問了,哪有這麼干的?
有啊,宋太祖就這樣干的,而且人成功了。
既然有成功的先例,也勾引的大家躍躍欲試。
不過成功的就這一個,還有一堆沒成功的。
原後蜀文州刺史全師雄就是這一堆中的一個。
于赴京途中路過綿州。“遂為叛軍所獲,推為主帥”。
然後,就死的很冤。他的苦難經歷都能寫成一部小說了。
所以,這要糧的是,就是龜厭和那濟行和尚跑斷了腿,磨破了嘴也無濟于事,沒人敢給你。
旁越積年行伍,倒是知道其中道理。
便是叫了常隨顧成到那軍營中找那看營的參將。
且不說這旁越與那沙彌一起做那鍋清水菠菜湯。
說那常隨顧成一路小毛驢,顛顛的直奔兵營。一路舉著武康軍府衙腰牌,騎著他那匹“兒啊,兒啊”叫喚的小毛驢硬闖。
到得帳前。勒了胯下的那匹倔驢,叫道
“管事的!滾出來回話!”
這營的參將,這會子正在軍帳中,拿了點心,如同嚼蠟般的郁悶呢。
卻听得外面有人讓他“滾出來”還“回話”。便猛的跳將起來,口中叫了一個
“來的好!”
咦?他郁悶什麼?
不郁悶什麼。
今兒一大早,營中便來了穿的破破爛爛一個道士一個更加破爛的和尚,一開口就是問人家要糧食。
這和尚道士的,倒是一個打不得也罵不得。
怎的?抬手不打笑臉人啊,況且人前撅後躬的,沒賴你沒搶你的。倒是不好下手,讓那營兵亂棍打出。
但是,這軍糧豈是能亂給的?但凡給了一粒糧食,那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這不給吧,也是惹了個麻煩。
不給他們,這一僧一道便行了一個打坐參禪,堵了門不讓走。兩人倒是斯斯文文的,不聲不響的。
但是,這玩意看著鬧心啊!
還能怎麼樣?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然,這躲也不是個常事。怎的?出不去門了。到現在都晌午了,半天下來,任嘛沒敢干,就剩下躲了。況且,這一僧一道的,那屁股跟粘地上一樣,也沒個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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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此郁悶之時,且听的帳外叫喊,心下怒道一聲“反了你的!”
叫了一聲“來的好!”便一腳踢開帳門,望外大叫一聲
“某家在此,誰人聒噪!”
一嗓子喊完是痛快了,但是一看來人,那叫一個扎扎實實的傻眼啊。
心下暗自叫了一聲,道“我操!草率了!”
來人便是個認識。武康軍節度使長史座下的常隨便是,這貨名叫顧成。這下踏實了,也不郁悶了,等著他的也就剩下提心吊膽了。
咦?這參將怎的怕一個官都不是的常隨?還提心吊膽?
廢話,領導身邊的人,曼說是個常隨,即便是個牽馬的馬夫,做飯的廚子,那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有道是宰相的家奴七品官。你在牛,也得指望別人給你遞話!見面也得躬身叫聲“老哥”,更別說這顧成了。
這貨且是一個機靈鬼,透亮倍,小金豆子不吃虧的主。武康軍中有名的心狠手辣。那就是一個前面笑臉,背後捅刀的潑皮。
人家報仇,講究一個十年不晚。這貨報仇?那叫一個從早到晚啊!
得罪他?這病沒個十幾兩銀子且是治不好的!
想罷便趕緊上前攬了那奮力叫喚的小毛驢,手中將那半塊點心直接就塞在驢子的嘴里。
換了副嘴臉道
“小哥怎的肯到我這里玩耍!二爹呢?”
顧成倒是話不多,抬手,兜頭一鞭賞下,口中喝道
“二爹請你喝湯!洗了孤拐跟來!”
那參將挨了鞭子也不敢鬧了他。怎的?
听他這一句“洗了孤拐跟來”,想必這二爹的“湯”且是不好喝來。屆時還的多仰仗這小哥給擔待些個。
卻也不敢耽擱,戰戰兢兢的跟在那顧成身後。心虛道
“哥子擔待則個。”
說罷,便從懷里掏出個錢引,拉了那顧成的胳膊,塞到了袖口里。顧成倒是痛快,撐了袖子裝了錢引,惡狠狠的回了一句
“到時便有你的話說!”
說罷一喝垮下的小毛驢,又是一路“兒啊”而去。
蹲在大帳門口的龜厭和濟行,看了這情景也是一愣。
心道這人怎的走了,我們還等著糧食救命呢?
剛想起身問了,卻見兩人一驢一路揚塵飛奔而去。
于是乎,兩下傻傻的相望,倒是不知如何處置。
濟行禪師無奈,便使了眼色于龜厭。
那意思就是“還能怎樣?跟了去吧”。
龜厭卻是嫌棄扔了一個眼色過去。意思就是“就這樣跟著?”。
濟行看了龜厭如此嘴臉,便是一個眼神驚訝過去,意思是“不是大哥,你還要鬧哪樣?化緣啊!討飯啊!認真些好不好?”
且不說這一僧一道相互拋眼色猜心事。
說那顧成帶著那參將一路奔到那醫者所在的“集市”。
卻是在那廢墟中尋了半天,也沒看到那旁越的身影。這下可不得了了,心下驚叫人呢?剛才還在這呢?
怎的?
若是將這參軍丟了,你這常隨且不是挨頓軍棍就能了得這本爛賬的。
正在顧成焦急的四下尋找,卻听得醫者群內有人大聲嚷道
“誰人包的藥!升麻如此之多?”
聞聲望去,便听見自家的參軍卑微且謹小慎微的申辯
“咦?不是藥多些,病好的快麼?”
然這卑微之聲,且是換不來醫者的憐憫,怒喝了道
“渾話!升麻不得超過五錢,你且是大方,放了半斤進去!”
旁越听了,且是還想辯解兩句。
那醫者且是不願再說,拱手向那旁邊領頭的老醫者,求援道
“先生且勸上一勸吧!此人不通藥理,著實的不敢由他胡為也!”
然,那老醫者卻只是低了頭,只顧了分稱包藥。嘴里卻唯唯的道
“無妨,重分過便是……”
旁越本是一個尷尬。然,听得老者之言且是一個感激。于是乎,便連連拱手作揖,口中贊道
“阿彌陀佛,兄台……公道也。”
老者卻也不回話,趕緊回了禮,卻也眼神躲閃了不敢看那旁越。
旁越見了此人性狀,心下暗自道如此倒是個怪異,怎的見得某家還羞澀上了?
還未多想,便被旁邊的另一位醫者拉了道
“先生且去安歇,此地用不得你也。”
旁越听罷無奈,尬笑著搓了手站起。站在遠處的顧成倒是笑了,道
“且是沒見過長史如此……”
說罷便是回頭想與那參將交流一下心德,卻見那參將白了個臉,滿頭大汗正在脫褲子。
誒?干嘛?脫褲子干嘛?耍流氓麼?
顧成心下也是個奇怪,卻要發問。那參將倒是識趣道
“小哥,看我作甚,一會二爹便是軍棍賞下,手頭輕些。”
參將倒是省事,便是早知道這醫者在此無糧,但無有軍令且是不敢給他們些個。
如今被這顧成帶到此地,又見那參軍旁越且是不受人待見。想必,這參軍心下定是一個惱怒。這軍棍,今天看是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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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現在表現個好態度,先脫了褲子讓他打來解氣再說。
旁越亦听的遠處兩人說話,便循聲看來。見是顧成帶那參將歸來,便點手叫了他們過去。
他這笑臉相迎的招手,且是嚇得顧成心下惴惴面色慘白,瞠目結舌的無言。
那參將倒是個干脆,撲通一聲跪了,托了那顧成的手哀求道
“小哥攜帶我則個。”
顧成便是摔了他的手,心道攜帶你?我現在也是個泥菩薩過江!想罷,便一把將其提起道
“屎頂糞門也,容不下你這會兒竄稀!”
參將听的此話,面上大驚。卻也只能硬了頭皮,提了褲子被那顧成提了過去,到得近前,跪了叫聲
“二爹。”
旁越見了他這般的怪異,奇怪的問道
“耶?你提了個褲子作甚?”
那參將倒是老實,低頭回道
“前來領二爹的軍棍。省的打來見不得肉。”
那旁越听罷,且奇怪道
“咦?你這惡廝!我何時要打你來哉?怎的平白污了咱家的名聲?”
好吧,惡人也是要名聲的。
別的不說,那銀川砦動不動就懶的分辨好壞老少,活活的弄死了幾十口子人在手里,倒是讓你覺得自家著實的是個好人也!
那位問了,這旁越何曾在銀川砦殺人也,不是就那謝家母子,不也是沒殺成麼?
誒?你且是忘了那幫送信出城之人。倒是讓他一個不剩,統統的按倒了,超度去那西方極樂世界受用香火,倒是一個何等的慈悲?關鍵是那坑還是他們自己挖的!算自殺嗎?
那參將被參軍這話著實的嚇了一跳,趕緊道
“本不是標下說嘴,便是這幾日由那僧道兩人堵著營門要糧,想必是此處缺糧,標下無令不敢擅動軍糧……”
那旁越听罷,摳了下巴道
“且住,此事不由得你……也好,先借你營軍糧百擔應急!”說罷,摳出印章,望那參將道了一句
“伸臉過來!”
遂,捏了那參將下巴,將那印信蓋在那他臉上,道
“腆了臉,到得中軍大營,讓營中支度還你便是。”
那參將听罷倒是欣喜,好在是免了打,又少了瓜葛責任。便愉快的答應了一聲,提了褲子飛也似的往自家軍營飛奔而去。
咦?跑的這快?得了個免打還不跑?要不是褲子纏腿,他還能再快點。
眾醫者見了心下奇怪,這人何等身份?倒像個管事的。
雖說,這話語間透露著無比的和善,然,那臉上諾大的疤饒是一個晃眼。
于是乎,便是放下手中的活計,望了那旁越,四下小聲議論開來。
旁越作罷此事,拿眼悻悻的看那眾廢墟中望來的醫者。饒是出了心中被那幫醫者排擠的惡氣。
且正在得意,卻見那適才與自己說話的老醫者,依舊是個目光躲躲閃閃。這偷偷摸摸的,且是鬧的這心下落得個不清爽。
倒是看那人背影面目仔細想來。這人在哪里見過麼?然,搜腸刮肚一番,倒也想不出有這個人來。
然,望那躲躲閃閃,心下卻生出一絲不善之感。不禁,又望了那老醫者,心下問了“公乃何人?”
然,這還未想出個子午寅卯來,卻听的身後有人高宣佛號,口中道
“阿彌陀佛,金謝布施,施主,大慈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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